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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扮演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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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萧长恨每日都会来为他治疗,江左故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开始,萧长恨还能在他面前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萧长恨的面色越发憔悴,到了今日,他甚至面色苍白,一派病弱之态。
只见萧长恨穿着一身白衫,宽袍广袖,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看着这样的他,江左故不禁怔愣了良久——当年与这人初见的时候,这人似乎也是这般打扮。
“老祖……”江左故扯住了他的袖子,欲言又止,“您实在不必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如此耗费力气。”
自己总归都是要离开的,但若在离开之前连累了这人,他实在是于心不安。
萧长恨凝聚出掌心的金光,却并不理会他说的话,只是温声道:“闭眼。”
言出法随,江左故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那金光缓缓地没入他额间,萧长恨的面色更加惨白了,他低下头,咽下喉间的鲜血,极力保持平静。
“……好了。”他收回手,站起身来,身形竟有些不稳。
江左故迫不及待地睁开了双眼,而见眼前人如此模样,他心中则更不是滋味。
他宁愿萧长恨永远云淡风轻,永远强大莫测……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脆弱。
当年他已害过这人一次了,难道如今,他还要害他第二次吗?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心中更加煎熬。
萧长恨背过身去,不叫他看见自己面上越发灰败的脸色。
“……老祖。”他却扯住了萧长恨的衣摆,真心实意地劝道:“别再为我费心了,没有用的。”
“……”萧长恨并不回答,只是拂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他怔怔地望着这人的身影渐渐消失,沉默了许久。
也许,他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若离开了,萧长恨便不必为他费心,更不必遭受那些反噬,这人可以继续做他的天下第一人,亦会登顶大道,名垂千古。
而他也会走上自己的既定道路,继续为系统鞠躬尽瘁地去做那些任务。
他也不必担忧会有人影响到他了——试问,除了萧长恨之外,又有何人能够牵动他的心绪呢?
或许早在很久之前,萧长恨于他而言便是最为特殊的存在了。
他怔怔地望着窗外,始终不发一言。
反正早晚都是要离开的,长痛不如短痛。
反正他们也不会有结局,反正之前的一切他都已经还清了,反正那人已经记不得一切了,反正……
可是为什么,他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他就心如刀绞呢?
他低下头,只觉得迷茫。
此时此刻,进退两难——留下是错,离开也是错。
……
萧长恨回到静室之中,而后十二道隔扇层层关闭,彻底阻隔了内外。
他跪坐在蒲团上,静坐调息,然而,却始终心绪难平。
一阵气血翻涌,他呕出了一口血来,而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这几日,他频繁地梦见那个青衣人,甚至在他的脑海之中,陡然出现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段记忆并不完整,他极力去回忆,却也不过窥见些许片段罢了。
但他越是回忆,对那人的情感便会越深,便越是不能下手除去那祸患。
——或许,这就是他的前世。
或者前世他确实与那人有过一段缘分,可是既已转世,他又为何会记起这些呢,难道当年就真的这般刻骨铭心么。
如此令人肝肠寸断的感情,于他而言确实不算好事,他本该杀了那人,除去这个祸患的。
……可他始终都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于是便只好拼命救下那人了。
他微微苦笑,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如此懦弱的一日。
……
江左故终于还是点开了系统页面,又买了一瓶毒药。
这药通体漆黑,装在透明的琉璃杯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看这卖相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将这毒药放在案几上,而后望着它发呆。
这一次他买的药是强化版,也就是说,这一次他若喝下这药,则立即便可以离开任务世界。
赶紧喝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他一咬牙,端起案几上的琉璃杯,而后放在嘴边。
然而,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能下定决心喝下这药。
他颓然低下头,将琉璃杯放在案几上。
又做了片刻的心理建设,他终于有勇气拿起琉璃杯了,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直接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然而,还不等他饮尽。
“公子——”那小童原本端着药碗进来,见他不知在喝什么,而那杯中的液体又那样诡异。
小童于是扔下药碗,一个箭步上前,劈手欲夺下他手中的琉璃杯。
江左故当然不愿意自己耗费了重金买来的药就这样被抢走,他于是死死地摁住了手中的琉璃杯,一副死都不放手的架势。
小童见了,则更加怀疑了。
二人争执之间,那琉璃杯忽而摔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江左故:“……”这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吗,不,这是他心碎的声音啊!!!
他痛心疾首。
然而下一刻他就再也无暇痛心疾首了。
因为下一刻,那杯中的毒药落在了地砖上,将那地砖腐蚀出了一道恐怖的痕迹,甚至还发出了“滋滋滋”的声音。
江左故:“……”完了,要被发现了。
这样恐怖的腐蚀力,恐怕就算他说这是普通的药,都没人会相信的吧。
小童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他,声音颤抖,仿佛江左故是什么绝世大渣男,“公子,你竟然服毒?!”
江左故:“……”我说这是进补的药物你信吗。
“哈,哈。”江左故尬笑两声,“瞎说什么呢。”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毒药,但他还是要垂死挣扎。
“这不过是普通的进补之物而已。”
“进补的药物会将地砖腐蚀成这样?!”小童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公子,你告诉我,你刚刚喝了多少?!”
呃,其实也不多,只有一口而已……
江左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行我得去告诉老祖。”小童猛地转身,还不等江左故反应过来,这人便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江左故:“……”
完,完蛋了。
他惆怅望天,只觉得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