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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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宴会还有两三天，曼德菲尔堡渐渐地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马车驶入城堡的大门，临近的城主们纷纷抵达，满怀一颗好奇之心，都想亲眼一看这位曼德菲尔公爵夫人是何方神圣。
还有那位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的公爵小姐，她母亲可是位聪明伶俐的大美人，这么多年过去，想必她已经出落得分外动人。
沃里克伯爵就是这么劝说他亲爱的小儿子的。
“她只是个小贵族的女儿，就是因为长得美才能嫁给公爵，身为她的女儿，总不能丑到哪里去，况且她身份贵重，娶到她算是你赚了。”
托比·沃里克兴致缺缺地把下巴放在手肘上望着外头：“可听说还不到十八岁哩，胸前没二两肉没滋没味…”
他忽然像鸭子被掐住喉咙一样发出古怪的声音，瞪圆了眼睛望着曼德菲尔主堡台阶上的女人，问：“天爷嘞，该不会是这位吧？”
台阶上的女人棕发绿眼，身材饱满丰腴，白花花的胸脯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沃里克伯爵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暴栗：“蠢货，你看她的装扮，那是曼德菲尔夫人。”
托比呲牙咧嘴地揉揉后脑勺，放下车帘时，嘴角勾起一个兴致勃勃的微笑。
马车在下车台边停下，他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清清嗓子，挺直身板深沉地走下车，斜地里伸出来一只手，他也不搭，目不斜视地迈步——
险些摔了个狗吃屎，好在那只手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才免得他大丢脸面。
他感激地看了眼搀他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容青涩，皮肤黝黑，五官不够精致，身上的衣服也不算华贵，应该只是个佣人，于是他那几分感激之情就消失殆尽。
抬头就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抓住公爵夫人的手低头亲吻：“您就是曼德菲尔公爵夫人吧？果然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沃里克伯爵这才走下车，听到这句话，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公爵夫人，托比被我惯坏了。”
玛利亚感受着年轻人柔软湿润，富有弹力的嘴唇，心头怅惘地叹了口气，这一脸色变化迅速地被托比捕捉到，他刚想说什么，玛利亚却轻轻抽回手。
“这没什么，”她微微笑着，“年轻人就应该肆意活泼，哪像西斯，一整天下来蹦不出几句话。”
她头也不回地嘱咐身边的少年：“你请二位客人到卧室修整，西斯。”
沃里克伯爵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矫健的少年，他没说什么话，只是帮着佣人提起一箱行李，裸露的小臂因为用力而绷起流畅的线条。
托比还在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沃里克伯爵走在西斯身边，问：“你就是玛利亚夫人的孩子？”
“…是。”
沃里克伯爵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免又把西斯打量了一遍，心想玛利亚夫人这么精致得体的人，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儿子。
刚把行李放下，理查德管家便叩了叩房门，说是曼德菲尔公爵回来了，请沃里克伯爵过去喝咖啡。
托比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目送着他老爹离开，张嘴便使唤西斯：“去，你给我倒杯水来。”
西斯掀起眼皮瞥他一眼，那眼底莫名其妙的敌意刺得托比头皮发麻，他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心想自己只是对公爵夫人抛了几个媚眼，总不至于对他横眉冷对吧。
好在他向来是个心大且宽容的人，看西斯打算离开，还是出门叫住了他。
“小仆人，找你打听一件事。”
西斯站定了垂眸看他。
“曼德菲尔小姐漂亮吗？”
西斯面色更冷了，绿眼睛幽幽地没什么感情地盯着他。
“不说就不说，”托比心里有点怯意，转念一想总能见到的，便问起最关心的事情来，“玛利亚夫人住哪里？”
西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连头也没回。
他闷头大步往前走，只想着去洗把脸，忽然从厨房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哥！”
西斯触电般地挣开那只手，刚这么做，他就后悔了，抬起头，果然看看塞西莉娅埋怨的俊脸。
她咬着下嘴唇，委屈巴巴地抬手让他看被他掌风抽到的手背，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红：“哥，你是把我当怪兽了吗？”
西斯喉结不易察觉地滚了一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背：“对不住，我只是心里想着事情。”
“什么事情？”
西斯犹豫了一会，才慢慢道：“我遇见那位托比·沃里克了，他言语轻浮、神色轻佻，并不是绅士。”
他虽然说的是事实，却不敢看她，半晌没听见塞西莉娅接话，才小心翼翼地从睫毛底下瞥一眼，塞西莉娅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多谢哥哥上心，”她温温柔柔地说，“不过你放心，爸挑的人总不会有大错。你早上不是说想吃黄油烤火鸡吗？多罗西刚烤了一只，进来试试吧。”
火鸡果然很好吃，喷香流油。
塞西莉娅不吃，她怕长胖，只是托腮笑眯眯地望着西斯，他吃东西已经不像刚来时大口吞吃，也许是不饿，慢条斯理地嚼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塞西莉娅，”他轻声问，“你要是嫁了人，老爷怎么办？”
塞西莉娅盯着他看了几秒，莫名其妙：“他有你母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西斯低下头咬了几口肉，半晌，又问：“如果没有玛利亚呢，你会嫁人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塞西莉娅担忧地去摸他的额头，“如果没有玛利亚，我哪里能遇到你？”
“也没生病啊？”她收回手，困惑地嘀咕着，顿了顿，“玛利亚孩子都要生下来了，到时候儿孙满堂，就算没有我爸也不会孤单，你别胡思乱想了，累就回去歇着，啊。”
她安抚地拍了拍西斯的肩膀，扭头走了，只留下西斯伫立在窗边，眼神愈发冷寂，不知有多长时间过去，最后一抹夕阳倒印他眼底，燃烧着火红色的流光，他仰望着天空，心想：“老天，我等不及了，请先宽恕我的罪孽吧。”
*
夜里，西斯坐在床头盯了许久手腕尚未痊愈的伤疤，拿了把小刀，折身跃出窗户，墙壁上的青苔滑腻腻地粘手，他用手指弯曲卡住砖石凸出来的缝隙，一提气往上窜，很快就离地两三层楼高。
他翻进玛利亚的房间，玛利亚背对着他，身前放着一个木箱子。
听到声响，她立刻合上箱盖，转过身来时脸色有些不自然。
西斯置之不理，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玛利亚，说：“我决定好了。”
玛利亚脸上掠过一丝喜意。
西斯轻易将白衬衫撕开，露出他年轻的、宽阔清瘦的胸膛，他几乎不眨眼地，抬手把匕首插进了左胸。
瞬间就有殷红的鲜血流出来，西斯却感觉不到痛似的，脸色不变地拿酒杯接住，血渐渐止住了，他才抬起头。
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微发白，他向玛利亚递出酒杯，说：“我欠你的，还给你，这足够你用一辈子了。”
一辈子他说得很轻，仿佛已经没有了力气。
玛利亚接过酒杯，并没有立刻饮尽，凝神盯着杯中散发着血腥的液体。
“我给你最好的，”西斯露出一点笑，笑意有些奇异，“你将会有一个世界上最强壮的孩子。”
“喝下吧，”他说，“凝固了就没用处了，我并不想再来一次。”
玛利亚举起酒杯，月光照在她脖颈的皮肤上，流淌着如珠似玉的光泽，她的皮肤紧致而富有弹性，是远超她实际年龄的年轻。
这个女人，是他母亲，却又不是母亲。
正如同他披着人的躯壳，却是似人非人。
西斯盯着玛利亚一口一口往下咽，忽然觉得身心俱疲，轻声道：“祝你好运。”再不想待下去，扭身走了。
夜风微微凉，他路过塞西莉娅的窗台，从朦朦胧胧的纱帘望去，塞西莉娅看着已经熟睡，金发海藻般铺在床上，簇拥着珍珠似的脸蛋。
西斯一有一瞬间的恍惚，手上差点失了力气掉下去，冷风一吹，他迅速定了定心神，一种莫名的柔软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这不是为了别人，他对自己说，只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你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这是他应该做的，美好生活得之不易，如薄冰般易碎，他得尽心尽力呵护。
无论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风声敲打着窗棂，塞西莉娅睁开了眼睛，湛蓝色的眼中一丝睡意也没有，半晌，她翻起身，垫起脚尖往楼下溜去。
厨房里绕了一圈，捡了块面包，又挑了瓶酒，施施然往回走，走到楼梯角时，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方敲了敲门，轻声道：“哥，你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我要进来啦！”
她不等回应，便推门而进，西斯坐在床头，抓着薄被按在胸前，裸露着小麦色光泽的肩膀，有些慌乱地望着她。
幽绿色的眸子忽闪不定，嗓音干涩：“你先出去，塞西莉娅。”
塞西莉娅不动，盯着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爸的骑兵队训练，各种颜色的膀子可多了。”
她嘟嘟嘴巴，说：“我想了许久，不想和托比跳舞，你明日请的多跳几支舞吧！”
西斯把薄被搂得更紧了点，很温柔地望着她：“不用为此心烦。”
顿了顿，仍旧催促她：“快去睡吧，天快亮了。”
“我才不烦，”塞西莉亚啃了口面包，“我是饿得慌。”
西斯看着她咀嚼时鼓起的脸颊，想起到城堡的第一天，两个觅食的人在厨房中不期然相遇，便不再催促，只是道：“慢些吃，小心噎住。”
塞西莉娅没管他，多啃几口面包，才擦擦嘴角，满足一叹：“现在的生活真不错。”
她醉意慢慢浮上脸，白玉的脸颊红扑扑地，整个人没骨似地往床上一软，带着几分忧愁咕哝道：“但愿爸对待我的婚姻比他的更慎重点。他年纪越大，便越发糊涂。”
西斯觉得有点不对，往她身边看去，一瓶白葡萄酒斜倒在地上，咕噜咕噜往外冒白泡。
他愣了好一会神，再去看塞西莉亚：“你没事喝什么酒？”
小姑娘哼哼两声，摆摆手就当是回答，金发枕在手臂下，流淌着蜜色的光泽。
西斯端详着她的脸色，确认她真醉过去了，方迅速拢上衬衫，方才她推门而进时，他正在处理伤口。
牵扯到前胸，心脏仍然闷闷顿痛，就算有暖融融的蜜糖流动，也连带着丝丝疼痛，他不以为意，伸手撩开遮盖住塞西莉娅眉眼的发丝。
“不会变的，”他轻声说，“你放心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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