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入局》迢野

12、冲喜（五）

　　晚上，众人齐聚方国公府前厅。

　　宁予姝喝得“烂醉”，便躲在方国公府后花园中的秋千上哼着小曲。

　　宋文回靠近，给她递了碗解酒的汤药，“倘若你再装下去，恐怕连你自己都要信了。”

　　宁予姝扭动脖子，“王爷，是真醉了。”

　　“那好。”宋文回点点头，“我不和酒鬼合作。”

　　宁予姝眼神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你有线索了？”

　　“有。”他将汤药再次递过去，“所以宁二姑娘若再装，我们的合作就算了吧。”

　　宁予姝接过汤药，一口下去。

　　“你若说不出比石辛县更有用的信息，那我们的合作确实得终止。”

　　“你都知道了？”

　　“所以，”她耐着性子，“有吗？”

　　“当年你母亲走后，侯爷就派人护送周嬷嬷回石辛县。可路途遭人暗算，周嬷嬷死里逃生才保下那条性命。可——”

　　听到这，宁予姝紧闭双眼，调整呼吸，指尖陷入粗糙的麻绳，溢出血珠。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越陷越深，直到血色染红深褐麻绳，晕开模糊痕迹，她才深吸口气又吐出来。
　　霎时，夜色将那抹红吞噬，最终涌入她无尽黑暗的眼底。

　　她死死盯着宋文回，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毕竟他接下来的话是关键，是条重要线索。可她心里没底，宁建修和刘氏真的会放过母亲身边的人吗？

　　周嬷嬷如若真遭到击杀，她还能从哪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宋文回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般模样。

　　失控，隐忍，还有眼泪。

　　他掏出帕子试图帮她擦去泪水，宁予姝虽有些出神，但还是一下抓住他手中的帕子。

　　他盯着她狠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顿时一个吞咽滚回肚里，心想自己就不该卖这个关子。

　　清了清嗓子，“别担心，周嬷嬷只是断了一臂，性命尚在。但此刻嬷嬷的居所不在石辛县，而在余州城。”

　　宁予姝眼睫轻扇，泪珠便顺着眼尾滑落，砸在宋文回手背上。他瞪大双眼，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烧得他心头破了个洞。他回过神，迅速将帕子塞入她手中后收回手。

　　宁予姝笑着玩弄着帕子，“你以后说话再喘大气，我就卸了你舌头。”

　　她说这话时明明是笑的，却很瘆人。

　　帕子被甩在半空中，落下的那刻，宋文回稳稳接住。
　　“明日，我们就动身。”

　　—

　　前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方忆雪正在招待她的闺中密友们，宁建修正与朝中几个大臣们吹嘘。
　　看见永安王宋文回，他们皆停下手中动作，“王爷。”

　　宋文回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人，他们秒懂并退下，留下宁建修。

　　“侯爷，本王想带宁二姑娘出去游玩，增进彼此感情。”

　　宁建修大笑：“好事啊，快去快去，明日就动身。”

　　宁予姝皱着眉：“父亲为何如此开心。”

　　宁建修经过上次的尴尬，他这次没有牵起宁予姝，而是把手搭在她肩上，“那还不是因为你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为父替你高兴。”

　　“那父亲还是别笑了，很勉强。”

　　话毕，她感受到肩膀收紧的力道，紧接着一股蛮力将她向后拽，力道十足，她踉跄后退撞击身后人温热的胸膛。

　　听见他说：“侯爷还是别笑了，很勉强。”

　　—

　　都说三名女子一台戏。

　　可林氏不这么认为。

　　她话不多，只默默看着刘氏和李姨娘在那干瞪眼。

　　刘氏抿了口茶，继而道：“以后二房的事继续交由你处理，别总妄想一切不属于你的东西。”

　　林氏笑了笑，“多谢大嫂提醒，弟媳铭记于心。”

　　林氏最终没同宁长乐进到国公府。
　　不过她也无所谓了。

　　刘氏放下杯盏，看向李姨娘，“李姨娘近日辛苦了，接下来便是姝儿的婚事了，你有什么想法？”

　　李姨娘摇头，“全听主母安排。”

　　“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刘氏挑眉道。

　　李姨娘露出胆怯的表情，想说但又不敢说。沈氏道：“有问题就直说。”

　　李姨娘这才道：“姝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算我半个孩子，如今她要嫁入王府，我这个当姨娘的却不能给予她帮助。”

　　说到这，刘氏神色变了。李姨娘这番话在她看来是责怪她，教训她，可李姨娘当真是觉得亏欠。

　　刘氏问她：“你可是责怪我？”

　　李姨娘回：“是要感谢你。如若不是你，我可能早死于侯府。我今日这番话，是恳求主母做个决定，我想约见王爷府上的那几位妾室。”

　　刘氏也有此打算，便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宁予姝同宋文回出现在她们视线。

　　宁予姝率先开口，“母亲，二伯母，李姨娘，我明日要和王爷出去游玩。”

　　刘氏笑着问：“去哪玩？”

　　宁予姝回：“延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