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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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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辣!
小米辣的辣度后知后觉涌上来,嘴巴火辣辣地痛。
老刘顺手端起肉汤,肉片静静躺在碗里,和老刘大眼对小眼。
左右扫了一圈,老刘咚地把自己的碗往对面一推,拿起另一个碗。“顺子,和你换。”
“唉唉唉,”顺子伸出手,鼓囊囊的腮帮子影响了他发挥,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刘把他的汤端走。
顺子赶紧嚼几下咽下饭,朝老刘汤里瞥了下。
“你打的什么汤?肉片没有营养,你不知道精华全在汤里?”
“你还矫情起来了。以前去猪脚饭店,数你捞渣最厉害。”老刘慢悠悠吹口汤,少少嘬了一口。
烫!
舌尖还没尝到味道,痛觉先来报到。
嘴巴上还有小米辣残留的辣痛,叠加上烫的汤,简直是双倍痛感。
痛着痛着,嘴唇好像麻了,火辣辣的感觉也消失殆尽。
嘴巴好像好了,老刘惊喜地再喝口汤。
这下,味蕾敏感起来。
浓郁的脂香滑过舌尖,再是姜独特的辛辣,还有剁椒淡淡的鲜。
老刘一口气干下去大半碗,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前些天淋雨的寒气散出去了。
爽!
碗底剩了些肉片,老刘筷子都没用,仰头往嘴里倒。
嗯?老刘眼睛骤然发亮。
肉片居然不是干柴的。
体积偏大的肉片口感意外的软嫩,尤其是肥肉,像含了口奶油在嘴里,边缘焦焦脆脆,油脂香直通鼻腔。
喝完汤,老刘没去添了。而是把梅干菜混到饭里,继续吃拌饭。
之前混入米饭的酸豆角肉沫还没吃完,现在又加了大量的梅干菜,拌饭的材料更加丰富。
低下头,嘴巴贴住餐盘边,老刘像个吸尘器,唰唰唰地吸入。
梅干菜叠加酸豆角肉沫,意外的好吃。
酸豆角咯吱咯吱,梅干菜却是另一个极端,软糯吸满猪油的脂香,连带米饭都油润不少。
扣肉切成小块,原本腻人的肥五花一下子适口了。
肉皮薄而松软,嘴巴一抿,轻而易举从扣肉分离。牙关轻轻合上,油脂溅出,肥五花入口即化。
油拌饭真好吃!
老刘埋头苦吃,工友起身去添了几次饭都不知道。
肚子慢慢突出,吃饭的速度放缓。老刘不受控制打了几个嗝。
“嗝嗝嗝——”
摸了摸鼓胀的胃,老刘扫了眼一筷子没动蒸蛋。
小孩子吃的玩意,不合他口味。
不吃了。
“老刘,你不吃了?”顺子舀完肉片汤回来,就见老刘翘起二郎腿,刷美女跳舞。
老刘抬眼,“不吃了,吃饱了。”
顺子粗粗瞟了眼。餐盘上一大勺蒸蛋压根没吃,梅干菜和豆角混在一起拌的饭,剩了三分之一。
老姜肉片汤喝完了。不过老刘喝的是他那碗。整碗肉片是他消灭的。
“老刘,你再吃点。自助归自助,浪费这么多太可惜了。”顺子劝了劝。
“顺子,老板有补助,你管那么多干嘛?”老刘语气不好,摁住音量键把音乐声调到最大。
劲歌突然响彻饭馆。
周围人一顿,视线挪到老刘脸上。老刘恍然未决,继续输出。
“顺子你看不惯,就把我这盘吃了。”老刘笑嘻嘻。“吃了就不浪费了。”
“你……”顺子呼吸急促,耳朵通红。“等着罚款吧!”
“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敢!”老刘不屑。“我浪费点,她拿到的补助还高点。她得弯腰感谢我。”
顺子被堵到词穷,憋着一股气坐下喝汤。
一向和谐的店里居然出了幺蛾子,安珀浑然未觉。操场这堆烂摊子够她收拾半天了。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安珀和平常一样,把备好的菜分成两份。一份放店里给进店的客人,另一份则带到操场角落出摊。
今天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多,她刚把东西摆好,就有一批学生围过来了。
“老板,今天有没有青菜?”头发整齐梳成马尾,双颊略带婴儿肥的女生,凑到栏杆前问。
安珀记得她,好像叫胡狐。
前段时间一个人来的,最近带了两个朋友。
“有梅干菜。”安珀顿了顿,抽出两个盒子给她。“酸豆角肉沫冷了拌饭也好吃。再打点肉片汤回去,做夜宵。你们晚上读书累了,多吃点补补。”
“老板,你人真好。”
胡狐没客气把盒子打满。后面跟上来两个人,跟着胡狐的节奏打菜。
三个人速度很快,打完就把勺子交给别人跑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老板人明明很好。我干了几次老板都没骂我,还会特意多抽个盒子给我。”胡狐标志性的声音传出来。
“我知道老板很好。但是瞅到她那双眼睛,我就有点打怵。要不是狐狐你带着,我根本不敢打这么多。”浅浅的声音紧绷,带点害怕。
“这……老板一直笑着,又没耷拉个脸。”
“狐狐,你不懂。有些人笑只是她们的伪装,实际上可狠了。”
声音渐渐跑远,安珀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来人.
袖口带点毛刺,连接处不少地方磨破了。
嗯,穷人。
露出笑,安珀递出两个盒子。“多吃点。”
多吃点,她多赚点。
苏洋飞默了默,接过盒子,说了声谢谢。
学生们来来去去,体育课这波快吃完了。看了眼手机,安珀整整摊子,打起精神迎接下一波。
要下课了。
悦耳的下课铃准时响起。校服海洋分散、汇聚,有一块目标明确,直直冲向操场角落。
与之一起的,还有两个穿西装的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大腹便便,吃得油光满面,架子十足的“人?”。
“操场是吃饭的地方?”其中一个率先站出来,点着折叠桌旁的学生大呼小叫。“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你们不清楚?”
“要吃饭去食堂吃。吃这种垃圾食品,食物中毒怎么办?谁负责?耽误学习怎么办?对得起你们父母吗?”男人痛心疾首。
“食堂味道马马虎虎,但最起码的卫生可以保证。我们一样在吃食堂,怎么没见我们挑食。”
“散了,都给我散了。”男人恩威并施,三言两语把学生赶跑了。连带冲过来的学生也被他赶了回去。
钱飒余几人隐在人群中,“怎么办?吃饭的地方被端了。”
徐度毫不在意,耳钉张扬地晃晃。“怕什么,等老钱走了再过去。我有老板联系方式。”
“真有你的。”钱飒余揽住徐度的肩膀怼怼。
王肃打断两人的兴奋,“以老钱掉钱眼里的个性,会把你们赶走就算了?”
老钱是他们学校的后勤主任,也是食堂新来的承包商张扒皮的姐夫。
沉默开始蔓延,钱飒余大吼一声。“实在不行让我爸给我办走读。也到了他们奋斗的时候了。”
反正兜里的每一分钱,他不会让张扒皮赚走。
老钱确实不会算了。
赶走学生们后,他将矛头对准了安珀。
“谁让你来的?学校准你摆了?撤了!”
安珀抬眸,冷冷看他一眼。“好像……这是我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家里不能放东西吧?法律都管不了,你们学校的规定更算不了数。”
安珀站的这块地方,确实是她屋后的坪。当初拆迁的时候,正好没拆到她家。地盘不属于学校,老钱确实没资格管。
老钱一哽,气急败坏挺着肚子在操场转来转去。
折叠桌的影子滑过老钱的视网膜,他瞬间找到另一个开刀点。
“折叠桌是你的。学校准你放操场上了?张皮,给我收了。”
旁边大肚男应了声,兴高采烈地收桌子。时不时往上踹上几脚,仿佛在泄愤。
安珀静静望着,折叠桌是学生临时被赶走,没来得及收。
这个人……
老钱架子十足,居高临下教育安珀。
“这次桌子我替你收了。下次再摆到操场来,桌子给你砍了。”
“这些垃圾食品把学生全带坏了。长身体的时候,尽吃些没营养的东西。”
“张皮,走了。”老钱挥挥手,张皮屁颠屁颠跟上。
“姐夫,收她几张桌子算了?她一直在这,我食堂的生意……”
“放心。”老钱底气十足。“我联系了人,下午来把这面墙封了。”
食堂的,
真好!
安珀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