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猎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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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战争前不同，如今的异能特务科需要对各类出现在横滨的异能者加以干涉。简单来说，只要是与异能力沾边的事，异能特务科就要插脚管一管。
而众所周知，如今与异能高度相关的工作都具有极大危险性。
“之前明明都不需要做这些啊——我还能顺利活到退休吗！”
办公室里，有个资历较深的老前辈突然抱着锃光瓦亮的脑袋开始哀嚎，他的动作太大，打翻了桌面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全是贩卖机出售的咖啡因饮品。
怨声载道在办公室里已经不算少见，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堪称活人微死，美妙至极。
顺风顺水地在异能特务科工作了七八个月的涩泽龙织，今天突然被叫去了长官的办公室。
她的心紧张地提了起来。每天用异能偷钻进档案室，查找异能资料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长官是个爽朗的中年男人，涩泽龙织在他对面落座后，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涩泽小姐，你和涩泽龙彦是什么关系？”
涩泽龙织松了口气。看来档案的事情没被发现。
她向长官解释：“涩泽龙彦是我养父母收养的第一个孩子。我是第二个。”
“真是拗口啊，所以——他算是你哥？这家伙在外面最近很活跃啊，横滨的‘收藏家’，你对此毫不知情？”
“我们不熟，他好几年前离家出走，之后干了什么都和我无关。”涩泽龙织语气冷硬。迅速与涩泽龙彦撇清关系。
她绝不会给涩泽龙彦任何好脸色。
“怎么会无关呢，横滨的异能者都和我们密不可分。”长官笑眯眯地说，活像一根炸得金黄酥脆的老油条。
涩泽龙织并非对此避而不谈，而是她真的不知情。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长官见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也没有难为她。
“你的异能很有趣，看上去很适合出外勤啊。”
“长官，我只能躲、不能打。”
“能躲不也是一种强大吗？你把攻击都躲掉，不就气死对手了？”
“……”
长官的思路开阔得简直能在其中跑马放牛。他大声笑了笑，刚做的烤瓷牙闪到了涩泽龙织的眼。
“唉，开玩笑的！今天工作结束之后，去训练场那边挑个趁手的武器，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名好老师，练几下就能打了！”
平时工作就很忙了，她难道还要花下班时间去练习体术？
“——算加班费的。哎呀，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就该多走动走动。”
长官的决策不疑有它。谈完话，涩泽龙织退出了长官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在心中将长官当作慢回弹的发泄玩具，狠狠地踩了几脚。
旁边的光头同事见她回来，扭过身去看，发现她面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便带着三分幸灾乐祸且七分同病相怜的表情发出问候：
“你也和我们一样开始负责外勤啦？”
她没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光头同事的内搭衬衫上——纽扣之间的缝隙里露出了属于防弹背心的纤维材质。
“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同事拉紧衬衫，讪笑着解释。
涩泽龙织默默收回眼神，仁慈地为这名步入中年的胆小同事保留了一丝体面。
“你说得对。”她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都是打工人，拿着一份钱干好几份活，何苦彼此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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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是一个夜生活极其丰富多彩的城市。帮派盛行，火拼随时在各个角落发生着。假如有人天黑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子弹，也没处去说理，只能自认倒霉，并在失去意识前祈祷有好心人能为他叫来一辆救护车。
曾经沧海难为水，与当今更加猖獗的异能者相比，横滨的火拼看上去也不是很恐怖。尤其是在举国上下都经历过一场被异能力全方位碾压到地心的战争后。
要是一个异能者表演徒手掰弯钢餐叉，观众只会说：不过如此。
但等到异能者抡起冒火星的手，给观众一人一拳，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政府终于意识到，异能者已经成为了时代的主流。随后，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被政府召入军队之中。
他们极度渴望得到能稳固国力的【超越者】，决策中带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激进。
于是，异能特务科得到了一项来自军方的人体改造计划。由军人接受异能技师的身体改造，增强异能力，打造出一支最强异能者组成的特种部队「猎犬」。
得益于涩泽龙织能缓慢修复□□的异能，她和一小半同事被分去了这个计划中。
她主要负责分析参与实验的军人们的异能波动，修复军人在改造后可能遭受的身体损伤。
养父养母之前也没说过工作这么难干啊。她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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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小姐——”
耳边传来了有些不耐的声音，旁边，属于同事的办公椅上凭空出现了一名盲眼的青年。
龙织闻声回过神，竟不知这个青年何时进门。他一如往常明晃晃地霸占了同事的轮滑椅，享受着窗外下午三点的日光浴。
“条野。”她无奈地抬头，“别突然冒出来，有点恐怖。”
眼前的青年条野采菊，异能「千金之泪」，与她的异能类似，他能够分子化自己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钻进办公室也不足为奇。龙织知道，若他想，他便能毫无障碍地去到任何地方。
“抱歉吓到你了，只是今天稍微有点匆忙。你会不开心吗？”
“没有。”涩泽龙织照旧冷着脸，干巴巴地回应
周围已经有同事从电脑的遮挡下探头朝两人看来，难得来了一位养眼男士，多看一眼都算赚到。
条野采菊轻闭的双眼随着脸上浮现的轻佻笑意而弯起。他白色的短发衔接着暗红色的发尾，耳垂坠着一根粗红绳，上面系着金色圆铃铛。
若不是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论谁看到那张足具欺骗性的文弱学生脸，大概都猜不出条野采菊是一名正规的军人。
——虽然他是被【猎犬】的队长从一个犯罪组织里挖来的。
条野采菊似乎在来的路上真的有些着急，耳垂下那颗铃铛始终在红色发尾之间慢慢摇曳作响。
“把衣服解开。”
并没有大庭广众下暴露身体的羞涩，条野采菊用修长的手指解开军装下白色衬衫的纽扣，袒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以及上面紧贴的检测仪器。
日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白皙的肌肤有些泛红。异能特务科不似他熟悉的战场，他能听到自己心脏泵血的涌流声，像是雀跃的溪流，温暖四肢百骸。
“今天也是照常的身体检查，拜托你啦。”他语气轻快。
专业医者的测量并不属于她的领域，涩泽龙织只负责根据仪器参数判断异能是否失控。
指尖触碰到胸前仪器的那一刻，条野采菊的身体不自知地颤抖了一下，但他仍旧顺从地倚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身前正在认真检查仪器的涩泽龙织，嘴角噙着笑意。
失明的他经历身体改造后，得到了超越常人的灵敏五感。哪怕确信他目不能视，涩泽龙织仍然能感到有类似于视线的存在缠绕在她身上。
条野采菊无法视物，但也能依靠其他感官去‘看见’她。
触觉、嗅觉、听觉……他会比常人更加了解她的身体。
但这样的接触只是一瞬，涩泽龙织又熟练取下他脖颈上的检测环，输入电脑中存档，并开始分析数据。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你看上去一切都好，异能也很稳定。不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的心脏有什么不适吗？仪器显示你方才心跳和作战时一样快。”
条野采菊怔然，随即脸上又恢复了礼节性的微笑：“兴许是太久没见到研究员小姐您，有些激动呢？”
“你来这里的频率比去食堂吃饭都要高。办公室可不是给你偷懒的地方。”
但二人的确是很久没见。军队任务耗时很长，有时一去就是半个月。一但空闲下来，条野采菊就会天天拜访异能特务科。
每次一见他来，涩泽龙织邻座的同事就会主动端起他的马克杯，去茶水间接半个小时的热水。等到条野采菊离开后再掐准了回来。
“哎呀，条野先生走啦。”同事端着空水杯坐回自己的座位，还会欲盖弥彰地向她解释。
“哈哈，这水烧得可真慢，我早说热水机该换了。”
“是从钻木取火这一步开始的吗？”涩泽龙织轻嗤。
时间回到现在。
涩泽龙织将仪器按回了条野采菊的胸口，让他赶紧系上衬衫扣子。
“唔、轻点呀……”
“别装弱。另外——”
她话锋一转，低头看向条野采菊阖起的双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如果有任何不适，你还可以后悔，我有办法保证你的性命。”
“——你知道的，这项计划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
这些话，涩泽龙织对她所负责的所有军人都这样说过。
改造计划开始时，和条野采菊一样，渴望增强自己异能，自愿报名参与实验的军人很多。导致一开始涩泽龙织的工作极其繁重，她除了负责日常工作以外，一天要盯着十几个军人的异能状况。
她还是怕鬼，有次回到住处后，洗漱时抬头照镜子，居然被镜中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吓一跳。
但这样日子没过多久，很快，她毫不意外地察觉到工作变得轻松。
——她负责的个别军人无法承受改造带来的副作用，涩泽龙织尽力用【黑雾】为他们修复了身体，随后在她隐晦地劝说下选择退出。
而大多数人则是在某天施展异能时意外暴毙。
如今，这项计划中只剩下寥寥几名异能强大的军人，或者说“幸运儿”。
能够成为「猎犬」的军人都是天生犟种，在她负责的军人中，条野采菊就是最不听劝的那一个。
到最后，她需要负责的对象只剩下条野采菊一人。
但涩泽龙织还是愿意不厌其烦地去劝解，她不愿再看到任何人在异能力的诱惑下，因丧失伦理的实验成为人形兵器。
“没关系的。”条野采菊太过清楚她的顾虑。被关心的感觉让他的心都沉浸在超乎体温的热意之中。
“是我想要这样做。”阳光如碎金落入他空洞无神的双眼，兴许是太过温暖，他难得袒露些许心迹。
“只要能变得更加强大，就算是在我身上千刀万剐，我也——”
细碎的笑声从他的唇中溢出。
“对我来说，除了敌人惨烈的哀嚎，世间还有更棒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猎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