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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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梦到一片荒芜的土地，人们艰难的扒弄裂隙，试图寻找填饱肚子的食物，饿殍千里，白骨遍地，干瘪的皮包着骨头，眼眶凹陷，如狼似虎的饥饿，于是他们开始啃食同伴。
一滴甘霖从天而降，人们争相恐后的分食起来，企图将萎缩的胃部填满，他们欢呼着，举起火把围着跳起不知名的舞，褐色液体将土地染得发黑，血腥气从那里发散，血液混着泥土被不知疲惫的塞进口中。
天上下起了雨，却冲不散血腥气，腥臭混着泥土交织在一起。
那是谁……？
你伸出手想拔开疯狂的人群，一只无形的手却把你拽向深渊，你猛地睁眼，身上已经落了层薄汗，衣服也黏在身上。
头好疼……
你掀开帐帘，外面已经黑了，只剩那抹孤高的月，西凉的月亮也是最皎洁最明亮的，夜晚凉风吹散燥热，你静静坐在草地上看着无际的天。
你忽然感到很迷茫。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与这里的人产生莫名的情感，你抚过身下草地，指间沾了片露水。
曾经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身影轻飘飘的，看着很近但又很远，抓不住一样。
“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吹风？”
人还没到，你先听见他身上饰器碰撞声，踏月而来，他换了身衣服，不再穿着白日那身劲装，而是穿着简单黑衣。
“睡不着。”
张辽在你身前停下，高大身影遮住那月，你抬起眸，没有面帘的遮挡，狭长眼眸尽数露了出来。
你忽然有些恍惚，总觉得怪怪的，忽的开口，“梦里……都是假的吧？”
他蹲下身，与你视线持平，散下的辫子垂到身前，“做噩梦了？”
“算是吧……”
时间过得很慢，你听到鹰展翅的声音，他直起身子，“走。”
你疑惑，“去哪？”
“带你骑马。”
张辽迁来一匹黑马，马背上的银鞍泛着淡淡的光，马蹄踏过草坪，你一眼认出这是那日和他一起救你的马。
“它叫什么名字？”
你试探性伸手，那马并没有抵触，而且将自己油亮的鬃毛送到你手中。
“花勃。”
花勃轻轻哼气，跺了下马蹄。
“脾气还挺好的。”
“它脾气可不好，只是分人而已。”
不过这也太高了，怎么上去啊？
你一只脚艰难踩住马镫，怎么都使不上力，张辽看不下去了掌心托着你的腰把你放到马背上，自己一个翻身也坐到上面。
“准备好了吗。”
你点点头，紧紧握住鞍桥，张辽搭在马腹的小腿一夹，花勃猛地冲出去，巨大的惯力将你后背狠狠砸在他胸膛上。
夜风很冷，背后传来的体温不容忽视，强势宣示着你们紧紧相贴，你想悄悄向前挪，却被更猛烈的颠簸打乱，后背只能继续贴着胸膛。
马蹄踏过草地，发丝相交，你闭上眼感受草原的风，张辽示意花勃放慢动作。
“心情好些了？”
“算是吧……”
“那就是没有了，还嘴硬。”
你一哽，他说的没错，根本反驳不了。
身后传来无奈轻笑，你侧过头只看到他抿起的薄唇，暗叹一句可惜，没见到美人笑的样子。
“怎么，失望了？”
“没。”
死孩子嘴硬。他这么想着，还真是一点没变，轴的很。
花勃行到水潭边停下，低下头喝起水，你却对怎么下马犯了难。
张辽站在下面抱着胳膊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见你看过来挑起半边眉。
“怎么，这下知道要人帮你了？”
你眨眨眼，侧坐在马背上晃起脚，“求你啦，文远叔。”
“……死孩子。”
你向下跳去，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猝不及防撞入他怀中，张辽低下头看你，不知怎么你上来了不服输的劲，也回望着他。
随着他脸庞靠近，他眼底纹路也愈发鲜明，不知是谁的胸腔震颤，夜风也吹不散的滚烫。
你开始紧张起来，已经能看到金瞳中细长瞳仁。
刚要闭眼就传来他的轻笑声，你被他唇边的笑晃了神，以往锐利的眸凝了层柔意，冲散眉眼间的凌厉。
张辽托着你的腰毫不费力半举起你，周围暧昧都被吹散。
“踩着我鞋了。”
……硬了。
他把你放下来，摸摸花勃鬃毛，看着水面泛起的涟漪。
“你过来。”
你走过去，潭底一片清澈，能看到下面铺着的石子，你蹲在那里，有些疑惑。
“什么都没有啊。”
张辽随意坐在草地上，有些草叶沾到衣服，他满不在意，捏了一根扔到水里。
“它没有名字，你来取一个吧。”
“我来？这不太好吧。”
这水潭说不定都比你祖宗大了，会不会有点太冒昧了？
“没事，你好好想想。”
见你一直沉默，他仰躺过去，藏青发丝散落到地上，指间蹂躏起身下的草。
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一句：
“就叫黑湖？”
他直起身子，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也是，毕竟着水潭挺清的，又不黑，取名叫黑湖还是有些…
“那我换……”
“不用，是个好名字。”
怪怪的……
“前几天那事，害怕了吗？”
“还是有点的。”
你摸了下手腕处，红痕早就消失了，马超足足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事后他也找你道过歉了。
呃……如果那算是道歉的话，看他的眼神总感觉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比那个梦还可怕吗？”
“那倒不至于……”
诡异的场景还在你脑中回放，欢呼声回荡在耳边，你皱起眉。
“我听到他们欢呼着什么，听不太清……”
“围着什么东西，很多血，他们很开心，脸上都露出了笑。”
“然后天上下起了雨……后来我就醒了。”
头顶覆上宽大手掌，轻轻揉着，你眨眨眼，心里忽然泛起酸涩，好像实现了期待已久的事情。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只是梦而已，也不用纠结那么多。”
只是梦吗……？
张辽看到你眼底疑惑，叹了口气。
“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又不放心补了一句。
“不许睡。”
你无奈点点头。
“一位漂泊而来的旅者，无名无姓，有人在途中遇到祂，祂说他救过自己，那人不信，于是旅者跟了他很久。”
“那人有些不耐烦，差点杀了旅者，从那之后旅者就不见踪影。”
“后来在战乱中，旅者出现了，中了乱箭浑身是血，旅者倒在那人怀里，说了句话。”
“你觉得，旅者当时在想什么？会不会后悔救了他。”
好奇怪的故事啊……
你躺在地上换了个姿势，看着夜空中的星幕。
“我有个朋友，他说过，钓鱼就和人心一样，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救了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救过旅者的话，旅者是不会后悔救他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旅者怎么想的，但我从来不会做自己后悔的事，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不断内耗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想想解决办法。”
你想了想，侧撑着脑袋对上那对金瞳，“这个故事好奇怪啊，不会是你朋友吧？”
张辽轻哼一声，“不是，别乱猜了。”
切……不猜就不猜。
一时无言，花勃喝完水在旁打鼾，你生出一股困意，眼皮发沉。
“你不后悔吗？”
“疼…不……”
他在说什么？好困啊……一只无形的手将你拽向深处。
群星错乱，宇宙动荡。诡异的呓语再次响起，罪恶的土壤欢庆着主的到来。
隐鸢阁中，白发仙人睫羽轻颤，露出碧色，拈起法诀的手最终落下。
不可违……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