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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11年前咒术界曾有一个专门猎杀咒术师的男人,出身于名门,却被蔑为家族耻辱,就是这个人凭着一身锻炼到极致,近乎非人的肉-体把他和悟逼到了绝境。夏油杰回想起那场景记忆清晰得像昨日发生。
被月川小姐抚摸过的伤口似乎仍隐隐作痛,他抿了抿干燥的下唇,没做解释,在他看来他和月川不过是因案件交集的陌生人,远没到能坐下来畅聊过往的关系。
月川扔开炭笔。
她的手很凉,沿着那道几乎贯穿腰侧的疤痕划过,夏油杰表情微变,腹部微微收紧,肌肉线条也随之绷紧。
夏油杰扫了眼,两人都越过了安全线,不论是他还是月川小姐,已经侵犯了对方的安全距离。
可月川没察觉,过去从没有人教过她如何正确经营一段关系,她像一头懵懂的小兽,还未成年的阶段就被丢入名为社会的黑暗森林。
她只是本能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舒服了就逃跑,在外人看来,这反倒是她擅长经营暧昧的手段。
可她觉得要解释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实在多余又愚蠢。
也避无可避的招致诸多苦果。
这种感觉,他只在硝子施展的反转术式中体验过,疲惫和痛感被消除,等夏油杰低头去看腰侧,那道疤痕竟没了踪影。
不见了。
月川收回手,撑着下巴,声音很平淡:“很好,你身上错乱的线条修复了。”
月川很少干这种事,动作也比较生涩。
夏油杰的耳廓很红,可那双狐狸眼定定的看着她:“好像不那么痛了喔,是月川小姐施的魔法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接着夏油杰没再追问能力的事,只是示意让她继续说那段真相。
月川的手顿了顿。
她早料到夏油杰会追问,在心里备好无数借口,却没想来话题就此打住,他比她想的更懂分寸。
月川和他说话时,从不会避开他的眼睛。
夏油杰很清楚,受社会规训影响,日本上下级间的相处带着种类似兽性秩序的默契。比如后辈在和他对话时,眼睛往往是看一会便避开,或者微微下垂,从不会像月川这样始终直直盯着。
夏油杰曾在书中看过一段关于眼睛的描述,[我们看不到灵魂,于是眼睛变成了倒映灵魂的镜子]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正透过月川的眼睛,窥看她的灵魂。
他的胳膊撑着膝盖,十指交握缠绕,微不可查地拧紧了些。
月川小姐在说什么?他有些分神。
她的眼睛可真好看——
像雨后蒙着层朦胧的雾,沾着淡淡的湿气。
每次和她对视,他总忍不住有些紧张。
“首先,要从我的临时模特说起,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死里逃生后才意识到,他不是好人。”
日本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田中隆泰,九年来犯案无数,受害者均为年轻女性,他有个变态癖好,会把受害者的头颅藏在猫砂盆里掩盖痕迹。可盯上月川后,他的犯案间隔却缩短到了两个月,警方后来还在他房间里,搜出一个专门为月川准备的箱子。这些事都是月川获救后从警方口中得知的真相。
“据警方说,如果那时没有那个‘怪物’出现,我恐怕已经死在田中隆泰手里了,它算是救了我。”
“所以你想报恩,想为它掩盖真相?”
“不。”月川摇头,嘴角浮现笑意,“在警局中,我已经把一切全盘托出了。”
“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没有确实形状,它的线条混沌凌乱,我曾想为它画肖像,但是它拒绝了。”
夏油杰追问:“你提过要求?你们原本就认识?”
“不认识,我们只是在凶案现场偶遇。”月川必须重点澄清一件事,她不是‘怪物’的共犯,也不曾杀害过任何人。
“它好像对我的童年很好奇,跟我聊了不少。我父亲也是个画家,妈妈是韩国艺人。在母亲没去世前,我过得很幸福。”她说完,又特意强调了下幸福的概念。
父母光鲜的职业,受人尊崇的社会背景,还有在寸金寸土首尔洋房中长大的日子,她曾是旁人眼里像洋娃娃一样被捧在手心的孩子啊。
月川回忆了下,补充道:“我曾经确实有过幸福的回忆。”
“所以你和他讲自己的童年经历,想说明什么?”夏油杰的声音轻了些,少了之前追问的急迫感,多了几分温和的引导。
“拖延时间,等待获救。”
月川很有讲冷笑话的潜质,至少夏油杰被她的幽默冷到了。
没等他接话,夏油杰先转了话题:“我看过你的作品。”
“哪一幅?《罗莎莉亚》还是《悼念》?”
月川口中的罗莎莉亚,正是害她背负上巨额赔偿款的抄袭作品,也是她的出道作品,不过,她话中隐隐透着的狂热口吻似乎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很高兴。
不可否认,那幅画确实美得惊艳。画中的女人像活过来一般,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悲悯,目光似能穿透画布,静静注视着画外的每一个人。连他初见时,都忍不住为那份细腻的笔触和鲜活的神韵停步。
画中的罗莎莉亚,是那样圣洁美好。
那纯洁的神情,轻易就能勾起人的保护欲。看过这幅画的人都有个共同想法:比起罗莎莉亚,她应当拥有另一个名字——爱人。
是人类理想中最完美的爱人。
可这幅画刚掀起点波澜就被彻底雪藏,再也没机会露面。
更诡异的是,夏油杰从画里读出的,从来不是世人眼中贪婪的爱意。
而是一份藏在笔触里,温柔隐秘的母爱。
“我没办法把带着那样浓厚悲伤的女性直呼爱人,她的悲悯与高贵,只能让我联想到慈悲的母性。”夏油杰回忆那幅画的细节,沉吟片刻道。
月川心脏怦怦跳地厉害,左手按住那跳动急促的胸腔,即便是生死关头也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颤动,她听着夏油杰平静地阐述,有那么一刻,身躯与灵魂如同生鱼般被摆在餐盘中剥离解析。可这感觉竟不难受,反而很美妙,是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触动。
“亲爱的罗莎莉亚,她的双手朝上,那是奉献与给予的姿态。而你的第二幅画《悼念》,那双朝下的手腕还缠着丝丝血迹,是剥削与贪婪的信号。”夏油杰语气顿了下,接着补充,“或许是受韩国宗-教文化影响,你在画中喜欢玩这种隐喻,就像罗莎莉亚周身萦绕着美好的槲寄生,也是一种寓意。”
他只是忠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却没料到月川会如此激动。
月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着他,被阴影笼罩住的杰没法看清她的表情,那双雾蒙蒙的眼眸,水润得很。
夏油杰屏住呼吸,等了一会。
没有感到危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许久,她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
是奖励——
夏油杰摸过被亲吻的地方恍惚意识到这点。
接着,月川说出了她的故事。
她出生于一个偶像经济盛行的时代,妈妈是当红人气偶像罗莉雅。她的父亲是日本写实流派知名画家生岛文彦,年纪尚轻时便已斩获诸多荣誉。
“那时他尚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仁寺洞采风的途中偶然遇见了我妈妈,只那一眼便动心,满心满眼都是她。其实妈妈遇见爸爸前,只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偶像组合里的末流。”月川平淡地讲述着,“是因为一幅画,她才真正被人看见,那幅画叫《玫瑰》。”
“我父亲从不在画里描绘人像,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打破自己的规矩,画的就是我的妈妈,从那以后,妈妈的事业才算真正走上巅峰,一路走到了后来的位置。”
正因如此,比起工作繁忙的妈妈,月川反而随爸爸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从巴黎恋人的取景地南山公园,到盘浦大桥,生岛文彦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过。文彦害怕她受伤,所以月川不用去学校接受公立教育,而是由私人教师辅导。
她的童年充斥着颜料的味道,家里是妈妈的各种专辑和海报。月川时长在电视中看到璀璨的莉雅女士,实际上莉雅对她不满意。因为月川继承了其父忧郁苦闷的性格,和张扬耀眼的莉雅女士完全相反。她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和这个缄默的日本男人结婚。
月川说这些只想证明她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虽然妈妈给她灌输的那套生存理论和父亲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可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爱,所以,在生活中她常常会轮番使用这两套处事逻辑来应对问题。
接着莉雅女士为了追求更好的发展跻身欧美影业圈,却在即将跨过人生最重要的那道阶梯时,如花般消逝。生岛文彦心智崩溃,随她而去。一夕间,月川诱墨成了罗莉雅的亲戚们争夺的遗产对象。
他们都舔着脸发誓会将月川当做亲女儿照顾,如宝珠般捧在手心,事实证明,都是骗人的鬼话。
挪走遗产,将文彦的遗作清理,那幅饱含文彦对莉雅爱意的《玫瑰》也以6800万美元拍卖掉。
而月川唯一的念想就是画画,只有绘画能让她暂时脱离掉现实,所以她一直在画。
当亲戚将评估价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为自己争夺来一张去往日本的机票,孤身一人回到了爸爸的故乡。
“当时我只能联系到爸爸的一个朋友,他说可以让我借住在爸爸曾经住过的公寓里,在此期间如果能画出令他满意的画作,就资助我进东大学习。之后我在他的画廊里打工,他们评估艺术的方式很有趣。”
不入流。那些人如此评价生岛文彦的画作。
因为那男人居然为一个韩国女人破例绘画人像。
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很苦闷,月川不会使用电器,很长一段时间吃的都是冷饭,比起烹饪食物她更会拆速食的包装,她的日语也不熟练,敬语不标准,被误以为是高傲的表现。那一口流利的韩语在这里反而成了某种招灾行为,她受到排挤,渐渐地,变得沉默。
日本的交通也不便利,月川需要走很久的路才能到车站,冬天下雪的时候,她穿的又旧又厚实,远远看去像一只疲惫的白熊。她觉得人生好累。好像从父母死掉的那天起,月川就来到了地狱。
听到这里,夏油杰恍惚意识到关键。
月川的经历和悟调查的月川诱墨的某段资料对上了。
“事情的转机也发生在那一年,大晦日。日本人是这么称呼新年的第一天。难得窗外下起了冬雪,太漂亮了,顶楼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吵闹的笑声,然后我接到了模特先生的电话,他说啊‘虽然外面下雪了,可我不想对诱墨失约呢’。”月川回忆着那天的情景,她坐在轮椅上,按掉电话,慢腾腾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
“田中先生就站在门外,雪几乎盖满了他的肩头,头发,还有鞋背,他提着一袋热食和水果走进来,和我问好。他说‘新年快乐,诱墨小姐。’”月川伸手比划那时的情景,眼眸弯弯的,像只毛茸茸的团雀小声地脆叫着。
夏油杰从这段回忆中品尝到了诡异,月川小姐她......在快乐?
“我们分享了食物,田中先生又给我讲了许多冷笑话,其实不好笑,因为他的俚语我听不懂浅意,但是田中先生说‘没关系的,诱墨就算不笑也很美丽哦’,他总是这样夸赞我,搞得我蛮害羞的。”
“接着,我们开始了创作。可能是因为太投入,我没注意到雪快堆满了阳台,田中先生嘟囔着‘这样会让诱墨感冒啊’走到阳台边,伸手去关窗。然后,他突然不动了——”
一个黑漆漆,粘稠浓厚的阴影显现。
它钻进了月川的房间里。
很轻松的绞杀田中隆泰,那尸体的惨状就像月川刚刚品尝过的鳗鱼烧便当,雪混合着血水湿透了阳台。
月川困惑地看着渐在画布上的血滴,脑袋慢慢转动,眼珠生涩地,迟缓地,向上挪动——
田中先生的头像泡发的馒头,孤零零的挂在花盆里,啊对了,那盆花是月川搬到新公寓时他送的贺礼。在那之前,月川一直认为田中先生是个好人呢。现在啊,那对破碎的眼珠,浑浊的玻璃体不知望向何处。
月川的精神,她的理智,在这一刻濒临红线。她应该放肆尖叫,连滚带爬的逃命。
但是那双腿毫无知觉,手中又是即将完成的画作。
只差最后几笔。
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就能交出让人满意的画作。
一双青灰色的手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将她从轮椅上扯下来,像拖动洋娃娃那样轻松,拉扯到阳台,月光下,她和凶手对视着。雪滚满了双腿,脚趾,化开的雪水湿透了裙摆,像幼鹅的绒羽,沾着梅红,同时她看清了怪物的真容。
那双有着缝合线的脚踩在血坑里,蹲下身,拉近和月川的距离,在与月川对视的间隙,怪物怔住。
月川没有哭泣。
那双鸢紫色的眼睛像雪夜下扑朔的蝴蝶,迷离绮丽。
印着凶手肆意邪气的面庞。
“为什么不哭呢?”
“为何不高声尖叫呢?”
“求饶吧小姐,说不定我会因为你可怜的模样心软呢。”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手指擦过月川的侧脸,停留在眼皮下方。
“从这里挖出来,眼珠会不会完整些?你有一对相当漂亮的眼睛呢,漂亮到我想带回去给那些老东西们炫耀的地步,真不错。”
而月川什么都做不了,她的双腿甚至无法挪动。
夏油杰接着追问:“然后呢!”
二修加入了月川的故事,夏油杰的剧情挪到后面细化。
月川妈妈:罗莉雅,艺名(ROSE)也是文彦创作的《玫瑰》原型。
文彦爸爸有把画作化为真实的能力,月川继承到了。
月川诱墨从姓氏到名字都是妈妈给的,所以她没有随爸爸姓。
ps:写着写着写笑了,月川悲惨童年了属于是(地狱笑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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