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谎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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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过对手的拦网的时候也是。”
小早川元夏盯着牛岛若利递来的排球，手指蜷了蜷，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骗、骗过对手的拦网？”
她呆呆地重复这句话，尾音都在发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那个从不偷懒，甚至还勇敢地向教练举报高年级前辈们擅自减少了跑动距离，惹怒了教练，导致不得不和天童在森林公园里进行体能训练的白鸟泽未来王牌，竟然会理直气壮地说出“骗”这个字？
她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位恨不得把“正直”两个字刻进骨子里的少年。
褐绿色的头发被阳光晒得泛出浅金色，橄榄色的瞳孔里干干净净，连一点杂质都没有，就像刚被雨水洗过的琉璃。
这副模样，与其相信他能骗过对手，还不点头承认天童在比赛之后能一口气吃下十碗咖喱猪排饭来得可信。
“牛岛君……”
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都在摇晃的小早川元夏仍然不死心，又追问了一次：“你不是最讨厌投机取巧的吗？”
牛岛若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在处理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他把排球往小臂上轻轻一颠，球带着规律的“咚咚”声上下跳动，和他说话的节奏莫名合拍。
“那是偷懒。”
他说得一本正经：“这是战术。不一样。”
“对方拦网重心偏移时，要用吊球避开——”
颠球的手臂变换了一下角度，把排球稳稳送到长了一层薄茧的掌心：“鹫匠教练也经常对大家说‘这是比赛的一部分’。”
他说得坦荡，像是在陈述“地球是圆的”这种常识。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衬得更明亮。
小早川元夏张了张嘴，想反驳，搜肠刮肚了好一阵，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论据。
排球比赛里的假动作、战术配合，确实不能算投机取巧。一些著名教练也认为这是“合理利用规则的智慧”。
可这话从牛岛君嘴里说出来，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像看到稻荷神社台阶上的狐狸石像突然朝正在参拜的人眨了眨眼，怎么想都很诡异。
“可、可那还是在骗啊……”
她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牛岛若利的眼神更困惑了。他把排球放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微微俯身，平视着坐在走廊上的她。衬衫上一直沾着的紫阳花瓣终于掉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小早川元夏的膝盖上。
“为什么是骗？”他问。
“让对手判断失误，是进攻的必要手段。就像考试时，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但找到答案的方法却有很多种。”
甚至还举了个例子，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讲题：“和青叶城西在县内预选赛对决时，我盯着球，故意放慢了扣球的手臂摆动速度，让当时负责拦网的岩泉快了半拍起跳。这是战术，不是骗。”
小早川元夏看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突然挫败地低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个没事找事的傻瓜。
牛岛君怎么会懂“骗”的真正含义呢？
他的世界里，所有事情都有着明确的定义和规律。并且它们泾渭分明。
他只会沿着最有可能获得胜利的那条线往前走，从不会绕弯子。
这样的人，大概连“撒谎”两个字都要查字典确认含义吧。
她捡起膝盖上的紫阳花瓣，捏在指尖转了转。花瓣很软，带着点暖烘烘的甜美气息。
“没什么。”
她放弃了争辩，反正即使说了，牛岛君大概率也不会懂：“你说得对，是战术。”
牛岛若利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眉头舒展了些。
他重新把手中的排球递到她面前：“开始练习吧。”
“现在吗？”
一脸抗拒的小早川元夏望向牛岛若利不容拒绝的眼神，最终认命地伸手接过磨损严重的排球，被它的重量压得手腕一沉。
排球“啪嗒”一声掉在了她大腿，随后滚落在地。
“对、对不起！”她慌忙去捡，结果手忙脚乱的，反而把球推得更远了些。
牛岛若利弯腰，轻而易举地就把被她推到草丛边缘的球捡了回来。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排球的时候，能看到小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放松。”
他把球重新放到她手里，同样带着薄茧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蹭过皮肤时带来奇怪的痒意：“不要握得太紧，像拿着易碎的玻璃杯一样。”
小早川元夏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假装专心研究排球上的纹路。
“腰往下沉。”
站在她面的牛岛若利语气像个严格的教练：“膝盖再弯曲一点。”
她依言照做，结果动作太急，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吓得赶紧伸手包住身边的柱子，掌心都沁出了汗。
“没事吧？”
牛岛若利轻轻地扶了一下她的肩膀。
他的手掌很大，隔着T恤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滚烫的温度。让她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瞬间僵住，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
淡淡的柔软剂香味从少年身上传来，混着阳光和汗水的气息，意外地不难闻。
“腰要像扎根在地上的树。”
牛岛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低沉的震动。
他轻轻用力，把小早川元夏的肩膀往下按，隔着布料也感受到掌心的力度，不重，却很稳，像在传递一种莫名的力量：“不要晃。”
“知、知道了！”
小早川元夏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都有点变调：“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牛岛君……”
“？”牛岛若利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橄榄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父亲教我打球时，就是这样的。”
他解释道，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基本动作都要做到标准，不然会伤到身体。”
说完又伸出手，这一次是扶住了她的小臂。
“像这样，保持住。”
他的动作很自然，就像在指导一个刚入门的后辈。可小早川元夏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小腿上爬，又痒又麻。
深吸一口气，想速战速决、尽快去休息的她学着刚才牛岛若利教的样子，试着托了一下球。
“啪嚓。”
排球刚碰到手臂，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又一次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还是同一个位置。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谎言（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