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嫁了个和尚》千莎草

22、出人意料

　　赵氏做梦也没想到，曾经那个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沐婉华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忤逆自己。

　　那浑天然凛冽气势惊得她快要不认识眼前之人。若不是还是同一张面孔，她都以为被人调包了。

　　“这是都反了吗？啊？沐婉华，你这是要做什么？”赵氏被气得从榻上立了起来，目光直直的盯住婉华。射出摄人的视线。

　　沐婉华瞬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然而她现在不能退。事关沐婉晴终生幸福，她必须对抗到底。

　　沐婉华迎着赵氏逼问的视线，走上前两步。抬头挺胸，不卑不亢的回视，说出的话寸步不让:“母亲这般对待姐姐，难道不怕全京城人笑话吗？兵部侍郎年岁可以做姐姐父亲了，又有宠妾灭妻的恶名。这种婚事一旦传扬出去，外面人会怎么看待忠义侯府。只怕要笑话堂堂忠义侯竟然为了巴结上级，卖女求荣。”

　　赵氏面色一僵，语气更冷了几分，气势更甚，哼声一笑:“什么卖女求荣？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这门亲事是多少人求得求不来的。婉晴一过去，便是正夫人。以我们侯府如今的地位，已经高攀了，我看谁敢胡言乱语。”

　　“事实怎样？母亲心里最清楚不是吗？府里的嘴可以堵，府外的嘴呢？难道母亲可以堵全京城的嘴吗？”沐婉华进一步问。

　　“好啊，你如今长大了，敢顶撞我这个做母亲的了。可惜啊，说什么都晚了，庚贴已合，聘礼已经收下。此事已成定局。这件事是你父亲点头应下的。任你再牙尖嘴利也无济于事。”赵氏冷冷一笑，目光渐渐和善起来，声音也放缓，再次摆出慈母姿态，像是在对不听话的儿女谆谆教诲:“罢了，你母亲去的早，是我没照顾好你，把你教成了目无尊长的性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只需遵从即可。我虽是继母，可打从进门的那天起便将你们二人视如己出。我的心和全天下所有当母亲的一样。这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不盼着儿女幸福。”

　　赵氏这一通惺惺作态，哀哀叹息，好似她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沐婉华被恶心得差点想吐。赵氏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摆出慈母姿态，故意假仁假义，就是看准了她无力反抗。这翻娇柔作态比冷嘲热讽更恶心人。

　　赵氏是会拿捏人心的。

　　她叹息着说完，语重心长的看着沐婉华，神色平静，目里却带着微微的笑意。那样子就像在说:“瞧，你能怎样？还不是任我摆布。”

　　沐婉华心脏一痛，双肩微颤，只觉一阵无力感袭来。她深吸口气，强自挺直腰杆:“既然这亲事真如母亲说的那般好。大姐又怎么敢受。不如这样，让三妹嫁过去吧。三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地位自然不一般，想必侍郎大人不会反对。都是侯府的女儿，换哪一个不是嫁。母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什么？”赵氏差点就维持不住风度，伸手指着她，目光骇人。

　　沐婉华半点不惧。赵氏不是喜欢惺惺作态恶心人吗？那她以牙还牙好了。

　　沐婉华微微一笑，抬手压下赵氏指住自己的手指，慢悠悠开口:“怎么？母亲不愿意吗？母亲刚才不是还说侍郎大人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亲事吗？怎么换成三妹就不乐意了。看来母亲心中其实很是嫌弃啊！”

　　“你很好，沐婉华，往日倒是我看走眼了。”
　　赵氏仿似被气疯了，哈哈一笑，声音铿然:“可惜啊，埋怨错了人。这件事就算我不应，你父亲那边也过不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父亲的打算，而我只不过从中牵线搭桥罢了。不如等你父亲回来，你亲自与他说吧。或者，你若实在舍不得婉晴，不如你去替嫁吧。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这么疼你姐姐，肯定舍不得她受苦吧。”

　　赵氏面露得意。

　　“不，不，女儿愿意嫁，女儿愿意听从父亲母亲的安排。”沐婉晴急急的扑过来，阻止赵氏继续说下去。她怎么能让小妹代替自己受罪。

　　“你想通了便好。”赵氏纾一口气:“这件事也怪不得你父亲。我们侯府看似风光，朝中地位其实早已岌岌可危。婉晴，你这个做女儿的也好好替你父亲考虑考虑。嫁过去后，好好侍候夫君婆母。他们喜欢你，侯爷的前程才能更上一层楼。忠义侯府是你娘家，娘家好了，你面上也有面子不是？日后婉华说亲，就是看在你这个姐姐的面上，还不是大把好儿郎任着挑。”

　　好一个慷他人之慨！！！

　　还把她扯进去以此胁迫沐婉晴。逼得沐婉晴不得不就范。沐婉晴就是再不情愿，为了她这个妹妹，也会忍气吞声。而且刚才这番话也是口头上承诺了，只要沐婉晴进了兵部侍郎府邸好好孝顺婆母，不闹事，她就会给沐婉华将来安排一门好亲事。否则有你们受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真的兑现承诺，还不是她说了算。

　　眼看沐婉晴就要乖乖点头。

　　赵氏笑意渐渐浮现唇角。

　　沐婉华却忽然转了态度，踱步至榻前，殷勤的倒了杯茶水。笑意盈盈的双手捧到赵氏面前。双目发亮的询问赵氏:“母亲，女儿以后的婚事可就得靠您了。您一定要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呀。”

　　众人看得呆住。

　　沐婉晴、春桃、夏荷半天反应不过来。春桃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嗫嚅着叫了声:“二小姐。”

　　沐婉华却似没听见一般，讨好的看着赵氏。

　　赵氏身边的两位妈妈见此情形，一起退回了赵氏身边。二人面上同时闪过鄙夷之色。

　　先前二小姐还为了大小姐与夫人据理力争，这一听说自己的亲事，立马上赶着讨好。呵，原来所谓的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先前还暗暗高看她一眼，可真是白瞎了。

　　人啊，一旦到了利益面前，再好的关系也经不住深究。

　　“恩。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兑现，只要婉晴好好遵照我们的意思做。”赵氏瞥了她一眼，唇边挂着嘲讽的冷笑。心里头对沐婉华越发瞧不起，越发厌恶。但总算心里头舒坦了，所有里子面子都在这刻一起找了回来。

　　“母亲，我会好好劝大姐的。”沐婉华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将茶杯举了举，恳求的盼着:“母亲，刚才是女儿不对，一时昏了头，对您多有不敬。这杯茶，是女儿敬您的，母亲说了这么久话，想必也渴了吧，喝一杯润润喉。”

　　赵氏笑看她一眼，不疑有他，抬手接过:“算你有心。你放心，只要你们姐妹好好孝顺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着低头喝茶，她确实渴了，一碗茶很快见了底。

　　沐婉华眼底闪过冷意，迅速掩去，在众人看来，她还是那副谄媚讨好的嘴脸。

　　刘氏看看赵氏，又看看沐婉华，心里隐隐闪过失望。原本以为有沐婉华竭力维护，沐婉晴心中至少能好过点。没想到这沐婉华看着刚硬难缠，骨子里却是个墙头草。由此可见，这世间没有什么关系一定是牢不可破的，只看诱惑够不够大而已。

　　她再望向还跪在地上面色苍白，泪盈于睫的沐婉晴。心生怜意。

　　被继母胁迫，又被亲妹捅刀子，心里该是何等难过。

　　可这是大房的事，她们二房没有权利插手。只能安安静静做个袖手旁观的看客。

　　出了怡香院。

　　春桃、夏荷、沐婉晴仍然一脸懵。曾经形影不离的四人如今变得生疏陌生。四个人往回走，一路沉默无语。

　　来到半途。

　　春桃终于憋不住了，刚要开口。就听沐婉华小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路上人多口杂。”

　　春桃一愣，抿住唇，不再问。

　　沐婉华转头看向沐婉晴，眼含期待:“姐姐，你信我吗？”

　　沐婉晴咬了咬唇，重重点头。

　　沐婉华微微一笑:“那就回去等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

　　闻此，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看二小姐神情如此笃定，想来是有了什么计策。

　　从刚才到现在，内心最煎熬的莫过于春桃。她一边惊讶于二小姐的临时反戈，一边替大小姐提心吊胆。一边不敢置信，她们家二小姐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往日胆小怕事就罢了，事到关头，连自己的姐姐都算计。若二小姐真这样，那是真叫人心寒了。她以后怎么面对夏荷，怎么面对大小姐？而她身为二小姐贴身婢女，又不得不站在二小姐这边，为二小姐考虑。

　　她越想越纠结，越想越痛苦。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春桃放下心中重锤，用力拍了拍心口。

　　三人的反应，沐婉华看在眼里。她刚才的行为实在想让人不怀疑都难。好在她简单询问一句，她们立马抛弃了所有疑虑，选择相信她。否则，沐婉华虽不至于痛心，到底还是有点难受的。

　　她轻轻纾了口气，脚步轻快的往院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