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扮演61 ...
-
江左故算是懂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经历过扮演系统的摧残后,都不可能拥有一个正常的精神状态。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刚才那个可怜的同事应该就是拿到了什么脑残剧本。
不然怎么可能演出这种弱智剧情来。
真命苦啊我可怜的同事。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在心底给这个可怜的同事默哀了两秒钟,然后非常冷酷地拒绝了可怜同事的组队申请。
毕竟他现在连自己的剧本都快搞不明白了,又怎么有余力去跟别人组队呢。
更何况比起组队一同行动,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
而那个可怜的同事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也只好可怜巴巴地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包,而后便不再说话了。
“……”
天色已晚,他顺着荷花池一路往回走,本想回去休息的,却发现自己走了半天,非但没能找着回去的路,还越走越远,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如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江左故:“……”
算了,随便走走吧,大不了今晚就在这随便找个地方睡了算了。
他叹了口气,望向前方。
前方是一处清幽的竹林,竹叶婆娑,微风徐徐。
他下意识地抬起脚,往那竹林中去了。
林中有一条幽深的小径,他顺着小径往前走,不久,便看见前方有幽微的光亮。
再然后,他便看见了一座雅致的小楼。
小楼再雅致,也吸引不了他的视线,真正叫他移不开眼睛的,还是小楼之上,那个凭栏而立的白衣人。
那人宽袍大袖,墨发披散,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好似下一刻就要冯虚御风而去。
这人气质不俗,容貌更是不俗……叫人不论如何也移不开眼。
江左故站在下方,抬头望过去,而后怔愣了良久。
……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还在竹海隐居的时候一样。
他心下一痛,却强压下这些思绪,狠心转身,正待离开。
白衣人却在此刻低下头来,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这个背影……
好像那个叫他魂牵梦萦的梦中人。
他于是不假思索地从小楼上一跃而下,衣袂翻飞间,他已站在了江左故身前。
萧长恨拧眉,“……你曾见过我?”
这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见过他。
江左故愣了一下,而后掩饰般地笑了笑,“不曾见过,只是觉得道君仙姿缥缈,是以多看了几眼罢了。”
骗人。
萧长恨蹙眉,却并未出言拆穿,反而淡淡道:“你是宗中弟子?”
“不是。”江左故立刻反驳,“我是宗中弟子送来伺候老祖的……”炉鼎两个字被他咽下去了。
这种会叫人误会的词,也不知为何,他竟然在这人面前说不出口。
“如此。”萧长恨的眼神落在他的面颊上,而后微微一笑,“那今后便在我身边随侍吧。”
“?”江左故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
“稍后自会有弟子前来告知你此地的规矩的。”他温声道:“你不必担忧——在我身边随侍,就算身份再怎么低微,也不会有人胆敢欺辱你的。”
江左故:“……”
可是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啊。
他心乱如麻,然而,还不等他反驳,那人却早已回到了小楼中,再也看不见踪迹了。
算了。
随侍就随侍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自己今后躲着些。
他叹了口气,认命了。
正如萧长恨所言,他不过出了片刻的神,便有穿着白服的弟子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而后强行把他带到了一处温泉池中。
他在这几人的要求下沐浴净身,而后换上了与他们一般的白服。
他正要挽发,却被一个白衣弟子阻止了,那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挽发也许老祖会更喜欢。”
“老祖?”
他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那白衣弟子觉得稀奇,“适才那位与你说话的道君,正是我们上清宗内的老祖啊。”
江左故:“……”好吧,是他失策了。
他叹了口气,于是顺从地放弃了挽发,转而将腰间的红绸系好,而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喏,还有这个。”这白衣弟子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掌心之中,赫然是一对银铃,“戴在脚腕上吧。”
还要在脚腕上戴铃铛啊。
他嘴角一抽,扶额叹息。
他并不想戴这个,但听那白衣弟子说,这铃铛是每一个伺候主人的炉鼎都要戴上的,他于是……更不想戴了。
见他实在是抵触,那白衣弟子也不好强求,只能退而求其次,建议他戴在手腕上。
江左故叹了口气,认命了。
戴在手腕上总比戴在脚腕上好。
他戴好银铃,顺着那幽深的回廊往前走。
不知何时,身旁那几个白衣弟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回廊两边的烛火微微晃动,落下了一地昏黄的烛影。
轻飘飘的衣摆委顿在地,十二道隔扇层层合上。
此间寂静,唯有他腕间的银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他没有想到,外边清雅精致的竹楼,内里竟然如此古朴奢华。
“这里已不是竹楼了。”
不远处,那人倚在榻上,正拿着一本书,慢悠悠地翻过了一页,“这里是忘忧宫,是我平日里清修的洞府。”
那人声音温和,犹带笑意。
江左故抬头望过去,却看见那人仅披了一件素白的薄衫,腰间的玉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来。
他容貌仍旧那么叫人惊艳……风华绝代,勾魂摄魄。
多年不见,这人的风华气度未减半分,却比当年更盛。
案几上的香炉里,飘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那雾气犹如缥缈的云流,更为那人增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他慌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
“不必紧张。”萧长恨走上前来,温声道:“你告诉我,你曾经见过我,是不是?”
他极力地放轻了声音,神色也很是温和,半点没有作为高位者的架子。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蛊惑的意思,“告诉我,好不好?”
江左故呼吸一窒。
他几乎下一刻便要点头,然后说出所有的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不,不曾。”他低下头,不敢看面前这个白衣人,“我并未见过道君……只是觉得道君面容出众,是以多看了几眼罢了。”
又是这套胡编乱造的说辞。
萧长恨眯了眯眼,笑容有一瞬间的冰冷,但下一刻,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转而轻声道:“不必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
“你自下界仙宗而来?这段时日在我上清宗可还习惯?”他温声细语,姿态温柔,像是一个关心小辈的长者。
江左故才不信他是随口一问,但此刻那人主动翻篇,他也不会主动提起,是以他顺着这人话往下说,“是……上清宗很好,弟子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宗中的道君们都很亲切,随侍的小童也很和善……”他嘴巴上不知道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心中越来越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萧长恨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微不可闻。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需要扮演的人物是“风流浪子”,而现在的他,哪里有办法“风流”的模样?
他呆愣了片刻。
似乎自己所有的演技,所有的技巧和方法,所有的理论和知识……在这人的面前,在这人的目光之下,都毫无用武之地了。
他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必紧张。”萧长恨叹了口气,低下头来,温柔地望着他,“我并非是质问你什么,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我随口一问,你随口一答便好。”
“……是。”江左故始终不敢抬头。
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腕间的银铃因为他的动作而叮铃作响。
萧长恨这才注意到他腕间的银铃。
他似乎用红绳将银铃系得很紧,腕间都勒出了细细的红痕。
他眼神一暗。
下一刻,他的目光又是那般地温和了,他抬起手来,隔着袖子,轻轻地托起了江左故的手腕。
“怎么系得这样紧?”他低下头来,手指一动,轻轻地解开了那腕间的红绳,“你若是不想佩戴此物,以后也可不必佩戴。”
似乎有一道轻柔的触感落在了他的面颊上,他悄悄抬眼——原来是萧长恨散落的长发。
那一缕长发之间带着些檀香的味道,似乎是在无意之间沾染上的。
“……多谢道君。”察觉到手腕间的重量消失了,他在心中默默地松了口气,不过虽然放松了些,但他还是想离开这个叫他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他于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君可需要弟子做什么?”他这话的意思,便是没事他就要走了。
萧长恨慢条斯理地将那对银铃拢在手心,而后微微一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
“你若是觉得困倦,便去偏殿歇息吧。”他叹了口气,“走过回廊,而后左转,便能看见偏殿。”
“是,多谢道君。”江左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