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一区[无限]》疯狂的板栗

50、排挤

　　回到宿舍楼，正中央的大屏幕还在不停歇地播放着至臻园宣传片。

　　蔺纪和问匹乔：“这个宣传片是二十四小时播放的吗？”

　　匹乔答：“是呐，不过在‘降雪日’那天，会变成另一个宣传片呐。”

　　“有人在控制吗？”

　　匹乔也不是很确定：“是吧，好像是总区那边统一播放的。”

　　小黄毛好奇地问：“那‘降雪日’的宣传片是讲什么的？”

　　“宣传动植物们的牺牲的。”匹乔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来到一楼。他看了眼周围，悄悄问小黄毛和蔺纪和：“你们家有人用至臻康复液吗？”

　　小黄毛不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了一眼蔺纪和。

　　这一眼被匹乔误会了，他拍了拍蔺纪和的肩膀：“放宽心态呐，有了康复液，新棘病就有治愈的可能啦。”

　　新棘病。蔺纪和默默记下了这个词。

　　听匹乔说的话的意思，这种病似乎治愈可能性不大，有了至臻康复液才好一些。于是他顺着这个意思开口道：“是啊，至臻康复液是……”

　　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人走出来。蔺纪和下意识闭了嘴。

　　匹乔开的电梯是他们红卡区的，小黄毛走了进去，见蔺纪和还待在外面，喊他：“上来呀，带你去卡卡区转转。还是说你要回去休息了？”

　　蔺纪和看向匹乔：“能串门吗？”

　　匹乔笑呵呵地按住电梯的开门键，说：“当然呐。只有晚上十点之后才有区禁，在这之前随便玩呐。”

　　于是蔺纪和也走入了电梯。他隐晦地观察了一圈电梯内部，和布布区的电梯是一样的内设，在角落置有一个监控器。

　　他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康复液是个好东西。”他想到了上午听到的游客们的讨论，又接了一句：“游客们也都很喜欢。”

　　说完，他盯着匹乔的脸，看他的反应。

　　匹乔笑了笑，答：“是呢，康复液是个好东西。”

　　说的话没问题。但是匹乔没有选择多说，而是重复了听到的话，并且在重复强调的时候，脸上带笑，却眼皮微耷，视线下移，说明要么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要么……有不赞成的意思在。

　　康复液的话题最开始是匹乔先说的，所以不会是不感兴趣。那么……

　　电梯到达了卡卡区，匹乔热情地给蔺纪和介绍宿舍区的展品。

　　“虽然每个宿舍区的区型是一样的，但是公共厅的装修不太一样呐。我记得你们布布区摆的大多是风景画吧，卡卡区这边基本都是印象派的画啦。”

　　小黄毛说：“顺带一提，皮皮区的画大部分是写实的人像画。”

　　蔺纪和问：“你去过？”

　　“还没呢，这是明哥告诉我的。”

　　蔺纪和看了他一眼。

　　这个家伙熟络朋友的速度真是惊人，等天明已经开始和他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匹乔拉着蔺纪和，介绍了一处又一处，引得小黄毛有些不服气：“匹乔哥，你给我介绍都没这么用心。”

　　匹乔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呀，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呐。糖糖不是咱们卡卡区的人，我好久都没有给别区的朋友介绍咱们区的情况啦。”

　　蔺纪和问：“糖糖？”

　　匹乔：“是呐。你是小橘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啦。糖糖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呐。”

　　和小黄毛如出一辙的奇怪发音。

　　不过蔺纪和没有特意纠正，他问：“那你别区的朋友呢？”

　　匹乔的头低了下去：“他们……他们离开了呐。”

　　蔺纪和注意到有人接近，目标很明确是匹乔。

　　那三个人走过来，打头的人恶意撞了一下匹乔的肩膀，把他撞得一个趔趄。

　　“挡路！碍事！”

　　小黄毛刚愤怒地要拉住人，就被另两个人制住了。

　　“你也别挡路！”

　　蔺纪和被撞了一下。他扶住小黄毛，抬头看向故意惹事的三人：

　　“不是挡路，是你们故意凑过来撞的。到处都有监控，要去查查吗？或许也可以上报给宿舍管理员？”

　　打头的人转过身，看了看蔺纪和，然后鄙夷地看向匹乔：“呦，又交上新朋友了？也就这些新人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才好骗人吧。”他看了眼愤愤不平的小黄毛，又重新看向蔺纪和，说：

　　“你上报宿管也没用。叛徒不会得到可怜的。瞧着你们是新人，奉劝一句，别跟叛徒玩，不然连着你们一起排挤。”

　　说完，几人就走了。

　　匹乔满脸通红，手都在发抖。他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

　　然后他就飞速地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小黄毛虽然还在生气，但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蔺纪和，发出疑问：“叛徒？”

　　蔺纪和问他：“你不知道这些情况吗？”

　　小黄毛说：“不知道啊。我昨天分房间，就分到匹乔哥一起了。我听说别人都是三人间，就我那只住了两个人，还在想空着的房间会不会是有别人要住进来。”他挠挠头：“原来是因为被排挤了。”

　　他朝房间跑去：“我要去看看匹乔哥的情况。”

　　蔺纪和喊住他：“别人都说匹乔是叛徒，你怎么想？”

　　小黄毛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认真：“不怎么想。叛徒就叛徒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匹乔哥对我很好，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蔺纪和看着小黄毛跑走的背影，呼出一口长气。

　　他没有跟着进到房间，而是去找了那几个故意挑衅的人。

　　那几个人就在不远处的长客厅待着聊天，见蔺纪和找过来，互相交流了个眼神，谁都没说话。

　　蔺纪和很客气：“你们好，请问怎么称呼？刚才多有冒犯，十分抱歉。”

　　打头的那个人惊奇地笑了一下：“呦，你瞧着倒是不笨。道飞。”

　　“道飞…哥。我想问问匹乔那家伙的事。”蔺纪和自来熟地坐在一旁。“我这刚来，什么都不懂，还想融入咱们至臻园这个大家庭呢，总要把事情搞明白些。”

　　道飞和另外两个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蔺纪和看了眼道飞的手，问：“道飞哥，您抽烟吗？”

　　道飞脸色变了一下：“宿舍可是禁烟的。”

　　另一人问：“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就算是整个至臻园，也只有在专门的吸烟区能抽烟吗？”

　　蔺纪和笑了一下，说：“我哪有什么意思啊。就是……”他压低了声音，“我这有一些好烟，看各位像是抽烟的样子，就来问一问。”

　　道飞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言语间带上打量：“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蔺纪和指了指他的手：“抽烟的人手头会泛黄。而且，您在思考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会微微并翘，这说明您有思考时抽烟的习惯。”

　　他还有两句话没说：长时间抽烟的人牙齿会变黄变黑，嘴里还会有难闻的气味。之前靠近挑衅的时候，就已经闻到嘴里的那股味儿了。

　　道飞笑了起来：“哈哈哈，不错不错，你观察力还挺好的。”他眯了下眼睛：“至臻园大部分都是禁烟区，烟这东西可不好搞。”

　　他伸出指头，比了个“三”。

　　蔺纪和点头：“三包，这两天就能拿过来。”

　　道飞很满意蔺纪和的听话，他向后一靠，说起匹乔的事：

　　“匹乔那家伙一开始没什么，就是人胖了点，笨了点，工作还算认真，也就交了几个朋友。结果后来呢……至臻康复液，知道吧？”

　　又听到了至臻康复液这个名字。

　　蔺纪和借着自己的新人设编故事：“知道。我家里就有人在用。”

　　此话一出，道飞几人的眼神瞬间变了，不约而同地带上了些怜悯。

　　道飞坐直了一些，说：“节哀。有康复液在，治病最起码会有些作用。”

　　至臻康复液，至臻园，都带“至臻”二字，所以蔺纪和决定猜一下。

　　他故作坚强地笑了笑，说：“康复液是个好东西，多亏了有至臻园在。所以我才选择来这里工作的。”

　　一人点头：“那倒是，至臻园员工拿康复液，是有优惠价的。”

　　道飞说：“所以说，至臻园是个多好的地方！科技的进步总要伴有一些牺牲，人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硬是有人不懂，非要做出背叛至臻园、背叛人类的事！”

　　蔺纪和隐约明白了什么：“是匹乔和他的那些朋友？”

　　道飞手肘撑着腿，弯下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蔺纪和：“我问你，你觉得，动物，还有植物，重要吗？”

　　道飞的眼神令蔺纪和有些不安。他巧妙的选择了重复：“人类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道飞笑了：“所以你知道了吧，如果有人要对至臻园下手，那就是和整个人类作对。那些叛徒，想要‘解救’那些动植物，解救？解救个屁！它们能有什么情感？脑子都没有！能为康复液做出作用，才是最有价值的！”

　　一人接口道：“也就是大半年前，这事闹的还挺大的。你看了吗？”

　　蔺纪和摇头，为难道：“家里……”

　　另一个人替蔺纪和找好了理由：“没事，家里的事就是很容易让人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叛徒那事虽然闹的挺大，但很快就解决了，所以也不算大风浪。”

　　蔺纪和问：“怎么解决的？”

　　道飞嗤笑：“那些叛徒还算有点本事，不知从哪弄来了解锁口令，一下子放出来了好些动植物，连带着园区屏障都被消了，差点就让他们逃走了！这事把园长都惊动回来了。不过有园长的军队在，镇压他们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其他两个人也嘲笑着：“就因为那些家伙的捣乱，之后园区的安保系统来了个大升级，现在能控制阀门和屏障的，除了饲养员的认证，还要有分区和总区的双重认证才行。要是那群人拖到现在再造反，有几只手也用不到的。”

　　蔺纪和有些吃惊：“园长有军队？”

　　另一人笑道：“你不会以为园长的军队只有皮卡布三国的代卫军吧？园长之所以能稳坐园长的位置，当然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私军啊。”

　　这个消息太有冲击力，蔺纪和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刚刚听到了“皮卡布三国”这几个字。

　　如果他记的没错，至臻园园长的名字叫至臻·皮卡布。那哪里来的“皮卡布三国”？

　　蔺纪和斟酌了一下语言，顺着这句话说：“园长的名字就已经能说明他的实力了，那些叛徒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不是嘛，咱们园长被授予的名字的意思就是‘皮卡布三个国家的至臻宝藏看管者’，谁敢惹他？真不知道那群人吃错什么药了，要把全人类的宝藏给破坏掉。”

　　蔺纪和问：“那匹乔呢？他怎么没被处理？”

　　“哦，他啊，最后调查的结果说是‘没起到什么作用的从犯’，所以就没有处理掉，一直是赎罪工作着。”

　　蔺纪和点头，说了句“交友不慎”，得到了几人的赞同。

　　“呵呵，你年纪还小，交朋友更要当心。你要分清什么朋友能给你带来什么，没什么用的人，就别去交往。”

　　蔺纪和扬起笑脸，说：“行，那我这两天就把烟带来。”

　　道飞加上蔺纪和的邮箱，满意道：“好小子，有前途。你要是能再带点别的东西，那周五‘降雪日’的时候，我倒是能给你投上一票。”

　　“投票？”

　　“小组长嘛！没听红卡讲？”

　　蔺纪和解释道：“其实我不是卡卡区的人，我是隔壁蓝布区的。”他作出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这也能投票的？小组长能干什么啊？听起来倒是挺酷的。”

　　“哦，你是布布区的。你们的蓝布可是挺出名一人，已经连续当了两个月小组长了。外区的人倒是能投票，但是票数只占十分之一，也没什么用。”

　　道飞拈了拈手指，接着说：“小组长嘛，当上了就是个管事婆，大事小事都压头上了。不过要说好处，也挺多的，比如一整周都会在评优候选名单上，除非犯啥大错了，才会从名单里踢出去；再比如能拿到分区和总区的通行权限，这在申领康复液的时候能有更大的优惠，等等，或大或小，总归是好处。你家不是有人在用康复液吗，能当个小组长是最好的，不过希望不大咯。”

　　蔺纪和叹了口气：“蓝布就这么厉害？连续当两个月的小组长了？”

　　其中一人露出讥讽的表情，说：“他那个人，说好听点，是‘公平公正’，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不过你们布布区的人倒是很吃他那一套。”

　　蔺纪和又问起评优名单的事：“评优呢？昨天刚来上班，就听强调好多遍了，这又是什么？”

　　“说简单点，就是选拔副园长的手段。”

　　道飞心情舒畅地欣赏着蔺纪和的吃惊表情，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评优名单上的人每个月会选一次前三名，宿管选的，具体标准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蝉联。只要第一名连续保持十二次，也就是一年，那就可以成为副园长。”

　　“那副园长岂不是不固定的了？只要是第一名，谁都有机会当？”

　　另一人摇摇头：“怎么会。目前根本不是没有固定的副园长，而是根本没有过副园长。”

　　蔺纪和更吃惊了：“一个都没有？”

　　“没有。说不定这就只是个激人奋进的噱头呢。”

　　道飞说：“不过当上评优的前三名也有好处，有额外的奖金，平时买东西什么的也更优惠了。拿它当针对日常生活的补助看就行了。”

　　蔺纪和还想再问点别的，道飞的名牌就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站起身说：“好了，就这样。要上班了。”

　　几人站起身，朝电梯走去。

　　蔺纪和的眼神跟着他们，看到他们在路上停了一下。

　　是遇到小黄毛了。

　　道飞等人没有见到匹乔的身影，于是也没有对小黄毛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停了一下又继续走了。

　　小黄毛看过来，和坐在沙发上的蔺纪和对视。然后他突然一扭头，也冷着脸走了。

　　蔺纪和挑了下眉，感到有些奇怪。

　　他看看时间，人们逐渐聚集在电梯区，一批接着一批离开。

　　不过一直没有见到匹乔。

　　直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匹乔才终于出现了。

　　他耷拉着脑袋，神色落寞。

　　蔺纪和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等电梯。

　　匹乔见身边来了个人，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蔺纪和，又有些尴尬。

　　“糖糖……”他小声地说。

　　“叫我糖，或者，小糖。”蔺纪和扭头，认真道。

　　“好的，小糖……”匹乔声音低低的。

　　电梯送完乘客前往一楼，又受按钮的指引一层层向上爬，接待下一批乘客。

　　蔺纪和盯着电梯数字的跳转，说：

　　“我还挺喜欢动物的，植物也不错，如果要为了人类的一些事情去牺牲它们，很难说这是正确的。”

　　匹乔猛地抬头，看向蔺纪和。

　　蔺纪和还是在看着电梯，似乎陷入了回忆：“我小时候还养过一只小狗，非常可爱。哼哼唧唧的，最后都长成大狗了。”

　　电梯到达四楼，发出提示音。

　　蔺纪和看向匹乔，语气轻飘飘的，说出的话似是恶魔的蛊惑：

　　“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