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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渡人不渡己(六) ...


  •   男人斜长的眉眼,锋利如刀雕般的侧脸线条,使得原本就不算和颜悦色的脸显得越发冷峻。跟那张照片,或者是说跟一个月前在宁湖会所看到那个人,似乎不太一样。

      倒不是模样,感觉。

      前两次虽然给人感觉清冷孤傲,好歹是讲道理的。而现在,一张口便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而且,说的话也太难听。什么叫欲擒故纵,他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来勾引他吗?

      当然,被人无端端听去了隐秘的个人私事,又涉及家中长辈。换着是她,也未必能完全做到心平气和,因此她再次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首先,我们只不过见过两次面,要不是有上次您帮我的恩情,其实几乎跟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当然,您的社会地位够高,足以让您对每个有意或者无意靠近你的人产生诸多揣测。但我还是想说,不是每个人都对您手中的那些东西感兴趣的。”

      “而且您也认识的,我的男朋友是叶怀瑾。”

      不提这个名字倒还好,一提这个名字,他眼中的冷霜仿佛更重了几分。

      “既然南小姐这么有风骨,怎么就偏偏攀上了叶家呢?对于你的家境来说,他们家的门槛也不算低了吧?”

      这个人。

      她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在宁湖会所攒下来的对他仅存的那一丢丢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反正心无所求,实在没有道理继续这样畏手畏脚。既然他将话说得如此不客气,她又何必投鼠忌器一再退让?

      “那容先生呢,您就没有想过检讨一下自己?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您以为的那个欲擒故纵,其实不过是您的自作多情罢了。”

      她几乎算是不计后果了,露出了尖牙利嘴的锋芒。

      这个男人已经狂妄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刚才还不容辩驳地攻击了叶怀瑾的母亲,现在又要来无差别地攻击她么?本来她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不明事实真相也不好多作妄断。可就从眼前的情形看来,这个人别的且不好说,至少为人武断且自大。还真当自己是个香馍馍了,世人个个皆对他垂延三尺。

      “是么?”

      容嵊依旧纹丝不动,唇边嗤出冷笑,“你不要告诉我,你来之前没有做过半点功课,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我母亲产业。”

      “我不过是个学生,眼皮子又浅,对城内各个物产的所有者自然一无所知。”

      “还在狡辩。”这个男人的脸上似乎闪现出一丝极不能忍耐的神色,竟然一把伸出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至他的跟前,冷硬的声音就像道冰刀子般划过她的耳边,“何必浪费时间,我成全你不是更好。”

      他的手骨节分明,力气大得惊人。

      南絮当下简直又惊又痛,她皮肤本就比寻常人白一些又容易留痕,眼下被他突然施力抓住,连半分都挣脱不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尽管她慌慌张张地伸出手,竭力抵挡彼此身体越来越近的距离,却犹如螳臂挡车毫无用处。隔着薄薄的衣服,她几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面前这个人温热的体温。一种陌生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笼住了,似松香沉木。这时她才真的觉出有些怕来,不再徒劳无功地同他讲道理,而是猛地扭过头刚想大声呼叫,他却像是识破了她的意图一般,竟然又一把将她拉进了方才那个光线昏暗的假山洞内。

      方才找地方隐蔽时对她还十分友好的山洞,如今慌得让她脚软。

      南絮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方才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个莫名其妙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就是此刻盯着她的这双黑如一方砚墨般眼睛。虽然他掩饰得几乎毫无破绽,但现在被他压在身下,她才发现他的那双乌黑的瞳仁,里头其实有些涣散了。

      并且,他的身上有极淡的酒气。

      但不至于,一个人男人,大白天的几杯淡酒可以醉到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喝醉,说话条理清晰冤枉人半点都不含糊,但就是给人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不像之前那个人。

      她不敢再轻易动作,“容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压住她的人似乎一下子被问住了,怔了怔,瞳仁里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似乎散了些,多了点清明。就在她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要恢复常态时,那个人却在唇边溢出一声喟叹,“你用不着这些手段的.....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决然般地扶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到假山壁上,骤然吻了上来。

      四肢生冷,血液瞬时凝固在了体内一般,无法呼吸,身体上下只有一处被烫烧得如烈火在燎。她拼了命地想推开面前这个狠狠压制住她的男人,但也终于体会,原来男女力量的悬殊是如此之大。而那些试图的叫喊,又被他严严实实地全都堵在了嘴里,只余下呜咽之声。

      与叶怀瑾那温柔而节制的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是截然不同的。

      面前的男人在她的唇上辗转反则,仿佛要将她拆卸入腹般专注。甚至,他渐渐不再仅仅满足于此,隐约的喘息声渐渐重了起来,伸出手捂住她的嘴,而将战场开始往她的颈间游离,趋势越往越下。今天那件为了见叶母而特意挑选的连衣裙,成了方便他的存在,他的手另一手同样从她的背部顺势游离,直接摸索了下去。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情动之时,连叶怀瑾都没有敢这样对她。

      再如何懵懂无知,她也终于被吓得哭了起来。

      可惜,即便这样也没有惊醒眼前的男人,就在胸口的衣扣即将失守教她倏然失色之际,一道黑色的影子极快地闪了进来,毫不犹豫地利落出手在容嵊颈后敲了一下,她才感到压制住她身体的力道徒然一松。

      “南小姐,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来人倒是有礼貌,刻意转过脸给她留下整理衣物的空间。

      “你是谁?”

      “我叫阿德,容先生的私人保镖。”

      这是她和阿德的首次见面,可惜其实谈不上多愉快,因为眼下这个看上去似乎压迫感兼正义感十足的男人,不过短短半分钟之后她便知道,其实眼瞎得很。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清楚,可能中了混淆人心智的迷幻剂,也可能是之前喝的那杯酒有问题,我会查清楚的。好在容先生之前就碰到过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体质跟常人不一样。再加上今天用这东西的人谨慎,害人成分极少,导致症状不太明显。我熟悉他的行事风格才发现不对劲,可还是晚了一步了。”他的体格扶住容嵊这样高大的身量都显得毫不费力,“吃亏了。”

      既然事出有因,容嵊对她之前也算有恩,今日的事就当是相互抵消。于是她想了想,咬着牙大度地摆了摆手,“算了,这点亏我也就不计较了,就当今天出门倒霉被狗咬了一口。你赶紧带他去看看医生吧。”

      那个阿德本来都准备扶着人往外走了,听了这话却莫名顿了顿脚步,拿眼瞥了她一眼,“南小姐你误会了,我说那个吃了亏的人,是指容先生。”

      她一脸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地留在原地,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所以,刚才那番,还是他的容先生吃亏了?

      好吧,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保镖。

      随后她匆匆离去,也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换在之前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要不要告诉叶怀瑾,但今天听到了那番对话,她就知道如何都不能说了。既然容嵊对叶家这样心怀芥蒂,叶怀瑾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清楚。

      难怪,叶怀瑾曾经三番五次地怀疑在宁湖会所发生得事情。

      南絮不想将简单的事情搞得更加复杂。
      而在假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一连几个晚上如幻灯片一般在她的梦境中若隐若现了几次,渐渐也没了踪影。直到某一天母亲在折叠衣物时,从她那天穿的连衣裙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银色手链,迷惑地摊在她的面前,彼时的情景又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容嵊,还真是阴魂不散。

      好在打小遇到的糟心事情就多,不至于当场失了脸色,找了个借口将母亲应付过去了。

      应该是那日拼命挣脱他的禁锢时,不知为何松落,凑巧掉进了她的衣裙口袋里。这条白金手链看上去款式别致,内环还有一串小小的字母缩写,正巧是容嵊名字的拼音。他那样的人,能时时刻刻把这样的小物件带在手上,想必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比如,女朋友的赠物,等等。

      虽然那一天容嵊的举动算是十分恶劣,毕竟也是招了人算计不好同他计较。而且,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日子过得也没有外人看上去那样事事顺遂,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也估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怪不得他总是一副冷脸冷心的模样,如果她时时需要提防,也很难对不熟悉的人毫无防备之心。

      不过既然那处宅子是他母亲的产业,事情倒也不难办。

      几日后找了个时间去,寻了管事的人,说这手链是自己在后花园子里捡到的,想必是主人家的物件,特地来归还给容先生。而那位负责的管事人,脸上自然一派感谢,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她也顾不了这些,将东西放下便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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