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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救卓家子 ...

  •   城外田庄内,庄稼人正在里里外外的装储粮食,田埂里到处都有忙碌的人影。

      所幸天气适宜,才不至于太过劳苦。

      干活的间隙,总想说点什么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于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便响了起来。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城西那边又出事啦,据说是有妖怪,可吓人了,连那些当官的都没办法,估计再过几天就要做法事了。”

      “啊,那么吓人,不是说只是猛兽吗,幸好小蓝那贼跑出去打听了,叫我们别去城西。”

      “还是得请高僧,高僧才镇得住。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一个跛脚僧,那才是神通广大,灵验得很!”

      “对啊,再让你家蓝小子去打听打听呗,说是没有新人再加进来了,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来抢我们的饭碗可怎么办?”

      “可不是吗,我可是给了钱才进庄子做工的,平日里倒可以顺点东西备着,就算要赶我,我也不怕了。”

      “哼,谁去谁留还不是靠主家的一张嘴,那新来的老东西,仗着是主家安置的人,天天偷懒,懒不死那层皮。还动不动拉着他孙子要死要活,他孙子可造孽摊上这么个老东西。”

      “哎,那老婆子的孙子到底还活着没啊,要来的东西可都进了那老婆子的嘴,也没看见他出来过,该不会......”

      “那也太晦气了吧,呸呸呸!不行,找时间我们得看看去,要真死了,我可不想被缠上。”

      “怕什么,要缠,也是缠那老的。再说了,以前在跑的路上,见过的死人还少吗,还不是没管过。现在怕一个小娃娃,被养刁了吧你?”

      任千忧路过一个田坎,就听到这些话,心中猜测确定了七七八八。

      抹月却忐忑道:“那小娃娃该不会真的......”

      任千忧冷笑道:“摇钱树怎么可能会枯死?在青壮年都会大量死去的流亡里,一个老妇,一个病恹恹的幼童,不仅成功地活到现在,还入了谢家的眼,可还真是幸运啊?”

      任千忧走入庄子,一个老翁就迎了上来,赔笑道:

      “公子安好,小的田一,是这庄子新管事的,不知公子因何事前来啊。小的,小的不是故意打听公子的意图的意思...只是,只是......”

      田一越说越惶恐,不断擦着额头的细汗,手也不断摩擦攒拳。

      “我家公子来看看安置在这里的老妇和那个幼童。快快带路就是。”抹月催促道。

      田一连忙让路,边带路边絮絮叨叨对那两人的上心,从不短衣短食,也没安排过重活,甚至有求必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供了个主子在庄子里。

      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院子。

      只见当日还诚惶诚恐的解释自己毫无害人之心的老妇人,正惬意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喜滋滋地看着半大点的孩子在井边打水。

      “小少爷,现在可不比以前,老奴辛辛苦苦地将您护送到玄安,这功劳苦劳啊,给小少爷算个救命之恩不过分吧?老奴不求多了,不知道小少爷那翡......”

      那半大点的孩子闻言一抖,快要打上来的水又掉下去了,那老妇猛地站起来叫骂。

      “真是废物!难怪一家子都死绝了!呸!丧门星!”

      任千忧一听,怒气上涌,不等推门,提剑就斩断门扉,阴沉沉地盯着那老妇,好像下一秒就要她人头落地。

      “你不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吗?还是说,明明知道说不得,却非要说出来,好像可以衬得自己压人一头,满足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

      “须知有些人之所以遭祸,是因自己造的孽果太重!”

      说罢,一脚踹向那老妇心口,将她踹飞老远,一下子没了生息。

      任千忧转头看向那小孩,比上次见的要干净多了,观其眉眼,还真是和那人相像。

      任千忧假装没看见那小孩眼中的冷漠和提防,开口道,“人处于劣势时,要学会伪装,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

      “要么装得天真无害,要么表现得刁横毒辣。前者降低存在感,后者有威慑力。你这样不上不下的,只会让自己遭罪。”

      “随我走吧,我与你兄长有旧。”

      说罢也没管田一分不清状况的疑惑,疾步往外走。抹月上前拉住那个孩子的手急匆匆地跟上。

      任千忧几步迈出门,抬眼就看见谢玄都站在马车边,安抚着他骑来的马。

      抬眼,对视,直直撞入那一片和暖中,有些心悸。

      “你怎的来了?”

      “来陪你,再加上你行程有变,我自是要来看看的,”

      谢玄都又抬手摸了摸马背,望着他笑道,“你现在是越发善骑了,不知我准备的马车可还有用处?”

      任千忧心中一喜,早就不想骑马回去了,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

      谢玄都忍不住笑,掀开帘子,随他一起上去,挨着他坐下。

      “你又捡孩子了?”

      任千忧顺势靠在谢玄都肩上,“是啊,撞南墙呗,跟你学的。这是卓家的孩子……可能也是唯一的孩子……我少不得要帮一帮。”

      “卓幸?还是卓远?”谢玄都一点就透,问道。

      “卓幸,卓卧石三叔的儿子。眉眼太像他了。那老妇还真是,哼!那张老脸都不要了,怎么敢占这种便宜!”任千忧愤愤地往空中挥拳道。

      谢玄都拍拍他的手,“可要我去照看?”

      任千忧狡黠一笑,“就等你这句话,辛苦你以后教教,我可就清闲了。早点解决这件事,我好早点放心。”

      谢玄都淡声应道,注意到他眼下青黑的黑眼圈,不由得心疼起来。

      “玄安风气非一日之功,把自己搞的这么累,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睡会儿吧。”

      说罢,伸手去扶他的头。任千忧也顺势枕在谢玄都腿上,开始闭目复盘。

      卓家遭难,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卓家底蕴深厚,也必然不会让这小少爷到沦为流民的地步。但事实已是如此,看来当年之事还有后续。

      而在流亡途中,死伤者重,他们可以活着到玄安,要么是所带的人被消耗在了路上,要么那个老妇人就还有其他手段......

      再者卓家象征身份的玉佩,如果当时不是谢萼华的玉佩,那么就只能是卓幸的。

      这一点倒是好想通,谁知道谢卓两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在贵人面前显露一下总是好的,最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最后果然赌对了,还非常幸运地遇见了谢萼华。接下来的骚乱也应该还有疑点,然后也许就是谢刑秋出手。

      谢萼华忧虑谢刑秋手段,应该会安排人去确认情况,是她旁边那个侍女吗,叫浮岚?具体的事,还得回去还得问问卓幸......

      思绪凌乱地到处飞,任千忧刚刚开口想问谢刑秋的事。

      马车便又是一个颠簸,任千忧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荒山遇见的怪物,铮然拔剑就要冲出去。

      谢玄都一把拦住他的腰,将他捞了回来。马车外抹月的声音穿传来:“先生,有人来拦马车了。”

      马车外一个衣衫褴褛却神情热切的人冲上来死死拽住卓幸的脚。另外一只手挥舞着大刀逼退一众护卫。

      卓幸气得眼睛血红浑身发抖,死死地掰着嵌在自己腿上的手,指甲竭力地抠翻一层层血肉,企图摆脱这种钳制。

      任千忧见状,前脚刚踏出马车,后脚蹬起就想拔剑,不料那人见到谢玄都后,简直是狂热般地冲过来。任千忧提剑横隔开来才让那人微微恢复神智。

      细细打量之下,此人和几日前山洞里火堆边的一张脸隐隐重合。

      “公子,公子,这小孩是你们要的吧!我,我们辛辛苦苦将他护送至玄安,看他现在全须全尾的,这都是我们的功劳啊!”

      那人喘着粗气,时不时地想抓谢玄都的衣袍,却被任千忧的剑拦下。

      那人眼珠乱动,手哆哆嗦嗦地攥着刀,余光瞟见什么后,猛然惊呼:

      “玉佩!对,玉佩!若你们不信,那玉佩可做不得假,那老太婆说了他是少爷,玉佩是认亲的,对!”

      “你们是他亲人,就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黄金就算了,给我在玄安个差事也好,我不要去参军!”

      说着说着,又挥舞着刀,歇斯底里地尖叫,让人心里发颤。

      任千忧却再也没有耐性陪他吵嚷了,一剑捅个对穿后,事情也就此做罢。

      谢玄都问他,“不问其他的了?”

      任千忧用剑点了点马车木板,又戳戳刺刺了好些窟窿,那血便顺着剑锋流下,积成一个个小坑洼。

      “不问了,无非就是那么一点事,挟恩图报,踩低捧高的事情我见得太多了。昧着良心说话做事的情况也看了不少,实在是没有心情重温。”

      任千忧甩了甩剑,唰的一声收回剑鞘。

      直到现在,事情的始末才显露出来。

      谢萼华善意施粥时,看见了一个老妇和一个气息奄奄的孩子。那孩子的翡翠和谢萼华手上的翡翠同出一脉,便私下问询那老妇人。

      那老妇先是假称身份,又对其他的事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希望谢萼华先安顿好他们,才能放心托付。

      但当时和那老妇人一路的流民,全是被那老妇人许诺财富的。不仅要求一行人护送,还亮出翡翠证明身份,这才平安到玄安。

      那些流民眼见那老妇要抛下他们,纷纷拦住去路,要求那老妇和谢萼华给他们一个说法。谢萼华护卫见状就拔刀威胁,想逼那些流民退开。

      对峙推搡之下,难免见血,顿时场面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谢萼华被护送离开,那老妇人也乘乱逃走了。

      但那老妇人岂会放手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接连几日在谢府门口晃,被谢刑秋抓了个正着。

      “所以谢刑秋不知道其人真假,就丢到我们面前认人?毕竟他没见过卓幸,但我们很可能见过,尤其是我。”

      “要只是你交代,那两人倒还不至于被田一如此重视,但要是再加一个谢刑秋,就很合理了。”

      任千忧拨弄着马车前那匹黑马的马鬃,那黑马焦躁地跺脚,想一脖子把他拱开,又碍于主人在旁边,不能乱动,气得呼哧呼哧地出气。

      而这个半道冲出来的,怕是被推出来的出头鸟,真是……

      任千忧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和烦闷,扫过谢玄都的清笑,气得撞了他一下道:

      “好好清理一下人吧,行踪暴露到这种地步,简直就是毫不设防的肥肉,指不定哪天你就被绑了。”

      谢玄都侧头看他,笑意却渐渐放大。

      任千忧顿时心觉不妙,自己担心他干嘛,真是乱操心,现下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是他有意识放纵的结果,他又在谋划什么?

      谢刑秋不善经营,几年下来玄安早被各方实力侵蚀,他该不会要一次性清算吧。

      任千忧想通后,顿感心累,恨不得一剑招呼到他身上,好让他脑子清醒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救卓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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