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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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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疾不徐飞回到凌月宗。
从到山门口开始,就发觉有些奇怪。
咱们宗门有这么有钱吗?
她遮掩了金瞳莲钿,隐匿气息飞在空中看着底下金玉融嵌的奢华山门,连接着千梯地板上一阶镶着一颗神石,足有上千颗,直到延伸到大殿前的阔地。
更让她吃惊的是,原本这中心矗立着自己模样的石像,竟换成了极为珍贵的银水晶雕刻。
此刻头顶阳光撒在上面折射出万般光彩,比之钻石还要璀璨。
视线又扫过各座殿宇、配套陈设,皆用了大量金镶玉改制点缀。来来往往门中弟子们,也都换上了特等织锦所制的门派服。
而且整个千翼峰还加了数道仙阶防御阵法和结界,这得多少灵石提供灵力来维持啊…比金地那高楼有过之无不及…
司空苓不禁啧啧叹赞,自己就离开几日,家里居然莫名其妙暴富了。
难不成月姐姐悄悄把翠家资产全部转移到我们宗门了…?
月姐姐,那你可真是太好了!
她胡思乱想意淫着瞬移到了自己的寝殿。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寝殿也换了个大模样。
虽不像外面那般豪财外露,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淡雅素静。但整个殿内都充斥着非凡的滋养灵息,表明这些个物件可不是什么普通之物…
若是寻常修士在她这屋子睡一晚什么也不干,那修为都能小进一阶。
司空苓边走边摸,由卧室挪到了前堂,抬眼却见到那边书房纱帘后站着一个陌生的背影。
那女子束发戴着坠玉的金冠,披着一件柔杏的斗篷,瞧着可不像是万月。
这是谁?能随意到她的房间?
还差几步靠近,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女声:“大胆小贼敢擅入我宗宗主寝殿!真是找死!”
那女子话音未落,身边钻涌出无数银丝极速朝司空苓攻去。
可在她转身看清楚眼前人之际,那离司空苓的面门还有一厘米的银丝,戛然而止地收了回去。
女人掀开纱帘,瞪大杏眸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再次说话时,眼眶瞬红了一圈,声音微颤着:“师…父…是…师父…师父…师父你回来了!师父你真的回来了!”
她说着大步跑过去撞进司空苓的怀里将她抱得死紧。
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的司空苓,无奈笑着抬手轻抚了两下她的后背。
“我回来了,兰君。”
垂眸看着自己怀里正在抽泣的女子,发觉先前那个青涩的少女似乎成熟了不少,难怪自己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只是…还是这么爱哭…
“好了,别哭了,吵死为师了。”
兰君收起哭腔,扬头望着她立马喜笑颜开。
“我…我不哭了…师父回来了…真好…”
司空苓刚想开口问她一些事情,这时大门被推开,径直往里走来一个人。
“兰儿,我这次重新炼制了新口味,你快来尝…不…不是吧!?苓姐…苓姐你真的没死!”
“你怎么说的?!我就说了我师父没事!”
陆青山拍了三下自己的嘴巴,连说自己刚才嘴巴乱说话。
“苓姐,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想死你了!”
陆青山也没在意兰君的刀眼,蹭到司空苓身边也抱住了她。
司空苓看着自己身上多出的两只树懒,顿时有些头大。
金色的灵气溢出,两人瞬间被震开几米。
“别碰我。再碰一下,你们的手就别要了。”
两人听后规规矩矩地站到一旁,但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笑容。
司空苓坐到桌前,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兰君,如今我们宗门库房还剩多少钱?”
兰君手上多了一册账本,随后她挨着念道:“万年灵沉珠一箱,神器百余把,灵器万余把,千年极品鲛纱若干,千年极品灵植若干,千年极品灵酿若干…”
“……”
“停!”
她困惑地盯着兰君,“灵石剩余多少?”
兰君合上账本回她,“因为数量太多,我也没空去炼化成神石,我只记得大概有几千颗神石。师父…灵石我真的记不清了…”
“……”
陆青山插嘴道:“苓姐,凌月宗如今可是五界第一富甲宗门。金地翠家都只能排第二了。”
司空苓还在消化他俩的话,她不过是离开了几天,怎么回来后自家宗门便富甲五界了…
“苓姐,你去见过师兄了吗?你快跟我说说师兄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啊?”
自从师兄堕魔后碎了玉简,便不再与他和衍阳宗的任何一人有联系,而且行事也处处避开他们。
连老祖都拿师兄没办法…他就更没办法见到师兄了。
回过神来的司空苓更加困惑了。
“翠翠不在衍阳宗?”
小山子不是最粘他的吗,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现状。
兰君脸上的喜色瞬间收敛了不少,有些难过地说道:“师父,您离开的这十年,是师公暗地里保护着凌月宗。他知道您喜欢灵石宝物,便从四方为你寻来…”
“打住。”
她提取了重要的两个字,十年。
“你说…过了十年?!”
兰君和陆青山不约而同地一起点头。
“是啊师父。您从神魔古战场救我出来已经失踪了整整十年了。”
兰君继续说着,“当年师公因为您被轩辕卓枫与漱月心勾结,害得您意外落入神墟之境,而后师公弃仙堕魔,这十年来…”
翠知微一边寻找进入神墟之境的办法,一边沉寂修炼了五年。
那五年可谓是五界的噩梦,凡是五界各大家藏有私宝能提升修为之物,都会被他神出鬼没的功法罗宝而走,用以提升修为。
五年光阴,翠知微修炼神速地竟突破到了渡劫圆满。
他就这样拎着一把剑,单枪匹马闯入魔界,由边境开始灭杀魔族各界首领,将底下愿意投诚之人征收去妖界管理,逐渐削弱魔主轩辕卓枫的势力。
还有修仙界的漱月心过得也不安稳。
翠知微自从入魔后,便不再执守那些所谓堂堂正正的虚伪之言。
把他神月宫私下五界大部分资源,使得各种诡计尽数掠走,其下归属宗门也以武力强制驱散解宗。
期间漱月心和轩辕卓枫曾几次合力追杀翠知微,但他每次都借着紫生的空间术和阵法躲避了他们的围剿。
衍阳宗有褚师太和护着,妖界和凌月宗也因翠家提供灵石而设下了神魔大阵。
若他俩想破之,必得耗费一些精力。
二人顾虑这些蝼蚁撼树,趁虚而入,所以迟迟没有真正出手。
只能忍耐观望着翠知微不以正面对敌,暗行阴险恶心人之事,被他一步步蚕食瓦解自己的资源和势力。
最后还不得其法,是以无法控制。
翠翠他…堕魔了?…
“他在哪儿?”
陆青山回她,因忧神月宫和魔宫的暗杀令,金地和师兄所住之处都设置了特殊的传送阵法,每过一刻都会转移到任意之地。
如今知道师兄在哪儿,只有一直跟在师兄身边的紫生。
“我以为苓姐已经见过师兄了呢…”
司空苓探出灵气,兰君如今也有大乘期,小山子也都快迈进洞虚…
原来她在神墟之境待的那几天,外界真的已过了数年…
[紫生。]
远在千里外的紫生抱着一堆零嘴正走在街巷,耳畔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呼唤声。
他还没作何反应,眨眼间光景转变,人就来到了凌月宗。
“主…人…?”怔愣着怀中的食袋散落一地。
司空苓轻扬唇角,站起来伸手捏了捏他脸颊的肉肉。
“你倒是圆润了些,我便放心不少了。”
异瞳转动着波澜微红,那些福气果然都到了主人身上了…我就知道…
主仆契还在,主人一直都好好活着的…
……
紫生将可以找到翠知微如今安置行宫之处的咒牌给了司空苓。
她没蔽其耳目,就这样无人阻拦踏入了眼前的这座宫殿。
刚进来便闻见浓郁的花香。
这是澂寒宗的梅花树…
四处打望,似有净雪苑的影子,也有住在金地和谷院时留下的陈设玩意…
一路上,偌大的宫殿居然安静无一人。
司空苓胡乱瞎逛本也不着急,直到看见前面那个寝殿突然溢出了冲天的魔气,才火燎似地瞬移而去。
进到殿内就一览无余,物件少得可怜,除开窗旁桌案上一套茶具,就是那占地最大的魔灵玉打磨而成的圆床,连个帷帘都懒得装。
她望着那个披着自己亲手所制狼毛披风,此刻正在打坐的人,缓缓靠近。
司空苓已走到他对面坐下,可他仍旧紧闭双目,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抬手指腹触摸到他额中那个黑色的印记。
她的翠翠还是如同记忆里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是身上再也没有纯净的灵力,只有这混浊浓烈的魔息…
手指刚要落下,眼前的人却突然睁眼拽紧了她的手。
司空苓呆了一秒,粉唇还未开启说话,就被他用咒术禁锢了身子,压倒在玉床上。
思念成疾,以为还是昨夜那逼真的梦境。
“阿苓…阿…苓…”
呢喃从嘴边溢出,温软的唇瓣被他的唇齿抵住撬开,舐咽填满。
凝着他意乱情迷的模样。
他的唇还是这般凉,因为入魔,好像更冷了。
怀中温暖的触感似乎太过真实…
迷朦的脑子忽地被浇下一盆冰水般清醒了。
掌在司空苓脑后的手,瞬间挪到了她的脖子前。
墨绿眼眸卷进一缕暗红,“竟…还敢来…”
他低沉地声音听得出来极力抑制的暴怒,五指的力道使得白皙的肌肤上已印上了红痕。
是有些痛了…
“翠…翠…”
“住口!谁允许你学她!”
随着脖子上越来越重的力道,身体也被魔气死死缠紧。
猩红的癫狂快要吞噬他的意识,占据主导他的行为。
这时,金色的灵气悄然释放解开了司空苓四肢的束缚。
她心疼捧起身上人消瘦的脸颊,微叹后柔声说道:“翠翠,我回来了。”
不知不觉手上的力松了许多,翠知微愣了一瞬,可似乎心中依旧是不信的。
“漏洞百出…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跟你同归于尽,彻底灭杀你吗!”
她力道还是那样大,生硬将他的头直直往下垂扣。
粉唇立刻堵住了那叫嚣的嘴,耳边只有心脏轻轻颤动的扑通声。
瞧着模样逐渐正常的人,司空苓松开了他的嘴。
“翠知微,你真是太吵了。”
“阿苓…真的是你吗阿苓!?”
阿苓…你终于…回来了吗…
他说着欣喜若狂地把她捞入怀中。
被他勒得死死的司空苓蹙眉问道:“你在怀疑什么?有人假冒我?”
翠知微垂头贴在她脖颈轻柔慢咬,鼻息周围尽染上令他魂牵梦萦的梅子香,细细嗅着,贪恋沉溺…
“问你呢,说话。”
想推开他认真问话,可粗粝的手掌游离在后背,并不想与其分离,还在这失而复得的愉悦中没有缓过来。
翠知微感觉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害怕此刻又在梦境里面…那般轻易就会破碎…
“阿苓太过乖顺…不像…”
“……”
原来他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因为没有挨顿打。
“翠知微,你想死吗…嘶!你属狗的,又咬我…”
擦拭着她肩骨烙下的痕迹,翠知微才心满意足抬头从她身上挪开,抬头对上她的眼。
“我不想死,阿苓也不能死。”
“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司空苓皱眉扬起下颌,吻去他脸上滑落的泪痕。
翠知微,果然还是那个傻子…
[她回来了又怎么样?你如今堕魔已是众人唾弃的魔修,阴沟里的老鼠!你还以为你是曾经背负盛名衍阳宗老祖的亲传弟子?]
翠知微扬起的唇角倏然僵住,耳畔不停回荡着心魔的低语――
[别再白日做梦了,你早就配不上她了!你能躲在阴暗角落苟且偷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司空苓见墨绿眼眸又被猩红覆盖,眉心的堕魔印记加深几分,那身上的魔息似乎又要暴走般。
“翠翠,你怎么…”
还没拉住,他捂着心口和头抽离她的身边欲要离去。
一道法术放出,翠知微瞬间晕倒在了司空苓的怀里。
将他安顿回玉床,再设下防御结界后,一朵金色的冰莲花迅速钻进了他的灵府…
先前所见原本苍竹遍野,清泉山瀑,纯净的灵府,此刻黑雷密布天际,处处疮痍混沌…
“滚出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熟悉的女声萦绕在她耳边――
“呵…如此粗鲁的女子,也不知道他心悦你什么。”
穿着一身紫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司空苓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鄙夷的目光里有些愠怒。
“我就是你,你又是什么东西?!”
司空苓不再多言,随即挥出一掌,那道金光拍到了她身上。
意料之外,她却似云烟散去,又马上重新凝合了身体。
“你杀不死我的…除非你愿意杀了你的爱郎~呵呵呵~”
女子带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容貌和声音,娇媚纠缠地攀附在她的身上。
司空苓恶心朝她睨去一眼。
本以为是什么邪魔附身,原来是翠翠因为胸前缺失那块仙骨庇护,不知何时生出的心魔。
区区心魔,不仅每每折磨他,还胆敢变成自己的模样作祟。
清婉容颜上,忽地勾起了令人乍寒可怖的笑容,“那你便好好活着。”
“什…么…”
心魔预感不妙,还未逃离,眨眼之间就被她体内的神力震慑到地上趴着无法动弹。
她的视线挪到司空苓身上,只见这人面不改色,徒手从自己身体里剥离了一节混着金色血液的骨头…
“你!你要干什么!”
金骨速往灵府深处飞去,阴暗漆黑的天空刹那间被金光照拂…
枯萎破碎的竹桩开始重新得到滋润生长,混沌不堪的山泉逐渐退却墨色变得清透,就连空气里恶臭难闻的死魔之息也被梅香浸染…
“这不可能…你…难道…”
司空苓没等心魔留在翠知微的灵府里继续叨念,金色的灵气已束紧了它的身体,拖着与自己一道出去了。
见身旁翠知微的脸色变好,额中的黑色堕魔印淡去,由金莲替代。
她转过头,居高临下看去此刻正瞪着自己发怵的心魔。
十指结印,一道金雷飞快窜进了它的体内。
它一个心魔,未曾想过没有实体,居然也能如此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极致痛苦的折磨。
那可怕又无法违背的天道之力,这会儿正在一点点撕开自己的魔体,细腻碾碎,马上愈合复原,再度周始,无穷无尽…
它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马灰飞烟灭,都比这残酷的天罚好去上百倍!
“吾以神之名,赐你万年裂体生灭之痛。”
“不!不要!不要!神尊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杀了我!杀了我吧!”
它的求饶并未讨到一分痛快,司空苓将它装进了封魔瓶后,便随意抛去了一处阴暗无人的角落,让它好好承受这万年消磨,最后化为飞灰…
……
神骨进入翠知微的身体后,填补了那块缺失的心骨,强大的神力让他可以重新洗髓伐骨,回归正道。
但因神魂被魔息浸染多年,一时半会无法立刻完全清除。此刻正在重塑灵府和魂魄,使得他陷入混沌里沉睡着。
司空苓的指尖抚过他的脸庞流连,轻轻落下了一吻。
她在外加了道防御结界准备离开时,床边静放着的般若剑突然闪烁金光,随后溢出的灵气迅速凝结成了一个人形。
“恶女?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般若瞪着大眼,盯向她左右打量。
司空苓没在意他出言不逊的称呼,只是这时候才察觉先前有一点奇怪。
“般若。”
“啊?怎…么…”
般若立马后退几步,离她远远的。他想起了刚才脱口而出说了什么,一阵后怕…
“司…司空宗主…我睡迷糊了…胡言乱语…你别…”
司空苓抓取到了重点,“你会睡觉?”
她记得般若是不用休息的。
般若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长舒了一口气,才回答她的问题。
“还不是因为你…”
般若是翠知微以灵力灌养而凝的剑灵。
但翠知微入魔后,他便被心魔用魔息悄悄封印在剑中,也沉睡了十年。
他无法冲破封印出来,自己主人周遭经历他只能略微感知到一点点。
现在主人因为司空苓神骨的缘故,他的封印彻底解开,重新被唤醒出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他若中途醒来,你替我告诉他,我很快就回来,不要担忧。”
般若面上应着她,心里却偷偷嘀咕:主人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知道你回来…醒了那我拦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