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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凶手就在咱们中间 ...

  •   曾春见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睁开眼,环顾一切如故的卧房,见岑雨羲执着一支毛笔在写字,直起身:“哎,小屁孩,在我房间干嘛呢你。”

      岑雨羲摸了摸耳边的助听器,回头:“写字啊。我不管,这回我一定要跟你去外地打工。”

      曾春见看着长得和岑雨辰有几分神似的岑雨羲,用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咋了,还跟你爸妈赌气呢?”

      岑雨羲撅嘴:“为了不让他们烦我,我勉强握手表示暂时性和好。”

      曾春见笑笑不说话,走出房间看了一下,又绕了回来,凑过身问:“我妈我爸呢?”

      岑雨羲:“你妈带着你爸剃头去了。”

      曾春见拍他头:“什么你妈你爸,要叫表姑、表姑父……嗯,写得不错,谁教你的?”

      岑雨羲:“我哥房间里有很多毛笔和纸,我自己拿来练的。”

      岑雨羲歪头从桌子最上面取下一幅折叠好的宣纸展开:“这是你写的吗?”

      曾春见:“不是,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岑雨羲别嘴:“我看也不像你写的,你以前作业本上的字好丑,还没我写得好。”

      曾春见:“你哥哥辰辰写的……”

      岑雨羲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宣纸上的字。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眉毛,又指了指桌子一角一个玻璃杯,调侃他说,“欸,表哥,你干嘛放个杯子的这里啊,你看看你里面装的啥鬼东西,都结蜘蛛网发霉了。”

      曾春见:“笨蛋,我不是贴了标签吗,这是薰衣草的花瓣。”

      岑雨羲呲牙咧嘴:“咦,又想骗我,薰衣草才不是这个样子,薰衣草是紫色的,你这个黑糊糊一坨,都长毛了……”

      “那是时间长了才变成这样子的,以前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时候,可是很好看很香的。”曾春见披上外衣,摸了摸岑雨羲的头,微笑着走出房间。

      “我信你个鬼!”岑雨羲在后面咕哝道。

      曾春见洗了一把脸,洗了一个西红柿准备煮面吃,盘子的电话打来了,问他:“咋样,休息一天了,好点了没?”

      “好了。”曾春见把手机放在一边,拧开了煤气罐。

      “有个特别好笑的事情我必须跟你讲……”盘子笑嘻嘻的说,“昨天闻人老师给你做人工呼吸,你猜白景言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她酸了我跟你讲哈哈哈哈……脸色特别不好看哈哈哈哈……你妈在那呱啦呱啦,白景言拉着闻人老师就走了哈哈哈……”

      曾春见闷声不说话。盘子觉得一个人笑没意思,又说:“你咋不笑啊,不会是还没休息好吧。”

      曾春见看着锅里不停冒气泡的温水,水还没开呢,就把西红柿丢了进去,说:“没别的事我挂了。”

      盘子连忙说道:“有事有事,今天闻人老师和白景言要去草海那边拍婚纱照呢,找的雅人奴……也就是你家姑娘小雅去拍婚纱照,小桃子、王仔、还有其他几个在毕边上班的同学都要去围观当后勤呢,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

      “这么多人帮忙,我就不去了吧。”曾春见拿筷子戳着锅里的西红柿,笑着说,“等下白景言看到我,岂不是更酸。”

      盘子啧了一声,说:“哎呀,不至于吧,咱们在毕边的同学都去了,陈文静也去呢。大家都说好了,一起开车去,你现在不是好了吗,还是去吧。就站一边看着,又不需要你帮啥忙,凑个人头呗,闻人老师看到我们都在,肯定开心得很。”

      曾春见想了想,说:“几点去?我吃个面刷个牙先。”

      盘子:“八点半,七星街幸福小区门口集合。你吃了面赶紧来,我顺路接你,还有你助理、王仔、陈文静、小桃子,大家一起过去。”

      ——

      盘子拉开车门,小桃子牵着女儿闻人苏苏的手下了车。

      “妈妈,盘子叔叔他又瞪我了。”闻人苏苏噘嘴。

      盘子看着闻人苏苏,想起之前去火车站接曾春见被坑的事,说:“啧啧啧,街上一般都是卖五块钱一朵,她收我十块钱。”

      小桃子怀里捧着一束当道具的纱帘,说:“那可是苏苏和外婆亲手种的花,而且是苏苏骑那么远的自行车去的火车站,就收你十块钱,不过分。”

      陈文静也在一旁摆头,说:“就是,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不知羞。”

      盘子扭头看着最后下车的曾春见,说:“曾春见,你过来看看这叫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一会儿,闻人书屏开着车和白景言到了停车区,其他几个结伴开车的同学也到了。盛雅男背着单反包,从后备厢拿出三脚架和一大捧鲜花,对站在车后面背阴处低头玩游戏的曾春见说:“老师,我先过去了,闻人老师等着呢。”

      灿烂的阳光下,草海连天,碧水流波,芦苇随风轻荡,白鹤展翅高飞。

      盘子举着反光板,王仔抽着鼓风机,小桃子与闻人苏苏拿着几束花做前景,闻人书屏与白景言执手相依。曾春见拿着手机,站在围观补妆当后勤的同学后面。

      “闻人老师,往左靠一点,对,微笑……”盛雅男咔嚓拍了几张后,连连叹气,端着单反走过去,“闻人老师,你今天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很不自然。”

      白景言捧着花,替闻人书屏找理由说:“是他很少面对镜头,很少笑。”

      闻人书屏侧着脸,面目苍白:“不,是我不会笑。”

      “老师,帮我拿一下单反。”盛雅男让曾春见帮她端着单反,两手比了一个摄影角度框,随后拉了拉闻人书屏的胳膊,站到了他的位置,代替他搂着白景言,说:“闻人老师,你看着我,跟着我练习一下。这样,侧着身,等白姐姐把头靠在你肩膀上,挽着你胳膊的时候,你的下巴要贴着她的额头,一起面对镜头,视线汇聚在单反补光灯正上方……”

      闻人书屏配合着盛雅男的动作,十指僵硬地跟着做了一遍,盛雅男点了点头,从曾春见手里拿单反拍了一张,勉强点了点头,放大开了一下,说:“还是不行,闻人老师你额头上的汗水反光了……”

      趁着白景言和化妆师帮着闻人书屏的功夫,盛雅男低头换了一个备用电磁,重新调整了三脚架的高度,曾春见站在一旁帮忙领着包。

      “老师,你就当平常逛街一样,放轻松……”李盘和王仔在一旁握拳头加油打气。

      “对,这还只是拍婚纱照呢,老师你就这样紧张,那等到正式结婚的时候,岂不是更紧张……心态是最重要的,放松心态,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其他同学小声劝说道。

      闻人书屏掌心握汗,尝试着闭了闭眼,放空心境。这一次,盛雅男抓准时机按了快门抓拍了两张,笑着说:“好了,这张不错,再换个地方拍吧,去河岸边。”

      白景言捧着百合花,小桃子和陈文静帮拉着婚纱的拖尾和裙片走在了前面。

      李盘和王仔等几个男生拿着道具也跟着跑了过去。闻人书屏摘下眼镜,松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走在后面。

      “老师的这身咖色的西服在哪买的?挺好看的。”曾春见肩上挎着单反包,腆着笑容地走过去问。

      闻人书屏放慢脚步,扭头看了曾春见一眼,说:“你师娘拉着我去婚纱店租的。”

      曾春见抬眸看着闻人书屏手指上的钻戒,轻笑:“哦,不是买的吗?”

      闻人书屏垂眸:“不是,我穿不惯这种衣服,买回去也是闲置浪费。”

      曾春见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裤缝一侧,维持着脸上笑容:“哦……我还以为是买的呢。”

      闻人书屏:“如果非要买,我也不太想买这种颜色,不是很好看。”

      曾春见点头,鼓起勇气伸手轻轻碰了碰闻人书屏的手臂,就碰了那么一下,见闻人书屏没有回避,扬起眉毛抬起脸,说:“单独挂在店里是不好看,不过穿在老师身上,还是很帅很好看的。”顿了顿,曾春见自顾自地点了两下头,喃声说道,“老师……我,我头有点不舒服,去车上休息一会儿。”说完一溜烟跑了。

      闻人书屏捏着手里的纸巾,皱着眉没说话,心思完全不在衣服好不好看,而是拧在一起,看着曾春见越跑越远的背影,像是在思考什么难以抉择的事。

      不大一会儿,选定的场地到了。白景言和闻人书屏一连换了好几个携手漫步的动势,盛雅男始终不满意,盯着闻人书屏叹气说:“闻人老师,你要不拿手机自己照照吧,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白景言领着裙摆,凑到单反前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等一下”,转身拉着闻人书屏单独走到河岸边没有人的地方,问他:“你今天怎么了?”

      闻人书屏握着纸巾抬手擦了擦汗鼻翼两侧的细汗,低头看着别处,说:“没怎么……”

      白景言上前抓住闻人书屏的一只手,关心地问:“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是不是胃病犯了……还是你老家的人又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闻人书屏回避着白景言的目光,惶恐不安地看着地下,握着纸巾的手无意识一般地颤抖着。

      “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白景言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又担忧又生气地道,“你告诉我啊,你这样莫名其妙的,搞得我很累好不好!”

      “对不起……我考虑清楚了,我不想拍了……”闻人书屏忽然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白景言惊讶地追了上去,叫道:“闻人书屏!你给我站住!什么叫你考虑清楚了?”

      “我不适合结婚,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闻人书屏背对白景言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摘下手上的戒指,丢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白景言目瞪口呆地看着闻人书屏反常的举动,傻了。

      盘子、小桃子、王仔、陈文静等人,怔怔地看着闻人书屏低着头,面色沉重地上了车,开车扬长而去,集体耷拉下眼皮,也傻了。

      ——

      一群人整理道具从草海返回毕边的路上,遇到了一起因追尾引起的交通事故,排起了长龙。盘子等得无聊,拨通了冼安然的电话,问他之前纠缠闻人书屏的那些所谓的亲戚是否真的离开了毕边。

      冼安然给了确切的答复,说因为网红摄影师“雅人奴”(盛雅男)拍的那个视频上了热搜,传播广泛,影响很大,对方意识到了错误,经过民警的调停,在心理医生沈辞的陪同下,闻人书屏与对方达成了和解,并于三天前主动为对方一行九个人买了机票。航班准时出发,没有人改签退票。

      听到这个消息的盘子回过头瞄白景言一眼,被白景言逮住了,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抱着手,脸上浮起一丝寡淡的笑,说:“不要再去问了,也不用安慰我了,我跟你们闻人书屏老师的缘分已经到头了。”

      盘子不解地看着白景言,又看了看车内的其他人,忍不住说道:“闻人老师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才会这样,你要相信他……他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肯定是今天天气热,紧张了,又或者是看到小桃子带着的那个小姑娘,压力大……”

      白景言冷笑一声,抱着厚厚的白纱裙,看着车窗上映着的自己的狼狈样貌,低声说:“其实昨天去婚纱店试衣服的时候,我已经觉察到了……你们闻人老师有很严重的肢体接触恐惧症……让他试衣服,他一直盯着路边看,就好像有人跟踪他似的……”除了牵手拥抱,其他诸如接吻帮忙扣纽扣换衣服的举动都会让他抵触排斥,心不在焉,产生精神焦虑。

      没有确认关系之前,白景言竟然从未发现闻人书屏存在这样的症状。现在她知道了,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平时他们几乎无话不谈,但一到紧要关头,闻人书屏总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看似活了三十多岁,实际上感情一片空白,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一定非得要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想要的东西会慢慢改变,然后忘记,接着去重新开始寻找生活的乐趣……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白景言心想,她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暖化他,真正地听到他毫无保留的心声。

      白景言很想哭,她怎么就喜欢上他这样的人呢。

      网络上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

      这是两个拼接在一起的毫不相干的古句。似乎所有一厢情愿的人都会这样,深陷其中时,满心欢喜,背道而去时,心如死灰。

      晚上七点,一行人前胸贴后背地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幸福小区门外。

      “停这干嘛?送我回去。”白景言说。

      盘子说:“你不去找闻人老师吗?”

      白景言阖上睡眼,说:“穿了一上午的高跟鞋,累死我了,不想去爬楼梯找罪受。”顿了顿,又提议说,“大家忙了一上午,要不,去王麻子烙锅店吃烙锅吧。”

      有的人说好,有的人说还有别的事要回去,一半走一半留,留下来的刚好可以凑一张大桌子。

      “难得聚一次,要不咱们改火锅吧,吃烙锅可能吃不饱。”王仔说。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就是不知道老板能不能做。

      “肯定能,包在我身上,你们先点个汤底和菜吧。”王仔熟门熟路地从一旁的桌肚里拿出一个不知道贴贴补补改了多少回的菜单。

      “爸,哥回来了!”王仔刚回到座位,就被忽然冒出来的耿耿一把抱住了腿。

      白景言、曾春见、盘子等人露出了惊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王仔:“这是你家开的?”

      王仔淡定地“嗯”了一声。

      “我日,你大爷藏得也太深了吧。”盘子愤愤不平地说。

      小桃子拉着她女儿闻人苏苏的手倒是一脸平静地走了一旁接温水解渴,聊起了天。

      王老板上切好的牛肉时,不时地拿眼瞅着盛雅男,越瞅越喜欢。

      王仔凑近老板,低声说道:“爸你收敛点,小雅不想让她老板知道。”王老板连连称“晓得晓得”。

      盘子吃得满嘴肥油,说:“太好吃了,王仔,想不到你爸不仅烙锅做得好吃,火锅也好吃啊。”

      王仔:“好吃你就多吃点,下回来呀,说不定我爸就关门了。”

      盘子:“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唉,曾春见你在想啥呢,一个劲盯着门外看。”

      曾春见:“刚刚开车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咱们。”

      盘子:“你是晕出幻觉了吧,这大晚上的,别说得这么惊悚。”

      曾春见问其他同学:“你们也没察觉吗?”

      小桃子微微笑了一下:“是有两辆便衣警察的车,交换着与盘子的车同行。”

      盘子怔住:“啊?穿便衣你都认得出来,别吓我啊。”

      王仔淡淡地道:“没事,或许只是碰巧罢了。”

      盘子心里发毛,说:“不会是……那天晚上的凶手就在咱们中间吧。”

      小桃子拿筷子敲碗:“闭嘴,吃你的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天晚上我和闻人老师都是最后走的。我俩可没胆子杀人。”

      曾春见递给白景言一个眼神,两个人点点头,去往洗手间的过道。

      曾春见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那天晚上,闻人书屏和那个包工头李彪贵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你知道吗?”

      白景言面无表情地说:“这事你应该问小桃子。”

      曾春见:“问了,我不太相信她的话,所以再问问你。”

      白景言神情忧伤地说:“你家闻人书屏老师跟我说,是那个包工头李彪贵先动的手,他见他们人多势众本来要报警的,被杨桃抢了手机,然后打一起去了,恰好有个路人开车路过拿手机拍视频,说要报警,那些人就全跑了。”

      曾春见:“那个开车的路人……闻人书屏老师认识吗?”

      白景言:“他眼镜被打坏了,看不清,说只记得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又或者是商务车,他当时头流血了,昏昏沉沉的……记不清了。”

      曾春见:“好吧,和小桃子说的一模一样……”

      白景言:“你不会是怀疑……嗨,王老板!”

      王老板端着一叠凉拌香菜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他俩:“聊什么呢,快去吃吧,一会儿都被他们吃光了。”

      王老板目送他俩走去客厅,一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憔悴的大叔抽着一根快灭的烟走过来,遂提醒道:“上个月的房租水电费记得交一下,缴费单子夹在你门口下面的缝里了。”

      大叔将烟踩灭:“你小儿子耿耿今年几岁了?上大学要花很多钱吧。”

      王老板:“姓闻的,你想说啥?”

      闻人康乐走过来,拍了拍老板的肩膀,附耳低语两句,说完嘴角微扬,转身从后门走了出去。

      老板盯闻人康乐离去的背影,面部表情阴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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