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我是死鬼》我门没锁

7、小记·坏种

　　江忆一直都知道，裴怨天生是个坏种，透到了骨子里的。

　　他最爱把人的伤疤扯开了看，笑嘻嘻看着你疼得连泪都落不下，再伸出舌头一点点舔掉痂上的血，让人抖着身子避无可避。

　　裴怨知道江忆最大的逆鳞就是他早就死透了的弟弟，他会乖巧地避开那个敏感的死人，也会歪着头笑着把所有不合时宜的话拿去调侃那个死死霸占着江忆心房的人。他不满，他想把那颗心剖出来看看，看看赤红色的心脏里有没有一条名为“裴怨”的血管。

　　江忆很少对裴怨发火，大多数时间他都懒得搭理他，除非真的气急，才会狠狠甩那个人喋喋不休的嘴一巴掌。他冷着眼看他，看裴怨歪着半边头，脸肿得老高，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一掌带着灵力，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裴怨低低地笑，四肢并用地爬到江忆脚边，捧起那双微颤的手，歪着头猫儿似的乖巧地蹭了蹭，用一双湿漉漉地眼看他，口中喃喃着：“阿忆……”

　　“疯子。”江忆皱眉，冷着眉眼看他惺惺作态。

　　裴怨又吃吃地笑。

　　裴怨爱惨了江忆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不用江忆爱他，也不要江忆恨他。他喜欢现在这样，血液是一道锁链，这边牵着他，那边拴着江忆，永生永世都分不离。

　　他甘愿做菟丝子的养料，但江忆只能攀附于他。

　　“你这条命都是我的。”裴怨笑嘻嘻地看他，一张俊脸就贴着江忆蹭啊蹭。江忆懒懒抬起眼皮，推了推那颗脑袋，没推动。
　　“那怎么办，你把我这条命收回去吧。”江忆回他。如果当初知道裴怨为自己换血是要他付出这种代价，他宁可死在二十道天雷下。

　　裴怨敏锐得可怕，突然发力翻了身就掐着江忆的脖子把人压在草坪上，漆黑的眼里像滴了血，缓缓在墨里散开，他阴恻恻地盯着他，目光湿冷：“你不许后悔。听到没？”接二连三地质问，裴怨像是怕极了江忆后悔，手下越收越紧，掐得人一双杏眼里蓄满了泪。他终是在把人掐死前卸了力道，把脸埋在江忆的脖颈闷声道：“你不可以后悔的……阿忆。”可惜江忆也没空搭理他，他眼前一阵发昏，耳边嗡鸣什么也听不真切。

　　“滚。”不知过了多久，江忆才嘶哑着嗓音从喉间屈尊降贵地挤出一个字。裴怨得了糖似的在他脸上乱七八糟地亲着。他们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江忆的体内，是他的血。只是想想，裴怨就开心地要发了疯。

　　他们一体同源，再也不能分开。

　　“阿忆……阿忆……”

　　江忆恨死裴怨了。活着不安生，死了也不让他好过。一次次入梦同他纠缠，鬼气缭绕把他所有的好梦变得怨气丛生，还要可怜巴巴看着自己，轻轻扯着衣角嘟囔着对不起。

　　“你若真心里有我，那就别再来了。”江忆疲惫地看他，眼下挂着硕大的乌青。他只是想睡个好觉。

　　自那一次后，裴怨当真不来找他了。江忆心里发奇，又忍不住担忧他不会在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了吧？

　　事实上这完全就是瞎操心。江忆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鬼气森森的人，叹道他果然不会那么听话。裴怨站得远，就痴痴地看着江忆，也不挪动一步。直到江忆无可奈何地朝他张开了双臂，裴怨才乐颠颠往他怀里钻，一边拱一边嗅着他身上的桂花香，嘴里念叨着：“我好想你。”

　　等他蹭够了，便从怀里取出一串手串，上面坠着一个骷髅头，献宝似地被裴怨塞到江忆的掌心：“这是用我的头骨做的，我特地缩小了点，好看吧？”

　　江忆嘴角抽了抽，面不改色地说了句：“好丑。”他将手串带到了手腕上，懒得去看裴怨亮晶晶的眼，只是牵着人的手踏着月色走。

　　“快回家了，外面冷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