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迟来的思念与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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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爬屋顶容易，下来难，可他不下来又会被风吹感冒。没办法，你几乎是半哄半骗将他带下来的。
结果…他还是感冒了。
“怎么回事，你屋子里连床厚被子都没有？”
整间屋子都阴冷阴冷的，看起来打扫的人并不用心，或者没有打扫过。
太过分了吧！好歹是皇子啊！
没办法了……
你走向缩在床角的他面前，小家伙脸都憋红了，在这样下去就要冒烟了。
可这里连药和水都没有。
你爬上床，去探他滚烫额顶。
“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刘辩烧得有些迷糊，只觉得你晃来晃去，看的他头晕，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你抱着他一路躲躲闪闪逃出皇宫，临走前不忘顺走他床底下放的首饰盒。
刘辩躲在你怀中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宫室，将环在你脖颈的手收紧了些。
“你能不能，不要卖掉我？”
此话一出差点被他吓得摔下屋顶，“卖你干嘛？你才几两肉？”
“那你要带我去哪？”
你想了想，反正皇宫不能回了，要不当野人？不过怎么有种当了山匪强抢美人的感觉。
“你不是说不想待在皇宫吗？你等了那么久那人都没来，想必不会来了。”
“你…你胡说！他们不会丢下我的……”
说着他鼻尖又泛红起来，眼尾湿漉漉的，眼泪又积攒在眼眶中。
“我没有说他们会丢下你呀。你看，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他抹了把眼泪，白净的脸上多出一道红印子。
“真的吗？那…我去找他们了，你怎么办？”
你有些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
能怎么办呢…没有人记住你是谁。
你摸摸他柔顺亮泽的长卷发，轻柔擦去他眼尖残余的泪。
“我会负责保护你的，直到…把你送到他们身边。”
身后是灿烂灯火，暖光勾勒出她的脸庞，略带凉意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眼角，带走那颗珠泪。
许久之后的岁月中，刘辩才意识到，那时你眼中映出的皆是被昏暗遮掩的哀哀悲戚。
6.
她是个怪人。
她好像认识隐鸢阁的人，可是很奇怪，大家都不认识她，面对她的举动也只是礼貌的回应。
“你认识他们吗？”
刘辩看着你将那盘点心放在水镜先生门口，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敲门的手一顿，随即笑了笑，“不认识。”
也不知道水镜先生有没有好好吃药，葛君找到救他的方法没有。
你偷偷去照过那面镜子，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多了些波澜。
至于左君，听其他人说正在闭关。在外面等了几夜，雪落满头，那扇门依旧没有开，于是你离开了。
你看着史子眇蜜色的眼出了神。
“辩儿？你怎么来了？”
刘辩微蹙着眉，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呜哇——史君，他们——他们欺负我！”
宽大手掌摸摸他的头，史子眇蹲下身擦去他的眼泪，满是担心，“是宫里的人欺负你了？路上没遇到危险吧？怎么跑出来了？”
“呜呜——是…是我让她带我走的。”
史子眇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个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人，她微垂着头看向他们二人，风吹得枝桠上的落雪散了些，几乎将她单薄的身影淹没。
“这位淑女，淑女？”
你回过神来，“啊…在！”
两双不同程度水润的眸看向你，“辛苦淑女了，一路上辩儿没有胡闹吧？”
你想起他吵着要吃糖葫芦，非要拉着你给他编头发，路上看见小花就兴致冲冲的送给你，雷雨天瑟瑟发抖钻进你的被窝里。
你强行压下抽搐的嘴角，“哈哈…没有呢。”
“那就好…对了，孩子们还没有吃饭吧？今天的晚饭就交给我吧。”
你看见刘辩抖了一下，连忙开口：“不不不用了史君！我们刚才吃了点心！”
“啊…这样啊……”
怎么办！要命还是要史君开开心心！
“哎呀，还是有点饿呢。”
“好！孩子们等等，我这就去准备！”
你叹口气，刘辩小跑过来一下抱住你的腿，“怎么办怎么办！史君的点心有毒的！”
你蹲下身轻轻掐着他的脸，“没事，有我呢。暂时还毒不了你。”
他像只小猫来回蹭着，弄得头发都沾到衣服上，退开时发丝如蛛丝般难舍难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你吃了全部的点心，倒在床上吐魂。
屋里还散着淡淡药香，最后一口药喝完你开始思考人生。太苦了太苦了太苦了太苦了。
从前…喝药的时候祢衡会偷偷塞给你一小包蜜饯。
“唉……”
毛绒绒的东西钻进被窝，趴在你旁边处，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是不省心的小猫来了。
“你怎么来了，没找到吗？”
“史君说，她已经下山了……”
看来是白跑一趟啊。
腹部还是传来绞痛，“我知道了…之后会带你去找他的。”
“很疼吗？…这样会不会好些？”
布料摩挲，他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你小腹处，带来些温热，澄澈的金眸就这么看着你。
“好多了……没想到你还挺贴心的。”
之前赶路的时候他因为怕冷怕黑经常缩在你旁边，一开始只是远远挨着，可他因为害怕做噩梦，你只好将他抱在怀里哄着。之后睡觉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之前我这里难受的时候，史君就会把暖炉给我，回到宫中……我只是知道疼得时候要热一些，才会好很多。”
你想起那个雨夜，因为买到无良商贩卖的点心，他吃坏肚子，药铺又都关了门，又是下雨天不敢一个人呆着。你便烧了些热水，把手捂热了给他揉肚子，小猫这才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那，你还想回去吗？”
他竟然迟疑了一下，想起来隐鸢阁路上看到的情景，“我…是要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好多饿死的人，好多尸体。”
“可是…我很害怕……”
鸟儿在高空飞翔过后，就不会再想着牢笼了。
你刚张嘴，门被轻轻敲响。
“孩子，你睡了吗？”
是史君。
你拍拍身上的刘辩，他缩进旁边的被子里。你下床打开门，“还没有呢，史君是有事吗？”
史子眇有些迟疑的看着你身后，叹息着：“宫中来信了。”
早就该想到的，挟持皇子可是重罪啊，可已经过了半月有余，那些人居然才发现。
不过是怕损害皇家面子，装得一副骨肉情深的样子，令人作呕。
“你还是先回宫吧，之后我……”
“回去？可是…可是我们说好了的！你不会丢下我！会保护我的！”
他胡乱丢着手里的东西，看着铜镜中给他编头发的你，终于还是流下泪来。
你无奈扳过他的脸，二人对视着：“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保证。”
“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等到你回宫后，还是有机会出来的。那次将你带走的时候，我发现墙边有个洞，可以从那里出来。”
“到时候你也可以出来找我呀。”
刘辩抽动鼻子，还带着哭腔。
“你不许骗我，也不许突然消失！”
“我答应你。”
7.
送走刘辩后你就离开了，临行前你找到祢衡，将那半截竹镯还给他。
“半截镯子？”
他呢喃着接过，从怀中拿出另一半镯子。
拼上了。
“你从哪里找到的，你到底是谁？”
湘妃枪划过脖颈，被牵连的发丝落到地上。
你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笑了。
不知为何，祢衡感到身体在颤抖，他有些不敢去看你的眼睛。
不该……是这样的。
终究是枪尖退开了些，却还是在脖颈上留下一道痕迹，他蹙着眉想伸手又被你躲开。
“这个东西，对阁下很重要吗？”
他看着竹镯上像是血泪的瘢痕，“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身边的，好像…很重要？”
人一旦没有记忆，就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你忽然释怀了：“阁下，无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少女转身离开，似乎是要一去不回般决绝。
他下意识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好像有个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你前行的脚步停滞了，微微侧过身，手指上下比划着，补上许久之前的告别。
‘下次见吧，师兄。’
8.「现世」
祢衡细细观摩手中已经修补好的竹镯，上面的暗褐已经凝结，像是谁落下的泪般，散发腥苦气息。
他回过神来，灌下苦涩的酒。想起你脖颈上因他而来的划痕，寂然的眸。
身旁再也没有小小的喷嚏声，还有…笨拙的、打着手语的样子。
‘师兄。’
祢衡睁开眼，有片花瓣轻轻划过他唇角，随后又落到领口处。
他听到过你的声音，曾想过无数次无数次。最后它死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死在故人陌生的眼神中。
总有人说，你是那天上月、檐上雪。
可望不可及。
他靠在树的枝干上屈膝而坐，又倒了盏酒。
盏中的明月，悬于天幕中，那样孤寂。
月亮太过孤独，在数次轮回中独自背负记忆。
你啊，只要成为自己就好了。
他将迟来许久的思念与爱意，与烈酒一同饮下，看着无边的天际久久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迟来的思念与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