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甜》仇梨

52、52

　　十二月下旬，预报里最近有初雪的天气，沈以清拉了个群，周聿为对照头像和她介绍。

　　除了明致远夫妇外，剩下的一个手绘卡通头像是沈以清的女朋友。

　　哦，还差点漏了一个。
　　用着叶罗丽当头像的明念西小朋友。

　　沈以清在群里邀请大家来远山小聚，后院已经全部翻修好，正好还可以试试他刚买的烧烤架。
　　剩余的人很快响应，时间商定在第二天下午。

　　贝柠做了些甜点，准备带过去当下午茶，西西在群里艾特她，指名要吃榴莲千层，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姐，哄得她心花怒放。

　　明致远纠正过她几次，让她叫贝柠阿姨，不然辈分就乱了套，明念西不愿意，执着地认为年轻漂亮的女生就应该叫姐姐。

　　对贝柠是如此，对沈以清的女朋友翁晚也是如此。

　　午饭后不久，周聿为结束学校里的事，准时过来接贝柠，开车去了远山。

　　天气预报这段时间有雪，今天却是个大晴天，煦日晴明，光线洒在身上，不像夏天那样过于浓烈，像是一层轻柔的羽绒被。

　　贝柠上次来远山，还是和沈以清商量选品上新的事。

　　七喜像是知道有客人要来，一直摇着尾巴在门口等着。
　　看到贝柠，它直接撒了欢，欢快地跑过来绕着她转圈，不排除被纸袋里的小蛋糕诱惑到的因素。

　　虽然萨摩耶有微笑天使的外号，但面对比自己膝盖还高的七喜，贝柠一开始还有点怵，也是后来的几次接触，发现它真的很亲人，脾气也好，这才慢慢卸下了心防。

　　她这次来，专门给七喜带了个毛绒玩具，刚从包里拿出来，七喜眼神蹙地一亮，转圈的速度更快了些，高兴地吠叫着。

　　贝柠赶紧把玩具递到它嘴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七喜乖。

　　有了玩具，七喜见异思迁，叼着胡萝卜欢快地跑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远山的前院足够七喜活动，周围都用栅栏加固，倒也不用担心它跑出去。

　　沈以清不知道去了哪，咖啡馆里，只有翁晚一个人正在重新摆放桌椅的位置。

　　她和周聿为面熟，和贝柠却是第一次见，打过招呼，去了后院让沈以清过来。

　　沈以清见到贝柠和周聿为，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还是第一次看你们情侣合体出现。”

　　有些端倪，他其实在周聿为初次带贝柠来的时候便发现，只不过没过于深究。

　　因此知道两人在一起时，倒也没过多讶异。

　　周聿为在好友面前，并不掩饰和贝柠的亲密，伸臂揽住她肩膀，“你如果想看，我不介意经常来你这晃悠。”

　　沈以清有些无语，“对象又不是只有你有。”
　　旁边的翁晚早就乐不可支，说沈以清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贝柠也跟着笑。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周聿为有点幼稚。

　　两个男人去了后院收拾食材，贝柠则是呆在咖啡馆和翁晚一起闲聊。

　　翁晚的长相看上去偏清冷，五官清秀精致，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冷感。
　　说话时，却有着和外貌相偏差的爽朗大气。

　　“我听以清说，店里的甜品都是你的店供应的，味道都超赞，替远山吸引了不少人气。”

　　“谢谢。”贝柠笑说：“都是互惠互利的，以后有空可以来店里玩，我一般都在。”

　　翁晚拉长语调：“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欢迎，就怕你不来。”

　　说到这，两个女生相视一笑，竟发现意外的投缘。

　　在沈以清这里呆的久了，翁晚也学会几种咖啡的做法，问清贝柠的喜好，给她做了杯烤榛果拿铁。

　　贝柠呷了口，醇厚的口感滑入口腔，整个人都跟着暖了起来。

　　她不遗余力夸赞着翁晚的手艺，“你这也可以去开店了。”

　　翁晚举起手转了转，笑说：“毕竟我也是靠手吃饭。”
　　她解释说：“我现在算是一名自由插画师，自己给自己打工。”

　　贝柠心念一动，“那我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你说。”

　　贝柠和她说了想法，紧跟着补充，“我会按照市场价给你，不会白嫖。”

　　翁晚噗嗤笑了起来，“这点小事还收费，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她冲贝柠眨眨眼：“下次去你那，请我吃块小蛋糕，就当扯平了。”

　　贝柠当即答应下来：“放心，管够。”

　　明致远一家是最后到的，西西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听见她声音响亮地叫着七喜。

　　然后是七喜快活的回应。

　　江一牵着明念西的手，进门还在叮嘱，让她听话一点。

　　比起明致远，西西更怕江一，也更听她的话，乖乖地全部答应下来。

　　明致远简短地替几人做了个介绍，便马不停蹄到了后院加入男人的阵营当中。

　　江一在一家杂志社做主编，负责的是民生这一版块，为人处事经验老到，没过一会儿就跟贝柠和翁晚拉近了关系。

　　三人围坐在圆桌，分食着贝柠带过来的甜点。
　　江一吃完块凤梨酥，突然想起件事，颇为歉意地看向贝柠，“说起来，我还干过一件蠢事。”

　　贝柠眉心一跳：“怎么了江姐？”

　　“我那时不知道你男朋友已经心有所属，一门心思想把他介绍给我表妹，结果闹了个笑话，他走之后，致远就给我说一顿。”

　　贝柠怔了怔，追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

　　江一回忆着，记得还很清楚，“有两三个月了都，那天正好是西西的生日。”

　　贝柠因为江一的话陷入沉思，心情变得五味杂陈。
　　原来……周聿为这么早就开始留意她了。

　　聊了会儿，明致远从后院进来，招呼着大家可以来准备吃烧烤了。

　　后院的地面全部被沈以清铺上鹅卵石，墙角一圈都是绿植，墙外种着几棵香樟，树枝伸进来，遮住部分阳光，仿佛隐秘于城市之中的清幽之地。

　　院子正中间的位置支了把遮阳伞，下方是张木桌，足以容纳七八人围坐，不远处还有把吊椅，西西手脚并用爬上去，在上面玩的不亦乐乎。

　　早在明致远来之前，周聿为和沈以清把食材都洗净串好，几乎已经是万事俱备。

　　等众人落座，沈以清把手套和刷子递给明致远，“你光坐享其成可不行，烤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行吧。”明致远叹口气，将手套戴上，“上班戴手套，下班还戴手套，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一句话逗得众人发笑，贝柠趁着这个间隙，侧目看向周聿为，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周聿为察觉到她的视线，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贝柠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说：“我刚刚知道了一个秘密。”
　　周聿为微抬眉道：“什么秘密？”

　　“不告诉你。”贝柠朝他粲然一笑，“秘密说出来，就不叫秘密了。”

　　周聿为跟着弯起嘴角：“能让你这么开心，应该是件好事。”
　　“当然。”

　　贝柠将椅子挪了挪，离周聿为近了些，这样更方便和他说悄悄话。

　　第一盘肉串出炉，女士优先，周聿为拿过桌子上的调料罐头，往肉串上撒了点辣椒，然后递给贝柠。
　　等她吃完一串，周聿为问她味道怎么样。

　　贝柠如实评价：“有点咬不动。”

　　这话刚好被明致远听到，当即表示道：“你男朋友会烤，不然让他来？”

　　贝柠还没来得及答话，周聿为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工具，二话不说烤了起来。

　　沈以清见状也到旁边帮忙，气得明致远直呼他区别对待。

　　贝柠吃到半饱，端着盘子走到周聿为旁边，用牙签扎了一块递到他唇边，“忙了这么久，你也尝尝。”

　　周聿为偏过头吃下，问道：“还想吃什么？”

　　贝柠思考了下，又问了江一和翁晚的意见，“素菜吧，口蘑和藕片，肉太多，有点腻了。”

　　周聿为依言照做，手上动作不停，将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

　　贝柠在一旁瞧着好奇，也自告奋勇想要试试。

　　周聿为跟她说了几个注意点，譬如什么时候翻面，什么时候撒料，将位置让给她。

　　贝柠将袖子往上挽，光洁的手腕上空无一物。

　　周聿为瞥见，开口道：“妈给你的镯子呢？”

　　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烤串上，贝柠分了个眼神过来：“太贵重了，我怕平时会磕到，就收起来了。”

　　说到这，她想起来，说“我想再寄点饼干给阿姨，你把地址直接发我吧，以后有什么新品可以直接寄过去。”

　　上次周母还特意提起这事，贝柠见她确实喜欢，便说下次再给她寄。

　　周聿为低声问道：“抓住我一个人的胃还不够？”
　　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不在这边，贝柠声音放轻，“那你有被我抓牢吗？”

　　周聿为俯首靠近，清浅的呼吸落在她耳廓，回答毫不迟疑。
　　“当然。”

　　贝柠心念一动，正要开口，西西带着七喜挤进来，脆生生道：“贝柠姐姐，我想吃西葫芦。”

　　七喜配合地跟着叫了两声，身后的尾巴不停打转。

　　周聿为不着痕迹退开，腾出空间，防止西西和七喜冲撞到烧烤炉。

　　烧烤吃完，西西还有个课外辅导班要上。

　　据说是位教学经验很丰富的老师，因为名气大，课程很满，西西只排到了晚上，就这还是江一托了不少关系找人帮忙得到的名额。

　　抗议无效，西西撇着嘴，满脸不情愿地跟着明致远走了。
　　七喜跟着跑出去，呜咽着不想让她走。

　　贝柠感慨道：“现在的小孩，压力可真大。”

　　翁晚随后附和一句，“可不是，什么都要卷，小孩受罪，家长也没闲着。”

　　离开前，贝柠特意拉住翁晚，让她不要忘了下午拜托的那件事。

　　翁晚冲她眨眼，笑道：“放心，完成了第一时间给你。”

　　回去的路上，向家明给贝柠发了条消息，请她帮忙去他家找份资料寄到羊城。

　　向家明离开已经有将近半个月，一直在羊城照顾需要修养的邓佳雨。

　　她有输卵管堵塞的情况，流产后，医生特意叮嘱过，术后要养好身体，否则不易再有孕。

　　经过这件事，李姨的态度有所松动，和向家明的关系也陷入紧张当中，不止一次找到贝柠，希望她能帮忙在中间调和一下关系。

　　贝柠原本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可看着李姨恳切的眼神，终究还是心软，尝试在电话里和向家明隐晦提了一下。

　　向家明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会儿，说：“她是我妈，我还能怎么怨，佳雨流产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等过段时间，我会和她聊这件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免有些疲惫，贝柠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他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回完向家明的消息，贝柠将脸贴着窗沿，失神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等红灯的间隙，周聿为扭头看向她：“在想什么？”

　　“没事。”贝柠回过神，神态还有些怔忪，“就是觉得，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譬如向家明和邓佳雨，如果没有李姨的强烈反对，他们就能一直的好好在一起，甚至组建家庭，拥有可爱的孩子，成为一对幸福的夫妻。

　　爱本身没有理由，它让两颗原本独立存在的心脏相互靠近，彼此相依，有时需要对抗外界的压力和波折，可那又怎样。

　　爱就是不讲道理。

　　想到这，贝柠微侧过身，语气格外郑重其事。
　　“周聿为，我要和你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