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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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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法师埃隆斯威特对人体的血液流向十分熟悉,此刻也不例外。
滑动的喉结,在白皙的喉管里滑动。他青筋分明的手放在隔着一层布料的大腿上,还是能感到里面肌肉硬硬的,里面的血这样就流到男孩纤长而有力的小腿,脚踝的骨头又那么有质感。
是的,这样俊美的皮囊下流着的,是少年温暖的血。
【四个小时前】
“游牧法师在巫师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其实才是被正统法师们看不起的。虽然讲到游牧法师这一章的时候很多人认为这是个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我向你们保证,我要重点讲这里绝对不是因为我自己是游牧法师出身,而是我希望破除一些刻板印象。游牧法师通常散漫自大,认为自己不需要族群,常常被标榜为毫无责任心。正统白魔法师有时候会把他们和个体女魔法师(那时候美国的第二性除非能力极其强大,一般不能加入任何协会,教会或者骑士联盟,后者后来分裂变为了今天的美国圣骑士联盟和美国魔法局)和巫师混淆,更别提巫师还通常来自不同民族,不同肤色和国籍了。
“我想我们应该做一些划分: 游牧法师在那时有些类似无党派团伙;个体女魔法师有些类似被拒绝加入集团党派的闲人;而巫师根本不在这个体系里面。”
魔法师们大多通过咒语(当然也许我这样说有些欧洲中心主义),亚洲和非洲有些地方也会用符箓等等,不过我们大部分人通常会认为咒语施法是更为科学的。总之,魔法的媒介是固定的人类语言,哪怕那种语言超脱了原本‘沟通的’范畴,而且一般来讲只要一个人有毅力,最后他多多少少可以掌握一些发光点火的戏法。不过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有些人修行到八十岁还是施一个飘行咒,那真是太遗憾了。可是巫师是血脉论的,哦,请不要又先入为主地觉得那原始又野蛮,事实上我们也知道还是有一些强大或者对社会有益的巫师的。
现在让我们来记住巫师和魔法师区别的第一点:‘巫师几乎自从掌握他们的能力后几乎不能通过学习和锻炼进行本质上的提升。’比如说,塞勒姆七女巫一辈子只能通过歌声传达祝福,注意,这是要考的:她们的媒介是歌声的音调,而不是魔法师们的语言。顺便一提,这些可怜的女巫姐妹只是看到瘟疫中的村庄动了恻隐之心才手拉手围在炉火旁边联合发动巫术,最后反而被当作黑魔法峰会,落得被焚烧的结局。
当然,历史是无情的,不过作为一门理论课,我希望你们都明确记得魔法师和巫师的区别,期末考这是要考的。我明白你们很多人都不屑我的期末考,有些同学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有资格获得骑士资格或者认为自己家族可以帮助自己在局里,教会,学校谋得一席之地还是说就在家里安度早年了。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们,如果你们以后想要去哪个魔法研究所进修或者找什么更竞争激烈的工作的话,成绩也是很重要的!接下来(这时正在讲话的埃隆斯威特吸了一口咖啡,一块冰呛到了他,他在讲台上的红脸一下子涨的发紫,然后讲台下面有几个学生吃吃地暗暗发笑)
......我们来说第二点,对,巫师和魔法师的本质区别,其实我刚刚已经在巫术起源那里提到了,从苗族蛊医和非洲部落的医疗祭祀那里。有想回答的吗?好,我来说,媒介......”埃隆斯威特大概也习惯了没人会回答他的问题,“好”和“我来说”中间甚至没有时间间隔,像是死鱼习惯性地跑到砧板上。
血魔法师埃隆斯威特,是个教授。
是美国东部护送骑士学院外聘的巫师研究理论课的教授,每周三当他从欧洲通过传送阵赶来这个富丽堂皇的学院的时候,已经从业有几年的他都忍不住咬牙想到他的学生——这一群吃汉堡的大胸肥屁股男以后有可能外派到北欧或者哪个风景优美的小地方一个月和几十个人约会,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就搁着喝威士忌,而勤勤恳恳的自己为了转为终身教授却不能有一点点的差池。
他天赋不高在同门中,不能参与咒语研发或者作为战斗魔法师;而且他认为他是受歧视的游牧魔法师,虽然这之中也有种族红利:学院在竞争者们聘请他可能是为了增加种族多样性;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总感到自己没法和其他正襟危坐的男魔法师或者骑士发展更深一层的关系。
他也是隐隐有些着急了,毕竟年纪也不能算小了。埃隆斯威特有时候想自己在自己的同类里面应该算吃香了吧,没必要试图吊死在这些老男白魔法师身上。
一个半小时后,当他像往常一样下班,然后像往常一样从一群臭烘烘的摩肩擦肘中走出来时,正准备往传送门那边过去,忽然看见三个琥珀绿眼,黑头发梳地严实的魔法师正在前面经过。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如果和这三个该死的远亲结婚的产物——要知道这些长得差不多的魔法师是真的会在聊天的时候攀谈到他们共同的那个祖姑婆的,这时候埃隆斯威特情愿和英国人聊一小时天气也不愿意听他们无形之中露出自己血脉的高贵和家族纯正,虽然他们很有教养,但埃隆斯威特知道大部分白魔法师,特别是正派家庭爱装作普通人类参与禁欲协会的,还是认为游牧法师喜欢滥交。没有人会喜欢和一群潜意识认为自己祖上是杂种的人们聊天。
所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而是快快地念了十秒(埃隆斯维特最拿手的就是隐身咒)施了隐身咒拐进了附近自己一直常去的魔法香料杂货店,这里物价也低。
他刚走进香料,本来想直接施逆反咒现形,毕竟店主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忽然他看到一个穿着不知名西装的黑发男孩对着柜台,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哪用不知道哪里的口音说着:“我要猫尾草粉末,肉牡丹各十五克,最后一个是...... ”他忽然放低了声音。埃隆斯维特觉得他声音很好听,便走近了几步。
店主笑着说:“ 你把执照或者许可证明给我,刷卡还是?”男孩微微升高了声音:“还需要许可么?”
“是呀,现在部里查的越来越严了。”店主敛了敛笑容,再次打量了一下男孩。“你买这些做什么?”
“游牧法师的把戏,你们念尻诗的,”埃隆斯维特笑了,(这是游牧法师以前反击白魔法师歧视的俚语,现在用作玩笑)“不会懂的。”听着这话,埃隆斯威特情不自禁地又走上前来几步。他没有注意到这个男孩后背的肌肉微微一束,指间已是绷紧。他卸下了自己的隐身法术,问到:“有公职魔法师执照可以吗?”
店主是认识他的,“哦我的梅林啊!埃隆老师,您来了!”“他一偏头,这位小兄弟是你什么人?”
埃隆斯威特自信地微笑说“ 我同志......兄弟。”
男孩回过头,说实话一瞬间埃隆斯威特还是有些失望的,因为男孩是亚洲人。他戴着墨镜,长眉像肆意生长的古木隐隐地从镜框旁逸斜横出,让人好奇那暗夜里的眼睛。男孩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有些害羞地,摩梭着后颈笑着说,“ 谢谢,我的游牧兄弟。”
店主随口叮嘱道,“ 下次可不能这样带买了。”然后闷头说了咒语,一个凭空飞来的袋子麻利地像吸尘器一样吸入了所有刚刚男孩说到的材料。男孩接过袋子,勾唇微微一笑。埃隆斯威特想同样是学生的年纪,怎么这男孩就比那些上他课的清秀那么多。埃隆斯威特扬起眉毛,学着像个学生一样冲店主点点头说,“ 放心,没有下次了。”
他很高兴,大部分游牧法师出身的可没有公职魔法师执照。这样既帮了男孩,又体现了自己的稳定工作。这样的自信一直伴随着他直到在某保密性好的让人发指的豪华五星级酒店套房里说了这段话:
“我以前的朋友都叫我‘书呆子挨聋’,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见我那些朋友们。你对我们魔法师执照系统那么好奇,问东问西的,是以后也想拿执照吗?对,拿了执照,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全世界的...... ”埃隆斯威特怜惜地摸着男孩的腿,
“对了,你打算等下也就这样带着墨镜吗?没关系,有眼疾也没关系,我喜欢看着你。你长得那么完美,就像韩国日本的明星一样。说实话亚洲人不会让我着迷的,我可能只看过一两部他们的电影.......但我总感觉你很眼熟,长得就像里面的谁......不知道我是不是记错了,按理来讲你这样鹤立鸡群我应该是过目不忘的。话说我之前不知道,亚洲也有游牧法师......”
他喘着粗气,继续试图说些其他的话来遮掩自己已经呼之欲出的欲望。
“我想我得走了。”男孩忽然站起来,他再也没法忍受了。
埃隆斯威特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适应刚刚温顺有点欲拒还迎的男孩忽然拍拍袖子,好像目下无尘似的。一下子他尘封的大脑开始运作,他嗫嚅着嘴唇说:“ 好,好.......”
男孩看了他一眼,墨镜下似乎有一双不喜不悲的黑眸,连一个眼神和表情也不曾出现,像是看一旁的窗帘或者壁灯一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起身往外走。埃隆斯威特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忽然感到自己被欺骗还被居高临下地俯视了,那种感觉他早已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在学校和职场的人生体验过许多回合,一种黑色的东西忽然占领了一向忍气吞声的他,他念了个咒语,忽然男孩感到自己身上的血凝固了几秒,背后忽地有冷意袭来。
埃隆斯威特暴起发难,吼道,“ 你算什么东西?”他刚刚偷偷用自己锋利的指甲隔开了手腕,幻化出了无数血液匕首。
正在向外走的男孩被无数血液匕首割伤,他高高瘦瘦的身子失去平衡倒在酒店的木地板上,皮鞋打滑,像猝然抽泣了一声,墨镜支架因此散架。男孩挣扎的头向着门口,背对着他。
“其实你长得就那样,还是亚洲人。顺便一说,你的口音很重,如果你像我一样生长在这里就不会有这种土气下流的口音了。”埃隆微笑着,指间凭空旋转着几缕血液,就想转着香槟杯。他有些确定这个男孩不是一个有天赋的魔法师,更放下心来。
因为男孩到现在也没有试图说什么咒语——或者用什么符箓。
“我们虽然是同类,但我祖先的那个游牧法师部落,你这样没有天赋的,成年是会被家人绑在柱子上,然后你心爱的人或者你恨的人都会来观看你,像看一只动物,然后酋长会把你的肉一片片片下来,给大家吃,为了不把部落的智慧和法力继承和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心理学家说爱用东西遮挡自己的脸部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巨婴,换言之,就是怪胎。”埃隆踱步到疼得抽气的男孩身后。扯住他的后颈,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是不曾被人爱过,所以当别人要和你有亲密关系的时候,就逃避吧。你真可怜,我原谅你对我的欺骗了。只是以后,”他把脸凑近了男孩抽动的侧脸,
“别让我---- ”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终于看到了他刚刚期待的墨镜后的眼睛,那的确是一双黑眸,但燃烧着红色的,地狱的祭歌。他也认出了是从哪里见到了这张脸,可惜一切都晚了。
当他抓着男孩的脖颈时,一切都已注定。
埃隆斯威特·鸿吉喇锡惨叫起来,翻滚在地上,忽然他全身冒起了熊熊火焰,火并没有灼烧到地板以及其他任何一处,只一味地舔舐着这具□□,直至化为一小捧灰烬。火光映照着他的的脸,让少年看上去像魔鬼的使者,悲悯又残忍。
五分钟后,姜诀把白衬衣最上面第二节扣子系上,掏出口袋里一直有的香水,前调是玫瑰,中调是雪松和檀木香,闻起来微微有些醇润,但是不至于像奶油一样厚,而是柚木那样的金黄又严肃;最后是麝香,甚至有点辛香料的感觉,像花上的刺,情诗里的警句。他脸上和身体上的伤口迅速地愈合,只是外套被割破了许多道口子,于是他把外套套盖在灰烬上。开门向外走去,皮鞋流畅地和地板鼓着节奏,一声声“嗒,嗒”清晰又有节奏。
远远有一位打扫客房的服务员,看他走出来向他道好。服务员说话时,鼻腔里忽然窜进什么味道,只那么一瞬,好像是从开合的房间门里逸出来的。姜诀微笑地冲她点点头,说道:“ 我这间不用打扫了,续房。”服务员答应后,他和熙地笑着,又问道,“ 可以在客厅可以烤肉么?”
姜诀不置可否,也没等回答,只是莞尔地微笑了一下,便往电梯间走去, “ 本来是想要骗个执照来用的,” 他在心里想。但是他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一个絮絮叨叨的色鬼了。他修身的黑裤现在不仅包裹着颀长的下半身,还装着一张“公职魔法师执照,”
雪白的手肘衬得手表黑腕带愈发浓稠,上面的分针滴答奏响,楼道里留下一排皮鞋与木地板接洽的协奏曲,和玫瑰,檀木,微辛的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