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联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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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答应之后，两个女生看上去很开心。
周漾拢了拢裙摆，手往后别着，带着漂亮女孩会有的羞涩抬头道：“那你们一定要来哦。”
她这目光主要是看卫靳。
徐慎青拍了拍卫靳的肩，朝周漾露出大哥哥般靠谱的笑容：“放心，一定去。”
卫靳听到他这话，鸭舌帽下的脸沉了沉，自己都没注意到：“走了。”
他旁边的徐慎青没感觉到什么，毕竟徐慎青是个寒锋十里都能给融成春风的人，对这点小寒芒浑然未觉。
对面的周漾看到卫靳的脸色，心里却怔了一下。
嗯，怎么帅哥对她们好像有种莫名的敌意？
但帅哥就是帅哥啊，冷着脸都这么帅。
帅到能让人忘掉周围刺棱棱的气场。
徐慎青很快和两个女生挥手再见，三步作两步就跨到卫靳边上，极其自然地开口：“申请信我都交了，一会打球去，篮球社那帮子人说好久没见到我们快想死了，隔壁院的那几个又想来找茬。”
风渐渐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远，远远地落在后面。
李媛仪走在周漾旁边，听到身后的声音，压低嗓音对周漾说：“我就说吧，主动就会有故事。”
周漾悄悄看了眼后面，确定两个帅哥走远了没听到，才小声问：“可我怎么感觉卫靳好像对我没什么意思？”
对他旁边那个哥们，都比对她要关注的多。
是因为不习惯和陌生人对视吗？所以目光才一直黏在他哥们身上？
那这么一看，卫靳也挺反差的。
李媛仪弹了弹她的脑袋，嘴角笑成一个括号：
“机会是主动争取来的嘛，而且周漾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要是个喜欢女孩的男的，我肯定喜欢你这款。”
周漾摸了摸头：
“哎呀不要打我的头啦，越打越矮，好吧，我相信你。我今天穿的好看吧？没有穿错吧？本来是为了好好学习才没带手机的，没办法付钱真的囧死我了，但遇到个帅哥，运气也真好啊。”
李媛仪哎一声：“你瞧那个长得跟个杀胚似的帅，我还瞧那个笑起来有虎牙的帅呢。而且那是徐慎青，他在我们院还挺有名的。上次论坛通报打架，和徐慎青在一块的，应该就是卫靳吧，我扫一眼就没注意了。”
“是吗？”周漾故作思考地摸着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来卫靳看他哥们的眼神，心里觉得怪怪的。
可能男生的友谊就是比较奇怪？
李媛仪就不会这么瞧她。
一道水花溅起，在雁湖上砰起声响。
徐慎青说：“不对，你捻错了，打水漂应该找鹅卵石，溅的水花更大。”
卫靳后退一步，挑眉示意徐慎青来。
等到徐慎青从他手里挑了几枚鹅卵石，指尖划过卫靳的手时，卫靳猛地手指一缩。
刚刚和那两个女生聊天时的奇怪心绪又一次袭击了他。
怎么回事？
卫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去篮球社半路被人放了鸽子，于是兴致勃勃停路边开始打水漂的徐慎青没在意这种小事，写完了申请信，他现在就一身轻松了。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叶子黄黄地往下飞，燕大雁湖边没什么人，偶有晚上来散步的学生情侣，坐在湖边的石头边相互依偎。
徐慎青一边打着，一边还在想刚刚那两个女孩。
卫靳喜欢那一款的吗？不然为什么替人家付账，人家问微信也给了。
他和卫靳平时一块走的时候，可没见到过他加谁的微信。
徐慎青在手里掂了掂石头。
原来兄弟的眼光是这样的啊。
徐慎青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在意了。
他准确地朝湖面上击了个漂亮的水花。
啧，周天洋他们几个找女朋友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在意啊。
也许是因为他想不出来卫靳这种酷盖喜欢别人的样子。
徐慎青盖棺定论。
他人真就懒洋洋的，这时候也懒得深思，转手把鹅卵石塞卫靳口袋里，郎里咣当的：“你来，我看看你能打多远。”
卫靳被他这么随意地一塞口袋，差点又要往旁边退。
但是他忍住了。
他看也没看，信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个摸起来圆润的石头，往湖面一扔。
用的力气很大，像要击碎什么，石头咕咚一声巨响就沉进湖里了，连个弹跳都没有。水花往周围同心圆般散开，很快又恢复平静，莹莹地包容着一切。
徐慎青摇了摇头，又乐了：“举办打水漂比赛你不能去弹跳组啊，卫靳同学。”
卫靳没接他这句茬，反问道：“你喜欢联谊？”
这不是因为你嘛。
徐慎青随口接道，语气含糊：“有好吃的啊卫哥，我听说往年联谊办得都很出色，数院还没有，原一琛哭着喊着说要自己办一个呢，他说想看少男少女们搁一块手拉手跳舞，我说那办得也太咸湿啦，院里不会同意的，大家坐一块吃吃喝喝不好吗？多和平。”
他抬眼，这么往湖边一站，又拿腿不着调地把散乱的树枝往湖里扫，手插兜，背挺得很直，低头时后颈露出块凸出的骨头，冷色调，还点着颗痣。
如此气定神闲，湖泊青绿也映不出来的斐然气质。
光就卫靳扫一眼，周围不止一个学生朝他们看过来。
卫靳心中感到古怪，看他一眼，徐慎青发现了，就冲他咧牙笑。
笑得毫无阴霾的，暗暗的天光都不能掩盖这样的气质。
……徐慎青这个人，少年气太重，显得热情，显得不着调。走近一看，又能捕捉到那么点靠谱。
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是个朋友？
卫靳只觉得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重，他说不上来，又憋又闷的，从刚才那个女生要微信开始就一直在心里扎着。
卫靳很快又投了一枚石头，像是回应徐慎青那句调侃一样，这次石头落下后弹了几弹才入水，十分漂亮而利落的姿势，引得周围的情侣都惊呼，徐慎青打了个响舌，觉得真牛。
“漂亮啊。”
“一般吧。”
徐慎青哟一声：“我咋没发现你还有这面呢卫靳，别说一般，漂亮就是漂亮，不整虚的。”
卫靳看他一眼，过一会才移开了视线，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漂亮。”
其实他知道徐慎青不喜欢女生，知道徐慎青有喜欢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
卫靳看向平静的湖面，目光锐利地重新找到了落点。
但徐慎青是个朋友，卫靳喜欢他在燕京交的这个朋友、这个兄弟。
于是，那么点与众不同的小爱好，身为直男又有点恐同的卫靳便没有去在意。
但是，现在看到徐慎青，他却还是有点想往后退。
不往后退的话，指尖会有种触电般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心也是。
难道是因为他那么点恐同的心理还在往上冒头，让他不能以坦诚的姿态面对徐慎青吗？
卫靳的目光又变得坚定而凛然。
那太不应该了。徐慎青对他毫无保留地相信，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兄弟，那么，他也应该做到才是。
一发入水。
咚地一声，石子在湖面上连跳数下，最后居然蹦到了河岸滩边。
徐慎青扼腕：“湖面限制了你发挥啊。”
卫靳握过他的肩，却道：“请你吃饭，走吗？”
徐慎青挑了下眉，扫了眼卫靳搭在他肩上的手，又扫了眼卫靳平静的神色，思绪在心里滑了两秒，才露个虎牙：“那吃什么？你请客我就要宰你一顿，大宰特宰。”
他同样自然地揽过卫靳的肩。
好兄弟怎么就不能这么走了？勾肩搭背的，你揽我我揽你，这就是好兄弟啊。
徐慎青想着想着，又没忍住笑，他低头捋了下头发，掩饰自己的笑。
到底在笑什么啊徐慎青。
别笑了。
再笑肩就要抖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就是吃个饭吗？瞧你那样。被别人请吃饭的次数少吗？一点也不少！
徐慎青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好容易缓过来，也没搞清楚自己在笑什么：“为什么请我吃饭啊？和你徐哥交代一下，坦白从宽。”
卫靳顿了一下，搭在肩上的手碰了下徐慎青的脖颈，腕骨凉的，徐慎青被刺的往旁边一缩。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卫靳认真地说。
徐慎青：“啊？”
徐慎青：“卫靳你长得人模人样帅得人神共愤的，没想到啊，干了点什么和我说说。”
卫靳摇了摇头，懒洋洋道：“没什么，你以后也不会知道。”
徐慎青刚反应过来卫靳给他打了个幌子，卫靳就松开了手，先笑了。
徐慎青还没踢他一脚，自己刚刚忍的笑终于刹不住了，笑得虎牙全开，路灯都要被他的笑烫一烫。
靠，都什么事儿。
不笑了。
最后，他还是没舍得宰卫靳一顿，直说下次再吃，今晚已足够他消食。
无功不受禄嘛。
徐慎青到最后也没琢磨明白卫靳到底在对不起他什么。
有意思的哥们永远都是有意思的。
啧，心都不好猜。
晚上回去的时候，他想起来什么，给周天洋发了条消息，顺便拍了拍对方的头像：
“周末有空么？介绍个哥们给你们认识。”
周天洋的手速非常快：“陛下何事指点臣等？”
很快看到后面半句，他又发来：“你那个贼拉风的室友？”
徐慎青道：“对。有空吗？”
周天洋敲敲打打：“……我约了个妹子去看展，上次和你说会打魔兽那个，腿特长。我把阳子他们叫来，怎么样？”
徐慎青：“不行，阳子在哪上学？你不想想他那个校区离市中心有多远。而且没你不行，我要介绍肯定要介绍完。”
周天洋扶额：“人就这么讨你喜欢？我们都要见见？”
徐慎青挑眉：“怎么？你们对你徐哥的大学兄弟一点好奇都没有？球打得贼拉风，一上场，底下全是妹子欢呼。”
周天洋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上场？还能有人比你更受欢迎？你上次参加市篮赛，知道那天论坛盖了多少个帖子吗？那段时间妹子们偶遇我全是来要你微信的。”
他碎了不少嘴之后，又道：“靠，你不喜欢妹子，我真服了。”
后面跟个流泪的表情包。
徐慎青一猜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果然，周天洋细数了妹子们的音容笑貌，然后狠狠谴责徐慎青这个性取向过于小众，对妹子们不够怜香惜玉，在徐慎青沉默的消息框里，才满意收尾：“不约妹子了一定见，我还好奇何方神圣呢，不要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再夸我就酸了哈。”
徐慎青啧一声，心想周天洋哭了，那也是天下奇观。
还只闻新人笑。
比喻是这么用的啊。
申请信交上去了，没过一天，胡敬就把联谊的通知发下去了。
李媛仪给徐慎青发了次消息，问他来不来，徐慎青没怎么想，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嘛。
于是等到了联谊那一天，徐慎青早早就溜了进去。
他刚下选修课，给卫靳发了条消息就溜进来，没和卫靳一块走，毕竟妹子有意思的是卫靳，又不是他，他凑上去当什么电灯泡。
原一琛原本打算抱大腿，把他也放进来，结果晚上有课，走不开，只能眼泪花花地求他家老大，问问现场有没有看到爱打游戏的漂亮妹子愿意和他一块联机云云。
徐慎青一口答应，心里却想在联谊的地方找爱打游戏的妹子，那真的是提着灯笼也难找。
燕大重基础建设，联谊的大教室都修得漂亮，悬顶的灯亮如白昼，瓷砖倒映的不仅有铺着白布的长桌，还有女孩柔软垂落的裙摆和线条笔直的小腿，方口小羊皮鞋在瓷砖上敲出好听的声响。
来联谊的大多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有闲，也成熟了不少，虽然间或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衣服还未脱学生气，但做起游戏来都大大方方。
联谊的内容是吃东西，交换信息，男女配对小游戏和一些表演。
徐慎青自动忽略了后三项，只打算进行第一项。
和他抱有同样心思的学生不少，大多都是凑进来吃东西的，宋之琳在对面的长桌抓了满满一手果冻对他挥手，徐慎青也朝她打了个招呼。
他叼着个蛋挞，远远看见卫靳走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徐慎青一挑眉。
这哥们怎么连衣服都不换一套正式的，穿着黑薄外套就来了，总不能和他一样是来吃东西的吧。
虽然卫靳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一走进来就吸引了小半人的目光，不知是耳骨钉还是那桀骜的目光更吸引人一点，有个女孩已经要向他走过去，被他目光上下冷冷一扫，又冻得回去了。
找谁？周漾？
徐慎青还没细想，手机里就叮咚一声，卫靳发了他一条消息：“你在哪？”
徐慎青心想，合着这人还真是来吃东西的。
那他到底对人姑娘有没有意思啊？
徐慎青有点发愁地想。
虽然他对卫靳走的桃花运喜闻乐见，但更重要的当然是他兄弟的看法啊，不然还能勉强不成。
他还没来得及回卫靳的消息，卫靳先看到他了，目光扫过来，凛冽地钉住他，徐慎青一摊手。
这时候，来到联谊的李媛仪在人群中也捕捉到了卫靳，她脑袋一转，就赶紧拉着周漾来到了卫靳面前。
随后她拍了拍周漾的肩，以极快的速度就溜走了，朝徐慎青溜来。
卫靳被拦住了。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面前的女孩换了件及膝红裙，妆化得淡而清丽，也不知道在秋天冷不冷，面对着卫靳的时候咳嗽了一声，耳朵红红，腼腆地打招呼：
“那个，你好，卫同学，你怎么没收我的转账啊。”
这边李媛仪溜到徐慎青旁边，倒也不是看上了徐慎青，她对徐慎青的感觉止于觉得徐慎青挺帅。
她只是不想当电灯泡。
徐慎青正巧吃着东西缺个聊天的，卫靳那边他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看，就和李媛仪聊了起来。
两个人都是班长，也有话题可聊。
全场只有被拦住的卫靳心里有点不爽。
但他再怎么样不爽，也不至于对女孩发火，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顺手的事还能忘吗？周漾有点震惊。
但她故意在微信上没问，就是为了今天联谊的时候能够开个口子聊。
她觉得卫靳都答应来参加联谊了，对她应该还算有点好感吧。
这两天她可是相当期待的。
卫靳却说不上来自己下午从图书馆一回来，没找到徐慎青的心情，他已经快把联谊这一茬给忘了。
他来本来是打算把徐慎青给拎走的。
实验差个数据，有个数值出了错，一个组员犯蠢把合成溶剂放错了。随便哪个理由。
他不想徐慎青来参加这种场合。
原因是什么？
卫靳非常快速且合理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因为徐慎青有喜欢的人，他要维护徐慎青的专情。
嗯，对，这个理由不错。
于是他只对面前的周漾说：“能让让吗？”
他礼貌地补充：“我有点事。”
周漾：“啊？”
她愣愣地让了位置，耳朵已经逐渐变红了。
她、她是不是很讨厌QAQ。
徐慎青在那边看到了，却微微往后仰了点，从李媛仪的侧身探出个头和上半身，手里拿个果冻盘比着。
对上卫靳视线的时候，也指了指卫靳桌边的果冻盘。
聊得这么开心？还想让他和周漾在这边聊？
卫靳皱了下眉，鬼使神差地，那股不爽又没了。
因为他突然说不清楚自己在不爽些什么了。
周漾看着面前穿了件薄外套的青年神色从冷淡到古怪，又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卫靳收敛了自己，往长桌边靠了靠，就和周漾认真地聊起来了。
周漾松了一口气，打好的腹稿开始往外涌：
“卫靳同学你喜欢红色吗？”
“卫靳同学你看这个是什么？我觉得肯定很好吃。”
“卫靳同学你会玩换装游戏吗？”
“……”
在那边竖起耳朵听到对话的徐慎青嘴角抽了抽。
远处联谊玩气球游戏的欢呼声渐渐把对谈声都盖住，年轻的男女们吹起口哨扬起彩带，明亮的灯光配上弦乐，一派热闹。
正是这样的话题没过多久，周漾就意识到，对面是真的对她没意思。
她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察觉到卫靳往他哥们那边看的次数都比在这回答嗯嗯啊啊的次数多后，也估摸着猜出来了。
其实也就是个帅哥而已。
她失望地往后靠了靠，没有关系，下一个邂逅的没准比卫靳还帅呢。
还不是个同性恋。
她有些垂头丧气，漂亮的红裙子也黯淡下来：“卫靳同学，徐慎青同学……”
——那种的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卫靳接道：“徐慎青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喜欢女生。”
周漾：“啊？”
周漾愣了愣，心想这个人接话的速度好像排练过一样。
所以两个、两个都是同性恋吗？
周漾小声地道：“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女生。”
卫靳愣了一下，手臂放了下来，那双近乎深邃的眼睛一下变得更为难以揣度起来。
他活了十九年，从没有过这样一股子恼火蹭上头。
但是恼火到头他只是笑了下：“是吗？你怎么这么觉得？”
周漾一愣。
和她聊了这么久没笑，就因为她说这句话笑了吗？
但是卫靳笑起来真好看啊，隐隐能看到后槽牙，高而远的射灯光线都不能比拟，如春天解冻冰块冲撞的河流。
要不是同性恋，真要以为遇见爱情了。
周漾那点细腻腼腆的文艺青年细胞作祟，晕乎乎地说：“因为很明显啊。”
卫靳没说话。
很明显？什么很明显？
他似乎有点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皱了下眉。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他，卫靳，直了十九年的，看见同性恋要绕道走的，男的，
是个同性恋？
卫靳差点又要被气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联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