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打工日常》worshipA

24、第 24 章

　　一枚未拆封的烟盒从桌子那端推至她面前，硝子对她笑：“试试吧，新口味。”

　　“成年后总是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消磨着人的精力，要敞开心扉接纳另一个人也不件容易的事情，你比我更明白这点。总之，请月川小姐认真回馈他的好意吧。”

　　“我觉得月川小姐不是一个坏人呢。”她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有那么一瞬间，在硝子身上看到了伏黑幸子的身影。

　　月川沉默了片刻，她终于意识到这场聊天的主动权并不在她手中。

　　人群中有个孩子不慎碰掉了冰激凌，五条悟瞅了眼手中的草莓口味和香草口味的卷筒，将其中一个递给孩子安抚好哭闹的小孩。对他而言，只是随手的事情。

　　一群在友情和爱中包围长大的人，比起考虑自己更优先注重亲近人的感受，做他们的朋友会很幸福，包括惠，说到底过去也是惠和津美纪在包容她，她才想成为他们的英雄。

　　“老师，要我排队帮你再买个吗？”

　　“算啦，排队很无聊的。”

　　因为是和学生们一起排队感觉蛮有意思，他才会去做，悟本人并不喜欢排队这种枯燥的事。

　　走进公共座椅的遮阳伞下，他把草莓口味的卷筒递给月川。

　　“走吧，我们去帕尼主题馆里逛逛。”

　　主题馆外三四个穿着鹅黄兽服的玩偶招揽游客，几个孩子亲热的抱着帕尼合照，悠仁戳了下惠的肩膀。

　　“咱们要不要跟帕尼合照呀。”

　　“你是小孩子吗？”

　　“也有大人乐此不疲的参与呢！”

　　悠仁口中的大人指的是工作繁忙之余抽空来放松的公职人员，而不是月川小姐，硝子，或者五条老师。可眨眼的功夫,五条老师已经兴冲冲的拽着两个姑娘跑到帕尼身边合照。

　　好吧，五条老师有时候比我们还像个幼稚的小孩，没有说他不好，保持童心当然很棒啦，但偶尔悠仁还是想要个正经点的老师，懂得尊老爱幼那种。而不是一到拍照就跟他挤来挤去，非要抢最中间最佳位置的调皮老师。

　　硝子站在树荫下，笑着用手机记录下这幕发给另个好友。

　　家入硝子：谁让你不来玩的，亏大发了哦兄弟。

　　发完这句话的硝子后知后觉的想，完蛋了，她被五条悟传染了，变成一个满口不着调的家伙。

　　学生时代的她也不是一个乖顺的小孩，只是同窗都是群一言不合拆楼平地的破坏狂，倒显得她省事了不少，夜蛾正道为此着重说过很多次，实际上，那两个笨蛋干的坏事里十件有五件事硝子出的主意。

　　她觉得很有趣，不管是悟和杰被抓现行后罚站的身影，还是用相机记录下恶作剧成功的时刻，都是很有趣的记忆。

　　筵山麓也不大，她的自由活动范围也就是东京都郊外而已。

　　毕业后能好点，只是每次离开都得打报告，很麻烦的，真的。所以总是拜托朋友们帮忙捎带东西。

　　她始终认为五条悟是个笨蛋，如果够聪明，就不该顺从遵循他们的规则，推举学生上位。悟把学生们教的善良又坦诚，可没有背景只能被上层差遣利用到死。

　　他们三个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硝子懒散的给出她的答案：“那就推一个傀儡上去，杀光所有上层，拆了总监会。”

　　“哇，好极端的思想呢。”悟感慨的同时也在思考可行性，

　　“换血需要相当多的人力来填补职位空缺，会造成内部严重混乱，还有外界的质疑，不是我们三人能处理的情况。”杰补充道，也不是不能处理，顺着硝子的思路，制造一些意外消掉反对声音也行，可那就违背了拯救他人的道义。

　　“那又如何，阻力消失了才能好好干自己想做的事情，把看好的人推举到合适的位置上，等正确的人开始干活了，时间一长谁还会记得上一代是怎么死的。”硝子不屑地抖了抖烟灰，日本一年到头自杀率只增不减，这点破事有谁会记得。

　　“你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

　　话题到此结束——

　　啊真羞耻啊，年少轻狂的时候说过的胡话。

　　她捂住脸，不想面对事实，只希望同窗都把这段过往忘掉了。

　　“家入小姐，家入小姐？”月川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什么事情?”硝子回过神。

　　“要玩占卜塔罗牌吗？”

　　主题馆的角落，一位穿着帕尼联名的女巫笑容神秘的冲他们招手。

　　“五百日元占卜一次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种打着大促销的口吻确实很吸引人。

　　女巫摊开塔罗牌：“各位请抽一张吧，我会根据你们抽到的牌来占卜。”

　　“不用先付钱吗，万一我们逃单了怎么办？”悠仁似乎有点担心。

　　“和祈福差不多吗？”月川问。

　　“如果觉得我占卜的不准，可以不付钱哦。不过小哥你说的也对呢，现在像你这种可爱坦诚的男孩太少了，来，硬币扔到这里面就好，才五百日元又不赚钱，我是来攒功德的。”女巫信心满满到。

　　不管抽到什么牌，女巫十分有信心吹嘘的天花乱转，运势点满。还是那句话，五百日元而已，不过是换一点祝福的美好话语。

　　悠仁抽到了一张力量，他展示牌型。

　　女巫嗯了嗯，开始讲解:“相当正面的一张牌呢，粉发小哥你的信念很强大哦，你最近正面临巨大的挑战，牵扯到你的未来，而且这件事情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的决定。

　　不过【力量】预示了你的态度和决心，你并不是以消极的态度面对，而是信心满满迎接一切，尽管总有超乎预料的状况，你都能可以完美适应。

　　另外，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它也在暗示你不要过于依赖【力量】，真正值得信赖的只有你自己。”

　　悠仁瞳孔慢慢睁大，联想到体内的宿傩，他总觉得这位帕尼小女巫话中意有所指。求助的目光落在五条老师身上，五条悟回以安心的微笑。

　　接着是惠：“The Hermit，（隐士）。”

　　牌面是可爱小帕尼玩偶挥舞着星星魔法棒的造型。

　　女巫：“非常内敛的牌哦，你的性格非常吸引这张牌呢，说明小哥哥你应该有谨慎，冷静的特制，擅长自我反省和引导他人。不过啊，也可能受情绪影响变得疑神疑鬼，这种情况下，你需要一位导师带来正向的引导。

　　如果发现自己变得不够理智时，可以试着停下与外界沟通的欲望，思索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初心又在何处。

　　很多情况下，你需要自行领悟一些道理，【隐士】想告诉你：听取指导者的建议非常重要，但自己也必须具备冷静分析的判断能力。”

　　“到我了，到我啦。”五条悟亮出那张炽热的牌。

　　The Sun——太阳。

　　小女巫摩拳擦掌，她很久没有看到如此高能量的牌型了！

　　“冒昧问下您的姓名？”

　　“五条悟，看在你前面解说的很有趣的份上，可以叫我悟哦，可爱的小姐。”

　　“悟君是一位如太阳般闪耀的人呢，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的注意，你的性格洒脱随性，带着太阳般温暖的色彩，正因如此，你被【太阳】选中。

　　【太阳】代表着快乐，希望。无论任何事情都会一帆风顺，即便出现了一些挑战，那也是上天为让你感到欢乐的游戏。

　　你高度认可自我灵魂，期望支配自由。本能在做着增长他人幸福的事情，这也是【太阳】的影响。

　　你对人生抱着一种竞争心态，会让你长期处于亢奋的紧张状态。源自于你心底的恐惧，怕自己得到的不够多，怕这个世界不能承受住你，你对待事物的热情没有办法持续太久，会被新鲜感所带来的正能量牵着鼻子走。不过啊，牌是没有好坏之分哦，【太阳】也在指引你走向充满光明的未来呢。”

　　墨镜下璀璨的蓝瞳稍微正视帕尼女巫，这一刻，小女巫在悟的心中从‘说吉祥话的吉祥物’进阶为‘有点东西的神棍’。

　　硝子从人群中挤出，随意抽出一张牌递到女巫面前。

　　“讲讲我的吧，这个是什么来着......哦，塔。”

　　“关于这张牌啊，有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哦。”

　　女巫掌心合住，笑眯眯道。

　　“旧约圣经创世纪篇中提到过，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语言都是共通的，但是人类呢想和上帝沟通，于是他们在古巴比伦建立了一座高塔，快要建好的时候哦，上帝愤怒狂妄渺小的人类，对人类的团结嗤之以鼻，降下闪电摧毁了高塔，并让人类说着不同的语言，无法互相理解。

　　【塔】是无法被理解的语言，当这张牌出现的时候，意味着你的生活将失去掌控，如果一直用过去对待问题的方式来应对眼前的一切，【塔】随时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中。不过，你的潜意识在召唤这张牌，你也感到了焦躁，期望获得改变现状的方法，对吗？

　　小姐，【塔】想告诉你，当无法继续的时候，就是该做出改变的时候，牌没有好坏之分哦。”她再一次强调牌的中立性。

　　“真恐怖。”硝子深吸一口气，视线慌乱挪开。

　　月川忽然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睛集中在那些牌上，似乎想精挑细选出一张寓意不错的塔罗牌。不过她还是分神注意到有点焦虑的硝子，手指动了动，穿过指缝牢牢扣住她的掌心。月川的体温很低，可硝子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挑好了吗？”

　　没眼色的同窗硬生生挤进来，宽阔的肩膀笼罩住月川整个人，脑袋凑得太近了，硝子翻了个白眼，松手后退，让开能容纳一个人的空档。

　　“这张吧。”

　　月川手指一翻，露出她挑选许久的好牌。

　　The Hanged Man——倒吊人。

　　那一刻，现场的氛围凝滞了许久。

　　在月川抽牌之前，硝子认为自己那张算几个人中最‘烂’的那张了，也没料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比手气，更差劲的原来在这啊。

　　“啊，是这张啊。”小女巫沉默了下，她在想该用什么积极的字眼来形容这张牌。

　　牌是没有好坏之分，可人为牌赋予的概念带着主观印象。

　　在一些恐怖游戏中，这张牌几乎和死亡划上等号。

　　她想了想，慢慢道：“你很有自我牺牲的勇气呢，即便被困境锢于全身，也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你有接受命运安排的顺从，你接受任何考验，荆棘与磨练，如果这世界于你而言是游戏，那么你始终在思考如何能走出更好的结局。

　　你的勇气来源于平静的内心，那些被你视为理所当然的痛苦，你全部接受，因为你明白挣扎是无用的，毫无意义。

　　这张牌是带有目的性接近你，它代表着你准备放弃现在拥有的东西，去做真正该做的事情。

　　它想告诉你，放下执念，不要抗拒改变，不要摧毁自我。”

　　似乎这段解读过于沉重了，比起之前几个正能量充沛的牌，这张过于严肃呢。小女巫绽开笑脸，弯下腰想从箱子里翻点帕尼的周边送给这位小姐时，她的牌突然被那个叫五条悟的男人一把撸走。

　　“你不喜欢这张牌吗？”五条悟边整理散乱的牌边问月川。

　　“也不是。”月川慢吞吞地说，“有种被人剖开心思，一览无余的羞耻感，不过说到底这种云里雾里的话，也只是心理暗示而已。况且换个环境，她那些说法套在谁身上都能说得通吧。”

　　“那就是不喜欢咯。”五条悟啧了一声。

　　月川忽然意识到，五条悟讨厌模棱两可的话，就像刚才她模糊了对牌的‘喜恶’，他却强行划分为喜欢与不喜欢，没有中间地带作为缓冲。

　　“那就重新抽一张，挑自己喜欢的抽。”

　　他将整理好的塔罗牌一张张铺开在占卜桌上，每张牌都齐齐整整地朝上，乖的要死。

　　“好的，从现在开始，谁再敢调皮地跟月川玩捉迷藏，我会撕了那张牌哦。”

　　小女巫：“......”看着白发男人对一堆卡牌放狠话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该吐槽他幼稚还是认真。

　　完成这波幼稚的威胁后，五条悟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

　　“说到底啊，这种东西跟水占卜也没两样，不过是讨个吉利罢了。100张占卜纸中总有一张写着大吉，这种概率游戏想赢可太简单了，把所有的概率攥在手心就行。”

　　他温和地说着，拍了拍月川的肩膀。

　　“去挑吧，你的好运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