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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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尔森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魔王。
入间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迷茫带着困顿。还有些虚弱的苍白。往日光彩熠熠的双眼有些灰暗，刚刚还残留着一些痛苦和否定，好在此刻都被惊诧冲洗殆尽。
这样就好。
他一点点耐心碎开脸上僵硬的肌肉，调动面部的神经。生涩的勾出唇角的弧度。凭着印象复原出那个表面冷漠实际羞涩有丰富表情的少年，勾出一抹开心带着得意的表情，不好意思的对他说：
“入间，你在否认我们吗？”
对面瞳孔骤缩。
“你知道我们爬上高位是为了你，可是这个想法真的好傲慢，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你没有说出口虽然你的表情都告诉我了。总之你是这么想的对吧也是因为这个自责的是吗这就是你这些天一直心事重重的原因的话你真的太小看我们问题儿童班了怎么可能简简单单是这个原因——”
他又灌了一口水，努力压抑住喉中的痒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已经让他感到不适了。
还不够，还不能停。
“有一点，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因为你的所谓私欲才成为十三冠的。”
他看着他，入间的脸色越来越白，但是眼睛越来越亮，带着二十年前魔界与人间交融的星空。
最后说一句，就一句。
“恶魔忠于自己的欲望。而我们的欲望就是你，和你的欲望，仅此而已。”
他的声线开始颤抖，声音变得嘶哑和破碎。心中的裂痕不断扩大的锁链早已勒住他的咽喉，于是连呼吸都阻塞起来。
“我们自愿选择了战场。”
而你，你是我们的启明星。从来都是我们追逐着你的背影，而不是你把我们拉扯到半路然后搁置原地。
他还想说什么，颤抖呼吸着。先前的表情现在破碎而扭曲，嘴角还在羞涩的微笑，眼睛却在崩溃的嚎啕。他一晃身体想隐匿而逃，但是却突然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拥抱里。僵硬的停住所有动作。
“我知道了，索伊。”少年的声音有些暗哑，线条流畅的小臂稳稳的拥住他的身体 。慷慨的给出他在之前的安抚中没能得到的拥抱。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肩膀碰着肩膀，耳朵擦过耳朵，心脏贴着心脏。手在人类的蝴蝶骨和恶魔的翅膀上按压出凹陷的指印。只是一个竭力克制，一个情难自抑。
“我知道……大家过的很痛苦。我看见你的样子。曾经那么快乐的解开心结的索伊，现在还可以使用乐器吹出那么气韵悠长又美不胜收的曲子吗？你的喉咙还好吗？为什么你稍微说几句话，就好像精灵被口笼套上喉舌一样痛苦呢？”他轻轻的问。痛苦与坚定一同出现在他的眼底碰撞摩擦。于是魔界的双月也失去了光芒。
“我也知道，索伊忍着痛苦，克服现在寡言和出口的恐惧，也要和我说的话。”
他贴着他的耳朵，挨着他的心脏。哑意已经慢慢压下，眼眶的湿润也被用力眨下。
“虽然，我还是难过。难过于大家这么多年受过的伤，咽下的痛。但是我已经可以有些接受了。这是大家这么多年为了自己的‘欲望’，不完全为了我，做出的选择，是吗？”
“那真是太好了。”他真心实意的说。
“不是为了我的意愿而牺牲你们的生活，如同殉道者一样去完成我的所谓遗志，真是太好了。”
“我可能有些理解你们的选择了。实现我的欲望，”入间说，“按照索伊的说法，这是你们深思熟虑后，决意前行的道路，对吗？”
他颈侧的发丝微微颤抖，是青年默不作声的坦诚。少年的手指拂过他的脊梁和黑翼，沉寂在思绪里的他对指尖传来的微微战栗一无所知。
“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假恶周期，你有记得吗？”少年耐心地询问，并在获得肯定回复时舒展了面上的神情。“我有说过，你们是忠实于欲望的，以特立独行为傲的恶魔。所以，我一直觉得就算不当我的十三冠，大家也会各有各的精彩生活。索伊会成为家族里最高调的音乐演奏家，大姐会有一段或者多段美丽的邂逅。贾兹会多集出几个地区的通缉令，凯洛琳会摘下面具，成为有史以来人气最好的恶斗露殿下，我会和阿兹克拉拉一直在一起……”
他一点点收紧了手，却一点点减轻手指的力气。
“没有我，大家也会这样快乐的生活，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到了失踪的二十年后，却发现一切好像都不是我预期的样子。所以很受打击。我觉得是我导致的一切，让你们稀里糊涂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了。最后连‘你们’都会因我而丢失。不过看来，并不是这样啊。”
“你们是想要成为我的十三冠，而不是为我成为十三冠，对吗？”他抬着微红的眼尾，语义带笑的问道。
“……是的。”他听见口中锁链慢慢溃塌的崩裂声。
“不过，”索伊顿了顿，艰难的说，耳边锁链噼里啪啦的朽毁声络绎不绝。“我以为你难过的点是……我们在你离开后还是付出些代价成为了十三冠？”而不是什么“自己和他人的欲望”这种探讨。
“啊？因为，”入间奇怪的看他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红晕，眼睛亮的吓人。“我想要做什么，你们总会帮我的啊。”
你们永远会跟随我，庇护我。共同分享每一个笑容时刻，唯有这点我此前从未怀疑。
虽然到了现在，这种话也没什么说服力了。但是他的同学挚友绝对会明白。
“看到你们的伤痕累累，我很难过，也感到伤心和心痛。但你们是为了自己珍视的欲望努力……尽管像是为我努力一样，但是完全不同。”
不，我觉得他们可能根本没想到这一层。普尔森心里吐槽，但是仔细思考下，他勉强接受了入间说法的正确性。
“你们还是自己，真是太好了。”
没有因为我而爬过荆棘路，而是自愿走上。虽然我都为你们的变化感到痛苦，但这对我而言绝对不同。这段感情没有成为你们背负一生的枷锁，真的太好了。
他一点点放松下来，困意也慢慢涌出来。眉梢挂着梦里的星星，压的眼睛也浅浅阖了起来。索伊一点点松开拥抱的姿势，然后慢慢把他扶在怀里，轻轻松松抱了起来。
“我们联系了欧佩拉桑，明天早上大吃一顿吧，入间。”
明天。明天再来找他聊聊天吧。
他关上门，拂去肩上湿痕，身形渺茫的瞬间抬脚匆匆向长廊深处走去。
入间再次醒来时，不由得再次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做梦。原因无他，房间已经从陌生形象一步进化成他最熟悉的卧室，连枕头和被褥散发的温暖气味都如出一辙。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从门外悠悠传来。红发的管家俯身在他面前，冷静而安定，但是当他看见他醒来时，耳朵不明显的抖了一下。
“啊……欧佩拉桑？”他刚刚睡醒还带着倦意和迷茫，下意识拿出对待年轻管家的羞涩撒娇方式，迷迷糊糊间讨好又软声的笑了一下。“欧佩拉桑……让我再睡一会可以吗？”
对方的耳朵炸了一下挺了起来。灰黑色的尾巴在看不见的角度晃出残影。几乎是瞬间，欧佩拉拉严实了房间里本来遮光性就很不错的窗帘，一拳锤坏正在骚扰所有人的魔闹钟，滚烫的水在桌子上等到入间醒来时将刚好降到合适温度。被子平平整整的上掩三寸，气温调到人类体感的25度。门也无声无息的合上。而他轻轻的回到入间身边，手指以爪为梳，轻轻拢过少年额上细碎的头发力道轻柔的按摩着，顺便无声的笑了起来。
很不错，把自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主人半夜拐去聊天，一聊就到晨光熹微。
索伊，普尔森。
他的手指动作极轻，对于恶魔“欧佩拉”来说几乎没有使力的手指一点点描摹入间的五官。少年的眉，少年的唇。少年因为不自觉的惬意慢慢弯起的眼。于是面色也轻轻地绽放了光彩，直到看他的少爷如二十年前最亲近时的撒娇一样，轻轻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
讯息传来火速去染了红发换回原先发型的的欧佩拉整个僵住。尽管恢复造型是为了带给过去的入间足够的安全感。但是谨慎又冷静的欧佩拉在那一瞬间，仿佛真的被拐回了那片可以用半生来珍藏的时光。
褪下初到时的生涩，会在被叫起床时迷迷糊糊撒娇的入间，无条件纵容入间，时不时帮忙打掩护的沙利文理事长总会捣些乱，让他的注意力不集中在入间起床的事情里。但是聪明能干的欧佩拉总是能干的，以高超的手段把爷孙治理的服服帖帖跪地写检讨，他还是冷淡的平和模样，但是不受控制的尾巴晃晃动弹，开心的样子一点也藏不起来。
耳朵一点点耷拉下来，再蹭的一下竖直。欧佩拉猛然扭头摆出防御姿势，红色的猫瞳伸展又收缩。
门口传来嘎吱的推门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