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不了的白头》》sheun

1、回忆录

　　男人穿着简约的衣服，手捧着鲜花，轻车熟路的找到墓前，跟以前一样先打扫干净才会把花放下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每年的7月15号他都会在墓园里待一天。

　　墓碑上女孩的照片笑起来十分明媚，弯弯的月牙眼，散披着的发，相比起陆邵辰，她干净漂亮。

　　他摸着自己嘴边的胡渣，笑得有些勉强，声音哑哑的：“太着急忘记刮了，你肯定又要说我了。”他停顿了会又继续开口道：“淼淼，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没来梦里看看我，我……好想你。”他眼底泛红，拼命压制住哭腔。

　　这是三十五岁的陆邵辰，或许他不叫陆邵辰，很遗憾我没能正式认识到真正的陆邵辰，但不管怎样，二十岁的何淼淼从不后悔认识二十八岁的陆邵辰。

　　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是从一场精心策划的遇见开始，何淼淼痛恨毒贩，父亲正因为沾染上无钱继续才把她贩卖换钱，她从人贩子手里几乎换了半条命才逃脱。

　　为了养活自己，最先是在一家饭店里干活讨口饭吃，见过很多人学到一嘴流利的口才，聪明伶俐这个词在她身上显得淋漓尽致，成为有钱人也是她的目标，可这座城市的有钱人都不干净，不过这几年她早被磨麻木，早不在乎开始物色起自己的猎物。

　　海城的地头蛇权哥的义弟陆邵辰，算是小有名气的绅士，待在权哥身边七八年，据说当年要不是他出手救了他夫人，夫人早死在对家的手里，为此夫妻俩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

　　包厢里的破音歌声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何淼淼端着酒，带着职业假笑对着面前位置上一排的男人，每个人手怀里都有一名陪酒女，何淼淼穿着有些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裤，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土气。

　　半扎的松发有些盖住她的脸庞，她声嘶力竭对着坐中间的男人说：“哥，新酒，要不要来一瓶，就当给我冲个业绩。”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

　　男人明显吸高了，神态朦胧且享受，何淼淼余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纸，上面还有些粉末，她不以为然。

　　…碰…

　　门被巨大力气踢开。

　　“全部不许动，手举起来。”男人大喊。

　　她被驱赶到角落，陆邵辰从他眼前经过，如果形容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充满着自信。

　　他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摆手扣下，随后像只鹰眼一样巡视一圈，目光打到何淼淼身上，他靠近，声音洪亮的问：“你是干嘛的？”

　　何淼淼看着他的嘴唇像看默剧，除了音乐声她完全听不见任何一点声音。陆邵辰马上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见他左顾右看，找到了点歌台，长腿大步迈去，下一秒何淼淼只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

　　“你是干嘛的？”他又重新问一遍，声音低沉磁性，标准的一副北方口音。

　　“卖…卖酒的。”这几个字磕磕绊绊从何淼淼牙缝里嘣出。

　　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女孩的表情，判变不出她是否说谎。

　　他身后的男人上前威胁道：“他娘的，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赚钱，劳资抽死你。”他说完抬起手。

　　陆邵辰将他推开，点燃一根烟放嘴里，不慌不忙吐出烟圈，开口道：“走吧。”

　　男人有些惊讶但还是跟了上去，不解的问：“辰哥，不理了？”

　　他痞笑：“女人都动，不是我们的风格，再说了权哥只是让我们处理在我们地盘抢我们大生意的人。”

　　他停下脚步，侧过身对着后面的一群人说：“来都来了，大家享受一下生活。”

　　一群人来到总统包厢里喝起，陆邵辰坐在角落独自喝闷酒，刚刚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贴进他耳根：“查清楚了，那些人的货是林爷那的。”

　　他抿口酒，看着手里的酒杯，像是发现了什么：“二狗，把刚刚卖酒的女生带过来。”

　　“好勒。”

　　何淼淼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角，跟刚刚氛围不一样，没有歌声所有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她意识到事情不太好，秒挤出甜甜的笑容，语气讨好的问向陆邵辰：“哥，你要买酒？”

　　陆邵辰看着她手里的威士忌，打趣道：“好酒啊。”

　　两人对视上，她尴尬附和笑出两声。

　　二狗见她这副模样质问道：“你跟林爷什么关系？”

　　“这位哥说笑了，林爷那能是我这样的人认识的。”何淼淼看着二狗，他不高，不像陆邵辰一样高大，气势上何淼淼比得上他，自然不怕他。

　　“为何你会出现在那里？”陆邵辰步步紧逼。

　　何淼淼看着他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怀疑我酒有问题？那桌子上明晃晃的东西。”话还没说完她停住收住自己的态度。

　　她上前，二狗肉眼可见的慌，大声斥责：“你干嘛，你干嘛。”

　　何淼淼拿起开瓶器打开手里的酒，没有一丝犹豫就往嘴里送，陆邵辰都有被她震惊。

　　几分钟后，她倒晃着酒瓶，有些情绪的问：“我可以走了嘛？”

　　陆邵辰瞧见她红温的脸，见他默许她抬脚离开几步又折返回来对着二狗说：“质疑我的酒，你这辈子都喝不上好酒。”

　　二狗见她返回来气势汹汹，他反倒有些底气不足，死命挣大双眼瞪着何淼淼，她离开后其他人都笑出声。

　　“狗哥，你完了。”男子大喊嘲笑着。

　　“滚滚滚。”他来到陆邵辰身旁，有些委屈抱怨：“这死娘们，什么意思啊她。”

　　陆邵辰一饮而尽，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指桑骂槐呢。”

　　听陆邵辰这么一说，他豁然开朗再次确认：“那就是不是骂我的意思。”

　　见陆邵辰不说话，轻击他肚子，陆邵辰捂着肚子连忙笑着点点头，才十分满意。

　　何淼淼出了会所找了个地方吐出来，还好酒是假酒，都在她的计划之中，接下来她只需要在陆邵辰面前刷脸增加印象即可。她直起身子整理好自己，瞧见不远处的陆邵辰独自吸着烟，挺直的背影像是有说不完的故事，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看，何淼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猜错的话那是北方的方向。

　　“哥，权哥电话。”二哥嬉皮笑脸的递给他。

　　他把烟头丢下踩了踩，接起电话后不久一群人就离开会所。

　　何淼淼将近早上才落班，回到出租房简单洗漱完精疲力尽躺下睡着了，出租屋环境不好，也许是因为靠近会所，吸高睡在大街上的人每天都有，鱼龙混杂的海城，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生存。

　　下午门被敲响

　　何淼淼在被窝里象征性动弹了一下继续睡，外面的人没打算放弃，狂敲不停，她用被子盖头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后起身，把头发往后面顺了顺，大喊：“谁啊。”

　　房间不大，客厅和卧室同在一起，打开门，一对姐弟提着各式各样吃的东西，男孩见何淼淼，奶音入耳：“淼淼姐姐。”

　　见是李燕和李浩，她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真诚又温暖。她半屈的身子，声音有些朦胧：“浩浩，好久不见。”

　　“姐姐。”李燕叫着，她抱了抱李燕简单寒暄几句进家门，看着桌子快摆不下的东西，何淼淼心疼犯嘀咕道：“下次来，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了。”

　　李燕姐弟两人相依为命，李燕刚满18，李浩刚上一年级，平时就跟何淼淼在会所上班卖酒，何淼淼每月都会抽一些提成补贴俩姐弟，李浩也十分听话，每次都会在休息室里乖乖等下班。

　　何淼淼陪李浩玩的空隙中，李燕已经做好一桌子的饭菜，三人有说有笑享有着，在会所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主要是多劳多得，晚上两人按惯例把李浩放在休息室里睡觉，便开始新的一天工作。

　　这次何淼淼主要在散座里推销，散座的光线会较亮些，可以清晰看清她五官，挺直的眉弓，带着有些攻击性的狐眼，小翘鼻上有颗淡痣，薄唇一直在输出着。

　　手里的酒脱销完，她有些疲倦的往休息室走，撞见迎面走来的二狗，何淼淼有些心虚，遮遮掩掩从他身旁路过，二狗路过她，觉得熟悉得很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

　　“站住。”他上前确认。

　　何淼淼微动唇啧了声，转眼间换了副面孔，笑着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嘛。”

　　二狗确认是昨天晚上的女生后，他瞪大双眼，用手指着她，又惊喜又兴奋，磕磕巴巴开口：“你…你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指桑骂槐。”

　　何淼淼被问的一怔，配合着他：“当然啦，我怎么会骂哥呢。”

　　二狗咧起嘴笑，还不停的对兄弟们说：“看到没，不是骂我的。”

　　散座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你喝完这一瓶，我买下你所有的酒。”男子手臂脖颈上都是刺青，他居高临下对着李燕说。

　　李燕年轻受压不太行，还没说几句整个人开始颤抖，嘴里不停道歉，男人像是激起欲望一般，更加来兴趣，不依不饶。

　　只见他的手不安分的开始靠近李燕，下一秒两个人被隔开，何淼淼夹在两人之间，她又继续往前把李燕挤出安全的区域。

　　“黎哥，好久不见呀，你之前不是说好只光顾我一个人生意的嘛。”她职场笑道。

　　孟黎瞧见何淼淼，对李燕瞬间没兴趣，手扶持着她的腰，假装思考用着调情的小调调有些靠近她，看起来十分暧昧：“长这么漂亮怎么会忘记呢？”

　　她手贴在他胸前部位，看似暧昧实则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新来的，不懂规矩，我替她喝了。”

　　孟黎放开他坐在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比出两根手指后用下巴比划着面前的酒。

　　何淼淼拿起一瓶酒灌肚再接下一瓶，面无改色的对着孟黎微笑：“哥，可以了嘛？”

　　男人站起身拍着手，直勾勾盯着何淼淼好一会后摆手示意，她礼貌道谢后拉起李燕离开。

　　一旁看戏的二狗眼里全是佩服。

　　“姐，你还好嘛？”李燕看着红透的何淼淼有些担心。

　　她微微笑点点头，把李燕送到休息室里后她出门透透气，胃里一阵翻腾，她来到花坛前呕吐起来。

　　一瓶被扭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她擦了擦嘴看去，是陆邵辰。

　　“谢谢。”她接过水喝下。

　　“不能喝还勉强。”他看了看何淼淼继续开口：“你知道孟黎是谁的人嘛？”

　　“林爷的人。”

　　她也毫不回避，脱口而出。

　　“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他又问。

　　她轻笑：“本地人。”

　　“改行吧，这里不适合你。”她侧过身望着陆邵辰，反过来质问他：“那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安全的环境，这里很可怕。”

　　“没钱更可怕。”

　　女孩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恍惚间瞧见她瞳孔里明亮又破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