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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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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滑动的滚轮一停,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密密麻麻的病历信息里第一眼便是乌白。
邵怀影答应小孩儿晚上回去听人老实交代,克制的没有点开,目光却不自觉死死黏在那方寸之间。
其上标注的就医时间是四年前,十五岁。
本以为他是因为失去舅舅终日郁郁,现在看来远非于此。
他抬眼想询问什么,姜平宴却在对上视线时先开了口:“邵警官,冒昧问一句,您认识小乌先生多久了?”
邵怀影斟酌片刻,说出一个自己都哑然的答案: “不到两个月。”
“他…生病很久了吗?”
“其实很多年来他并不认为自己病了,直到前不久病情恶化才开始接受正式的心理干预。”
“可是…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一直散漫肆意,不像”
“您要认识的再久一点就会明白”
那是他的病因。
咽回后半句话,姜平宴疏冷的笑笑:“查案吧,邵警官。”
台灯从明亮到刺目,邵怀影疲惫的闭了闭眼,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李岸景起身收拾着桌面铺散的纸笔。
姜医生很早就下班了:“如果是我的病人随时给我打电话,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记得帮我关电脑,谢谢。”
相关资料无法带走,他们只能在这里查看,有什么线索就让岸景暂时先记下来。
暮山背景与服装有关的病人一共十三位,其中九位受精神疗养院看护,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四位有待调查,最后一位虽受看护诊疗记录却是大片空白。
他垂眼看了看腕表:“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开会汇总各组进展。”
“是,队长。”
邵怀影到乌白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倒是第一次来,布局与隔壁类似,陈设风格却截然不同,不单调也不简约,墙上的画色彩斑斓。
邵怀影笑着调侃:“比我想象中的要整洁许多。”
“请了阿姨定期来打扫。光凭我自己,怕是要乱的让哥无处下脚了。”
“明城应该还有其他房产?”
“都是舅舅留下的。如今剩我一个人,空空荡荡,住哪里都一样,倒不如离哥近些。”
话里带着点自怨自艾的意味,语气却淡的像是落地窗前泠泠的月。
乌白一边说着一边往冰箱走,拉开柜门入目是一层一层紧密排列的酒,他翻找片刻问“也有可乐和矿泉水,哥你喝点什么?”
邵怀影没说话,走过去径自取出一瓶矿泉水,长时间的冷藏让瓶身温度低的刺骨——如同乌白的话
“最开始,我只是缺失了一种情绪。这并不影响我的生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我比旁人更加快乐。”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世界变得颠倒,而我陷入混乱。最严重的几天甚至分不清:黑白、对错、左右、正反、深浅与苦甜。”
“信念崩塌的初始,怀疑认知中的一切。我的意志不足以保护我了,于是我开始需要那种情绪。”
邵怀影沉默良久,涩声问:“什么情绪?”
“恐惧。”
“——兴许是一直以来舅舅言传身教要勇敢,没什么可怕的,连生命的消逝也不过是场烟花宴。”
邵怀影指节攥紧:“后来…”
“后来舅舅忏悔说是他教错了,他说”
醒醒,不要重蹈覆辙。
沉默凉如夜色,乌白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垂眼低低呢喃:“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