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求助 ...
-
回到春风里已将近午时,还没走进院子就看到老蔡急急地往外跑,看到阿若两人眼一亮,招手道,“丫头们,长生家出事了!”
阿若和彩心一惊,连忙跑了进去。只见陈家祖孙两人的屋子已围了几个邻居,阿若问道,“怎么了?长生受伤了?”
“阿若,是陈婆婆……她被衙门打了二十大板,回来时都快不行了……”林小娘红了眼眶,“还好宋大娘在,给她稳住了伤势。”
“怎么回事?陈婆婆犯什么事了?”彩心吓了一跳,宋大娘刚好捧着一盆血水出来,她的脸登时就白了。“大娘,婆婆她怎么了?”
“衙门也没真下死力,就是看着严重,现在都稳定了,这两天小心些。”宋大娘说完便去准备熬药,彩心连忙跟过去帮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长生呢?”阿若看了眼房内,转头问林小娘。
“我们也不知道,是衙门通知老蔡去把人运回来的。听说,是长生昨夜把通议大夫周大人家的公子给打了,如今不知所踪……有人指正他,这衙门找不到人,便找到了陈婆婆。婆婆大概是反驳了,这衙门不就动刑了么……”
“长生打人了?周大人,是那周淮谨的爹?”那小霸王身份不算高,在书院不能放肆,就喜欢在私塾找长生麻烦,典型的欺软怕硬。
“对,听说那周公子找到时已昏迷了,衙门被周大人逼着也不能不动刑。”林小娘也不信长生会打人,但是那周公子伤得很重,她都不知道该信哪个。“阿若,你说长生他会不会真的畏罪那啥?陈婆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不要她命吗?”
“别慌,我先去衙门那边问问。”阿若走了两步,忽然调头往巷口院子跑去,“程将军,程将军在吗?”
“阿姐,程大哥他们去探亲了,昨天走的,”于德胜探出头,“好像要去好些天呢。”
这么巧?阿若一愣,转头便叫上彩心往外跑。
刑部,内院。
“都出去了?”阿若吃惊地看着等了好一会才走出来的人。
“对,苏大人和北里大人昨夜便出城了。”对方回道,“齐七大人和徐大哥他们都有任务,目前不在。”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阿若心焦地追问。
那人摇了摇头,“官差办事,无可奉告。”
熟人都不在,阿若也不能问出什么,只得谢过他离开。走出大门不远,便看到彩心跺着脚等着。
“阿若,林子言也不在,那些人又不肯说去了哪里。”彩心看到她,急哄哄地把去大理寺得到的信息告诉她,“还有,我去京兆尹那边问过了,说是周公子跟长生在私塾有争吵,怀疑是长生怀恨在心趁夜伤人逃逸,现在那周公子据说破了头还昏迷,周大人已让他们发散人手去逮捕长生了。怎么办?”
怀恨在心?那小子就一书生,再怎么怀恨在心也不会自己去报复,她记得周淮谨比陈长生还要高壮。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长生不见了,找不到人!”彩心急得直跺脚。
阿若眸色一沉,“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被孤立了。”
诶?彩心愣愣地看着阿若,心下一惊,“你是说,我们没人可以求助?那苏大人呢?也不在?北里大哥呢?齐七呢?”
越说越没底,彩心咬着红唇,心急如焚。
“彩心,阿若,”老蔡撩着袍摆往她们这边跑,喘着气急道,“京兆尹来人了,说是周公子伤重,他们等不及了,周家要抓陈婆婆去周府引长生出来。”
“周家那边怎么这么急?你不是说去求求情的吗?”阿若看向老蔡。
“我去了,周家的夫人都快疯了,说她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长生婆孙俩的命作赔。”周大人不在,那女人都疯得想要杀人,他若是走慢些,只怕连他的命也不保。
“什么鬼呀,婆婆都那个样子了!”彩心忿忿不平地叫道,“阿若,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真的是长生伤人?那长生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们都不在呢?
直到这一刻,阿若才开始慌,她早知道京城没权势有多卑微,只是一直都安分守己,又有北里等人在,才没经历过什么。如今大家都不在,她才有了那种心里没底的恐慌。在权势面前,没有人能说上话,光凭她们能做什么?
不对,为什么她慌?为什么都在问她?这是长生的事,跟她关系不大的啊……阿若蓦地抬头看向彩心和老蔡,他们都在焦急地望着她。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再去求求情?”阿若茫然地回望着他们,喉间一阵干涩。
“再去也没什么用,没准还会刺激了周夫人。”老蔡也觉擦自己的问题,他们好像过于苛责阿若了,就因为他们知晓她跟刑部那位的关系密切。但说到底,阿若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跟陈家婆孙也只是邻居而已。“我们急也没辙,如今找到长生那小子才是紧要。他再不出现,周家把罪名坐实了,他这辈子就毁了。”
阿若和彩心对望一眼,心里均没有底,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按下焦急,分头去找陈长生了。
凄厉的尖叫响在耳边,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阿若不自觉环顾四周。没有人,只有一片漆黑。
猛地,一直苍老的手抓着她,陈婆婆凌乱的发丝下,面容惨白,脸上沾染的血迹分外刺目。她紧紧地抓着阿若,眼神发狠地逼问道,“为什么不救我……我死得好惨啊……”
说着,双目留下两行血泪。
阿若大惊,挣扎着甩开她的手,“不是的,我实在没有办法……”
下一瞬,衣衫褴褛的陈长生哭着追问她,“阿若姐,我奶奶呢?你为什么要害我奶奶……”
他死命地抓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就这样哭着捅过来。
蓦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阿若一个激灵翻身起来,胸口急促地跳动。
是梦?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愧疚与恐惧飞快地席卷,那种无形的沉重感压得她肩膀生痛。
明明只是邻居,但见死不救四个字快要把她压死了。而且,白天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太过熟悉,仿佛有人故意把她身边的人调走,看她求助无门。
【京中最近不太平静,你若是有事,尽可以来找我。】
那人的嗓音无端地响在这一片夜色中,阿若抬头,那人的身影隐于夜色中,宛如在笑着对她说,我在等你。
王八蛋……阿若忿忿地捶在被褥上。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先算计她了?
【日后穷途末路之时能保你命!】
忽然间,阿若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巫女,她当日好像曾塞给自己一个锦囊。都怪那日发生了其他事,她完全都忘记了。
下床在衣柜里头翻出那个锦囊,“说是穷途末路才看,现在不就是没路走了吗?”
阿若打开一看,里头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端正地写着几个汉字,“置诸死地而后生……他娘亲的,我就知道这些神棍都是骗子!”
置诸死地什么的,哪有这么容易?
不甘与叛逆从心底疯长,阿若咬着唇,死死地瞪着空无一人的黑暗。
夜色微凉,京城一角一片的花灯绚烂,各家名楼内外翩翩倩影迎来送往。手执团扇或丝帕,微露香肩的姑娘们笑容妩媚,在华灯之下分外妖娆。
芙蓉楼后院,精致的小楼二楼,阿若趴在雕花栏杆上,遥望不远处的灯红酒绿,隐约还有一丝浪言笑语传来。
半晌后,卷帘微动,随后走进一个翠袖红衣,风华绰约的女子,轻提裙摆碎金莲。只见她白肌似雪,眉如初月,眸光潋滟,款步走向那个连头也不曾回的姑娘。
“小没良心的,当初说走就走,如今一句话都没就找上门来,你当我如仙这小楼是客栈啊?”
娇软的嗓音足以令一个心智不定的男人腿软,芙蓉楼花魁如仙纤指遥遥轻点那人的眉心,精致的面容似笑非笑。
“我去哪里,你不是都很清楚吗?”阿若回身,如墨双眸清亮,唇边勾着弧度,却没有笑意。
如仙微微一顿,缓缓在她身边落座,眸色轻沉,轻语带着懊恼,“就不该让嫣红去,只会坏事的丫头。”
阿若眉目不动地任她抚上自己的脸,认真地纠正,“不是她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他的人了。”
“哦?”如仙偏头,饶有兴致地收回手轻点自己的眉眼,“因为这个吗?”
阿若点点头,她的眉眼在收敛了那份妩媚和轻挑后,跟她阿姐很像。去年她进京路上生了一次病,碰巧遇到如仙入京,善良的大美人伸出援手,结下了交情。
彩心一直以为她喜欢美人,如仙又宠她,才会相交。但她在第一眼见到如仙的时候,便觉得不寻常了。一直相安无事,她也不想计较太多,直到司州莫名其妙地中毒,还是那种出自芙蓉楼的香,再装不知情就有点显得她笨了。
“他向来喜欢收集跟阿姐像的人,除了当初的乔氏。”阿若意气阑珊地整理自己的裙摆,提起那个可怜的女人已没什么感觉,眉眼带了一丝凉意。
“不一样吗,就是不像她,乔氏却可以成为他的妾室。”如仙轻蹙眉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甘。
阿若神情自若地安抚道,“不需要羡慕,她死得挺惨的。”
乔氏成为妾室,不是因为外貌,而是因为生辰。甚至她入侯府,都不过是各方利益的妥协。可惜这个女人搞不清状况,妒恨沈楠,又企图害她,打乱了洛子然所有的计算,最后死得凄凉。
如仙闻言,笑着点点头,“你会来,我有点意外。”
“我不想找他,就只能找你了。”阿若委屈地抿唇,眼神有点指控,指控他们在逼她无退路。
“找他和找我,有区别吗?”如仙乐了,好奇地问。
“他爱我阿姐,可你像我阿姐。”阿若眸中带笑,支颐望向她,“我阿姐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
无论她多惊世骇俗的想法,沈楠都全盘接受,这也是她直到如今还坚守着承诺的原因。
如仙一愣,蓦地笑弯了腰。头上的赤金点翠花簪和银凤镂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摇摆,久久不能平复。
“如仙姐,比起做他的女人,不若让他做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