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要回家》池不敢

28、第二十八章

　　渐渐地，风停止。
　　成姜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微微将画纸展开，更加清晰了。

　　“这是你画的？”
　　陈政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们工作室刚刚成立，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成姜子点头，说：“是的。”

　　陈政栩微抬下颌，问道：“所以你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呢？”

　　成姜子脑子飞速运转，想不出合适理由，便硬着头皮说：“我觉得你一看就是我未来的老板，我想跟着你一起画画挣钱。”

　　陈政栩被逗笑，揉了揉眉心，这个女孩是真挺有意思的。
　　他问：“那你为什么就肯定我以后会是你的老板，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工作和这有关的？”
　　陈政栩想，他的工作室才刚刚成立不久，名气都没打响。
　　他身边知道的人都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女生呢？

　　然而，成姜子目光炯炯，十分坚定：“一种感觉，你的气质让我感觉到你以后一定会带领我越来越好的。”
　　她说的太认真了，系统都被惊讶到。

　　看她一脸严肃，陈政栩又是一阵笑。
　　成姜子被这笑声羞红了脸。

　　陈政栩看出她的羞赧和窘迫，轻咳一下，正色道：“行，正好我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算你走运。你很缺钱吗？”
　　成姜子疯狂点头。

　　她不是缺钱，她是穷的叮当响。
　　一想到高中毕业后她上大学的学费以及要偿还沈家的钱，她都觉得未来不可期。

　　成姜子挺直腰杆，很认真的说：“我真的特别特别缺钱，这是我唯一会的技能了，我想挣钱！”
　　她身上衣服破旧却干净，罩在她身上彰显出一股倔强的意味。

　　陈政栩从她手中拿过画纸，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翻越过后，他问：“确定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这画上走线异常娴熟，手法也细腻。看着像是画了很多年的资深画手。

　　“确定。这就是我自己画的。”
　　成姜子很肯定。

　　陈政栩目光深晦，淡淡说了句：“好。以后你有空就来我工作室找我，时间管理很轻松，有稿子就给你。”

　　他从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张名片。上面有陈政栩的联系方式，以及他工作室的地址。
　　成姜子没有手机，她琢磨着下周干脆亲自去工作室一趟得了。

　　成姜子如释重负，满心愉悦。
　　这辈子还是跟着她的好老板！

　　成姜子摩挲着那张薄薄卡片，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陈政栩偏头点燃一支烟，正要走时，又想起什么：“对了，忘问你了，你几岁？”

　　成姜子：“十八。”
　　是十八，只是还没过十八的生日。

　　“行，那我走了。”
　　陈政栩微扬手，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日影逐渐西斜，成姜子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失了神
　　半晌，她才终于笑了下。
　　还好，这辈子和上一世一样幸运遇见陈政栩。总算有一件还算开心的事了。

　　成姜子背好书包，走与陈政栩的反方向，准备回家做晚饭了。
　　路上，成姜子一直沉浸在喜悦中。

　　然而，冷却的时间不长，她还是免不了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
　　系统现在也算是越来越了解成姜子了，能看出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系统问：“003，你是又想到气运之子了吗？”
　　成姜子沉默许久，心脏有些钝痛。

　　柏行简当时的两个字“不熟”带来的威力几乎要将成姜子溺毙。
　　她攥紧手指，有些想不到明天去学校该怎么面对柏行简。

　　并且，她也有些意想不到，柏行简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那么坏。
　　系统沉默片刻，决定告诉成姜子一件事：“003，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系统说：“其实你和柏行简第一次完全有接触，是在那个雪天。当时你晕倒以后，微表情分析柏行简的模样他是不想抱你去诊所的。”

　　成姜子彻底沉默，而后，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请了几天假而已，就能变化那么大。
　　这几天里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一路上，成姜子心情郁郁寡欢，低落的徒步走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
　　老旧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两侧春节时贴的对联已经褪色很多。
　　成姜子捏紧门把手，眼神冰冷。
　　每一次，她推开这扇门的时候，都要做许久的心理准备。

　　房间里面静悄悄，沈家的人都不在。
　　没有开灯的客厅，灰暗又阴森。
　　大概又扫视了一圈，确定沈斌也不在。成姜子放了心，自觉跑到厨房开始为沈家人准备晚饭。

　　这一年的沈家，厨房设施都十分的老旧。
　　成姜子一边炒菜，一边被浓重的油烟呛得连连咳嗽。她无论是做哪一件事，她都无比的专注和认真。

　　锅铲碰撞中，成姜子没有注意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另一只小瓷锅里还炖着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成姜子拿勺子搅了一下，确定马上要好时，才放心调了小火。

　　厨房燥热，成姜子擦了下额头沁出来的汗珠。
　　大致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成姜子掀开小瓷锅的盖子。顿时，热气澎湃。

　　成姜子一手捏着瓷制锅盖，正要转身去拿调味精提香的时候。
　　猝不及防的，厨房门口倚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仅是身后突然多个人很恐怖。
　　还有沈斌那张要笑不笑油腻的脸猛然出现在成姜子眼前，一瞬间，恐慌便爬满心头。
　　由于受到惊吓，成姜子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啊——”
　　她猛烈后退一步，小瓷盖也不慎离手。

　　“砰”的一声，无数瓷白碎片就这么炸裂四散在厨房地板砖上。

　　成姜子手发颤，现在她已经到了看见沈斌就条件反射性害怕的地步了。

　　瓷片碎裂的声音巨大，紧接着，就吸引来了姜立云。
　　姜立云本人还没有来到厨房，她不耐烦的声音已经充斥整个房间了。

　　“什么声音，死丫头你有干什么了？”

　　原来姜立云也在，成姜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被骂，反而也是一种安慰了。

　　沈斌脸色十分不自然，漠然盯着地上那一摊碎片，转身走了。
　　姜立云和他错身而过。

　　厨房里的等明晃晃，姜立云眉头紧紧皱起来。她手一指，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开始教训成姜子：“你是干什么吃的，没用的东西。天天就会捣乱，没一点眼力见，做饭这种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你到底还有什么用啊？”
　　成姜子低头沉默，不敢还嘴。如果这个时候她说一句话，能换来姜立云一百句话。

　　不过这段时间里，姜立云骂她了她也认。家里有姜立云的声音，就是安全。

　　看成姜子一直不说话，低眉顺眼的样子。姜立云又来气：“你是死的吗？还是哑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话也不会说。整天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可怜样子给谁看？真是白养你了，家里还要多出一张嘴吃饭。”

　　年轻时候的姜立云很漂亮，这些年来因为家庭的负担，她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多。指责骂人的时候，像一个泼妇。
　　她选择嫁给沈斌后，家里的大多数开支都由她来提供，里里外外也付出许多。
　　没办法，她既爱沈斌，又挣的比沈斌多。

　　成姜子将手悄悄背在身后，她的手背也因为刚刚那一个变故被飞溅的高温瓷片划伤和烫伤了。
　　这个时候的手背已经没那么痛了，但更多的是成姜子已经麻木了。

　　胡乱发完一通脾气以后，姜立云端着成姜子做的饭菜去了餐桌。
　　她对成姜子的惩罚是晚上不允许吃饭了。
　　并且，她的原话是饿了能长长记性。

　　成姜子这才应了声好，收拾完厨房里的狼藉后，悄悄回了自己那一间小小的杂物间里。
　　房间昏暗，本就不大的杂物房是硬生生被开辟出一处净地。

　　铁架床上，淡薄的垫子和老旧的被子，组成了成姜子最温馨的小窝。
　　床尾的小台灯不遗余力的散发那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成姜子抱膝缩在角落，渴求这个动作能带来一点点的安全感。

　　她本来就一无所有，所以她珍惜这一次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有干涸的泪痕凝固在成姜子的脸颊上，成姜子扯了扯眼皮，感觉到一阵酸涩。

　　手背上又增添了一处伤疤，这是她重生以后第一次产生很累和想放弃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原生家庭，更因为她觉得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万一却攻略失败，没有获得全新生命的机会了呢？

　　她歪了歪头，又有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真的感觉好累好累。

　　从一开始，她的愿望就是能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未来挣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这份上天的恩赐是有代价的，她不确定自己能否真的完成了。

　　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她愿意接近柏行简，和他做朋友。
　　不是因为恰巧喜欢他，更是因为利益，因为心里的目标。
　　等价交换而已。

　　系统一直很安静，它现在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它知道自己的宿主现在更多是因为柏行简而苦恼。

　　气运之子的命运，天道的命令。系统也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