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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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段松弦低声提醒他，“这节是体育课。”
“那你……”
“不用担心，”段松弦扬起眉梢，表情倒是比方才缓和不少，他弯腰捞过临祁风旁边空位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看他，“我叫凌哲去向老师请假了，当然，连带你一起。”
临祁风不动声色的朝窗边移了几厘米，有意与段松弦拉开距离，声音很低地道了声谢。
话落又是死寂的沉默。
段松弦很轻的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玩弄的按动笔发出‘啪嗒’一下声响，他问：“你这是什么情况？社交恐惧症还是别的什么？”
“都不是。”临祁风扯了下嘴角，漆黑的眸底深邃如幽潭。
他无意把别人卷入自己的生活中，也抗拒别人进入自己的安全区。
良久段松弦的声音落下，带了些无奈的意味：“你先前不是答应好了我，试着与别人相处吗？与我坐是第一步，你怎么就怯场了呢？”
少顷，他又像是反应过来，“是因为人多吗？你不习惯在很多人面前过于显眼，所以才不自在的拒绝是吗？”
临祁风微怔，“是有一点。”
“早说啊，这就很好解决了。”段松弦松了口气，眉梢带了些笑意，“趁他们还在上体育课，咱俩现在就换吧。”
“这样不太好吧？”临祁风声音不自觉压低，“我刚才都拒绝了。”
“没事。”段松弦把书包和桌上放着的书挪过来，不以为意，“到时我跟川鬼面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见他挂书包，摆书本掏笔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一下子失了声。
“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段松弦眉眼含笑，自然伸手道：“请多指教。”
临祁风心一跳，嗓音低哑：“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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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响后约三四分钟，同学们陆续回来。
先前寂静的教室一下子充斥了嘈杂的喧闹声，临祁风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习惯性把涌起的躁意给压了回去，胸腔上下起伏，吐出一口热气，逼自己把无意间流放出去的目光收回来，低着头死死盯着英语课本上的单词。
但不出片刻，目光游离到窗外。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17岁的少年，与其他人一样，有着一颗躁动、热血、沸腾的心，只是被往事束缚了手脚，被迫把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逃离，日复一日的压抑，总有一天会把他给压垮，只是他还撑得到那时候吗？
……撑不到的。
心里有个近乎笃定的声音回答他。
临祁风表情漠然的掀开左手腕一小截袖子，入目的是或深或浅的青紫色淤痕，在白皙到赏心悦目的手臂上是如此刺目而突兀。
段松弦去了老师办公室，此刻不在座位。
他有些恍惚，甚至连段松弦坐在一起，也觉得只是一个他妄想出来的错觉。
临祁风右手掌覆在满是淤青的左手腕上，狠下心，紧紧一攥，尖锐的刺痛感一下子炸开来。他抽了口冷气，却不松手，抬眼望着过道上嬉笑打闹的同学，犹如自虐般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大了力度。
清醒点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人家愿意帮你也只是一厢情愿，你还想奢望什么？
临祁风蓦然抬睫，看见几人迎面走来，不动声色的放下衣袖，掩住伤痕，因疼痛而略微有些扭曲的脸恢复成一贯的面无表情。
“哟，这不是翘了体育课的尖子生吗？”彭垒恶意笑着拿过他的书，胡乱翻了一通，片刻才没趣地咂巴一下嘴，丢到一边又是一哂：“这么无聊的东西也看的下去。”
他就近勾过一个椅子，俯身一坐，语气不无讥诮，“都说头脑发达的四肢简单，老话说的果然不假。”
“那也总比你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返祖动物要好。”临祁风面无表情的反击。
“混账，你说什么？”彭垒一下子站起身，怒目而视。
看着他恼怒到扭曲的表情，不由心中有种极其扭曲的快意，这几日压抑的沉重心情也是释然了些。
彭垒猛地拎起他的领口，不遗余力的勾拳砸中他的腹部，冷笑着狞笑道：“别以为你勾搭上了段少爷，就自以为了不起，段少爷也只是可怜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临祁风俯下身，胃部一下痉挛，欲要干呕，却仅是干咳几声。
“而且，”彭垒又冷笑，“方才上课不是说不屑与段松弦坐吗？现在怎么又挨到一块了？还装模作样装什么清高？”
说着用力一掼的同时松开手，临祁风反应不及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一下子磕到墙壁上，刹时脑袋一昏，闷哼了声。
见状，其他人可吓坏了，若只是小打小闹，那倒无妨。若演化成校园欺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算、算了吧，彭哥。”其他小弟咽了口唾沫，劝道：“这次就放过他，段松弦快回来了。”
彭垒这才好似恢复了些理智，看着仍未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的临祁风，后知后觉有些恐惧，他大步向前，动作粗暴的拽起他的手塞到座位上，故作凶狠的恐吓他，“要想活命把嘴闭上，不许把这事告诉段松弦，知道吗？”
“放心吧。”临祁风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我不会告诉他。”也没有理由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拉上别人。
带彭垒离开后，他摸上后脑勺出，又触电般迅速收回。
……好疼。
临祁风咬了咬下唇，喉咙哽了下，有些想哭。
不行，你不能哭，他这样劝慰自己，太丢人了，忍住，拜托。
他仰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带那种胀痛感褪去，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
没错，就这样保持好状态。
待他完全缓过来时，因为是午饭时间，教室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倒如他所愿，看见他这副狼狈模样的人越少越好。
他有些饿，但刚又被彭垒砸了一拳，此时胃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回想着彭垒的话，一下子没了胃口，思来想去，干脆就不吃了。
临祁风拢了拢我心神，垂眸继续看书。
“啪嗒”一声，一瓶沁着冷气的矿泉水放在他桌上，“喏，顺便帮你带了一瓶，这鬼天气这么热，不喝水能挺过去还真难说。”
临祁风看到段松弦回来无故松了口气，莫名心安，他自动屏蔽心中那雀跃，微抬起头，恰好看见段松弦仰头喝水的模样，握着瓶身的手，白皙而修长，一些水顺着下颌淌下，流入衣领下的锁骨，喉结上下耸动，不得不说，帅哥干什么都赏心悦目。
再想自己，仿佛生来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即使攀上枝头变成凤凰，也终会跌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有会偿还的一天，梦醒，还是一场空。
临祁风自嘲地移开视线，都说狸猫换太子，你连狸猫都不如。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