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白浅黑》贺首青

8、8

　　连日来难得的晴天，邵怀影晨练完往家走，手中拎着两份早点。
　　他想小孩儿应该还没醒，却不料在楼道里就遇到了刚出门的乌白。

　　“这么早准备去哪儿？”

　　“城郊有场不错的展览，怕晚了就看不到了。”

　　邵怀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早点递过去：“带着路上吃。”

　　“谢谢邵哥。”
　　乌白抬手接过，笑意半掩在奶白色的围巾里，搭配浅灰色毛衣开衫，将锐利的眉目衬上几分温柔。

　　邵警官试着组织措辞：“今天穿的…很不一样。”
　　——事实上每次见面小白都穿的很不一样，他乐于精心打扮自己，且不拘泥于大部分男生钟情的黑白灰色，但多偏爱冲锋衣与皮夹克，配上耳钉刺青蓝长发，活像哪个乐队出逃的叛逆贝斯手。
　　只今天色调柔软，显得年纪愈发小。

　　“偶尔尝试新风格，”男孩儿小狐狸似的勾起唇角：“尝试不太酷。”

　　展览位于城郊一所偏僻场馆，没有四处张贴的宣传海报，没有检票售票的门亭，也没有相应的工作人员，仅孤零零立着块儿不大不小的牌子，用蓝油漆歪歪扭扭写着句欢迎光临。
　　乌白将最后一口豆沙包咽下肚，下车朝敞开的门扉走去。

　　此刻，邵警官正在通电话。

　　“喂，妈。”
　　“怀影，前些天不是说接到你乌叔叔托付的那个孩子了么，相处的怎么样？”
　　“在慢慢相熟，小孩儿很好也很招人疼。”
　　“那就好，平时案子再忙也记着多打几个电话关照着，大小事及时帮忙，有空就带回家来妈给你们做好吃的。乌先生对咱们家有大恩，一定要照顾好听见没有？”
　　“知道的。”

　　七岁时半夜偷偷溜出家门去买雪糕，却在街角撞上几个正在易货的bai粉贩子，若非乌叔叔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坏人进了警局，等父母来的间隙，乌叔叔以一支巧克力雪糕做奖励，和他拉勾不许再半夜独自溜出去。

　　——“等你长大，等治安变得足够好。”
　　他温和的揉他的小脑袋瓜，在邵父邵母的千恩万谢中辞别，自此再没出现，只在他遇到困扰发消息求教时不吝箴言，这么多年，从未见面却胜似长伴。
　　……

　　午后。

　　“队长，出事了！”
　　“不知道哪儿来的疯子，杀了五个人冻在冰柱里做展览，作案历程、心得体会连带着对一些哲学、社会问题的狗屁见解贴了满满一仓库，就在城郊，咱赶紧过去看看吧！”

　　“知道了，通知其他人立刻出警。”
　　邵怀影给人递了杯水，转身朝外走去。

　　五位死者属重大刑事案件，公开展览更是会带来难以计数的恶劣影响，必须尽快解决。
　　小汪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完，擦擦刚刚骑着共享单车风驰电掣飙出的一脑门儿汗，一边低头编辑消息，一边急急跟上队长。
　　没成想到了地下车库，无意间一抬头，骤然闪瞎狗眼。

　　小警员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指向不远处的银色倩影：“队队队队队长！”
　　“它它它它它……”
　　“我还是第一次见实物，能…摸一下吗？”

　　是乌白的车。

　　邵怀影拍掉人蠢蠢欲动的爪子：“出息，再好看能有嫌疑人好看？”

　　“三…三百万啊”

　　邵怀影：“……”

　　经这么一打岔，邵怀影忽然记起早上乌白说要去看的就是这场展览！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邵哥。”

　　“今早去看的是城郊那场犯罪展览？”

　　“是。”

　　“嗯。我会尽快抓到凶手，不用害怕。”

　　“我没怕，”小孩儿邀功似的尾音轻扬：“是我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