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说梦 ...
-
刘娥与徐嬷嬷已经不见，阿青额头仍然抵地。听到虎子跑过来，听到虎子抬脚的声音，心念一动，护体的内气无意识地积在胁下，挨了虎子几脚。很疼，但不会伤到骨头。
“今天都怪你这狗杂种!”那边大牛发了火：“如不是你，大爷我会得罪少爷?今儿我先打死了你再说……”
使猛了劲一拐打去，却扑了一个空。身子一闪，就向前栽去，只忙得用打空的拐拄了地，才算勉强稳住歪斜的身体。低头看时，阿青已经到了另一边。依然是跪着。
“臭奴畜，爹爹打你，你竟敢闪开?”虎子怒冲冲上来就是几脚。
阿青不再闪避，默默挨了，伏下身子，平静无波的声音。：“父亲大人，奶奶说过，奴隶的命是……小主人的，今日既然见了小主人就是小主人的人。如果父亲大人有气，就拿鞭子抽打奴隶用小棍打奴隶，请父亲大人留奴隶的命让小主人处置。”
阿青从没在大牛面前说过什么话，这几句话说来，却是一气呵成，有条有理，句句都是小主人，大牛虽是越来越气，却将举起沉重的拐杖又放了下来。
“爹爹，那个公子生病了，你忘了吗?他一病这个奴畜就要挨打的!”虎子插了腰。
“是啊!呵呵，小奴畜，今天竟敢威胁老子!哼，你以为小公子喜欢你就能护得了你吗?哼哼，今天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到那个时候你是一来恨你娘生你到这个世界上，二来恨我为何没现在就打死你!呵呵……”
阿青静静地跪着，垂着眼眸，可脊背挺了起来，下巴微微抬起，唇边噙了一抹笑意。
“爹爹，他还笑!”
“你这小贱畜他娘的不怕?”大牛用拐杖戳向阿青肩上一道伤口。阿青颤了下，小身体僵硬霍然地挺直，竟然不躲不闪迎向拐杖：“奴隶的命是主人的，主人吩咐要奴隶的命，奴隶会，给了主人。”
“你这贱畜!”大牛高高举起拐杖，却又放了下来：“嘿嘿，小畜牲你就等着吧，一会再收拾你也不迟，虎儿，咱们走，把你平日找的刑具都拿出来，一会儿好好的教训这畜牲……小畜牲，你爬回来!”
阿青石化般地跪着，一动不动。仿佛不知大牛虎子已经走远。一阵风猛地吹了过来，飞沙走石，击打在他面上、发上、身上，他似茫然不知。一片树叶，被风吹着，打着旋飞过他的脸前，他忽然伸手快如闪电地握住了那片树叶。
阿青将落叶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着，这片树叶不是枯叶，应该本来就生于秋天，虽然长齐了叶脉，叶片依然青翠，却注定见不到华美的夏天，可它毕竟生存过。这就是命么?阿青举着叶子，微微笑了，轻轻地再将叶片举到眼前：举着叶片的手是肮脏的，五个手指甲有二个被生生拔去，还未长起，另外三个也是残缺不全，如同地府中鬼魅之瓜。而那叶片虽然被秋风吹落，却干净清爽、完整无缺。
风又吹过，阿青瑟缩了一下，把手放开，风即刻带走了那片叶子。抬眼间，阿青看到那只装满了水的桶。爬了过去，水轻轻地晃动着，阿青的脸也是轻轻晃动。那张脸，那张脸竟然与小山有几份相似。是，相似的是嘴巴还有脸型。不，奴隶怎么能跟小山比?小山长的真好看，他那样的干净那样的威风。小山，没想到你真是阿青的小主人。阿青乐意侍候你，只要阿青活着，阿青乐意在你身边，一辈子伺候你，保护你!
阿青的目光郑重地凝向大山：青山为证!
小山闭上眼睛，凭着徐嬷嬷抱了自个飞奔。眼睛虽然闭着，小脑袋瓜里可没有闲着。
走不多远，忽然徐嬷嬷止了步：“郡主，我怎么把这茬事忘了……果然是小奴畜冲犯了公子，我这就吩咐……”
小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徐嬷嬷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手扔掉小山。“我的天，我的小爷爷。您，你醒过来了。”
“宝儿，娘的儿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到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伤着那儿了还是发了病?让娘看看?”刘娥一边叫着，一边从徐嬷嬷手中接过小山。放在地下，上上下下的抚摸。
小山站的好好的，眼睛无辜的张的大大地。茫然四顾不知发生的什么事。懵懂地问：“母亲，儿子又晕过去了吗?我怎地到这了这儿?”
“宝儿，你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刘娥依然紧张。
“孩儿……没感觉到什么，”小山依向刘娥，抱住刘娥的胳膊：“娘亲，方才一个白胡子老公公点了我一下，你看到了吗?”
“什么?”刘娥没有明白。
“又是作梦呢?怎么白天醒着就作梦呢?”小山垂头似自言自语，又抬了头看着母亲：“可能是孩儿又作梦了，这个白胡子老公公是昨天也找过孩儿。娘亲，孩儿不是告诉您我昨天中午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公公吗?”
“你前儿见的?刚才也来了?怎么会?作了梦?还是说糊话呢?”刘娥一脸的迷惑，摸了摸小山的脑袋，并没什么不妥。
小山眼睛转到了徐嬷嬷身上，：“老嬷嬷，你先去，将那小奴隶带过来，我要先给母亲说说我见到的白胡子老爷爷。”
徐嬷嬷扭头看着刘娥，刘娥轻轻点头，徐嬷嬷道声是去了。
“昨儿晌午，孩儿午睡时，有一个白胡子老公公，他头发是白的，胡子是白的，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宽大衣服……”小山眼睛连眨巴都不带：“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拂尘。怪的是孩儿知道知道自己是在睡觉，可没有一点睡觉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刚刚醒了睁着眼睛，老爷爷就进来了。心下还觉得怪：“这寝室一个老爷爷怎么会进得来 ?孩儿当时心里奇怪……”
“呵呵……你是做梦呢。后来怎样?”刘娥半信半疑地瞅了宝儿一眼。
小山小手背在身，抬起小脸，圆眼睛大睁着，让刘娥怎么看他都不像在蒙人：“那老爷爷进得房来，向儿子床边走来，儿子知道母亲不在房里，心里怕，想喊又喊不出。老爷爷到了床边就停下，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看到老爷爷像是很和善，也就放了心，老爷爷摸着儿子的头就笑了，眼睛笑的弯弯的。他说，他说……”
“说什么?”刘娥皱了眉，也有了些子好奇。
“他说，嘿嘿……”小山学着老人家说话的腔调，腰也弓起，手上做出抚摸动作。：“嘿嘿，你这小娃娃，才有心在这睡觉。有一个人要与你同生同死的。他就要死了你也会死……”
“什么?”刘娥一双眸子眼见瞪得大了。
“他要是死了，你……唉!可怜的小娃儿，你将来可是要当大将军护国柱石的哇。可惜呀可惜!”小山还是粗哑着嗓子。听来还真有几分久经沧桑老人家的声音：“哈哈，如果你这小娃儿想要活命，那么往东走，往北走，见青则吉!”
“那老爷爷说到这儿，忽然不见了!孩儿心里着实奇怪。到了院里想着老爷爷的话，可又怕说出来没人肯信，就背着母亲找了衣服换了，出了府，只记得往北走，往北走……”
“就碰到那个奴畜?”刘娥白着脸。
“是啊，娘亲如何知道?娘亲好聪明!”小山拍着小手笑着。
刘娥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山，实在看不出一点破绽。如果是小山编出这个梦，他与那小奴畜的情感不是一般，可恶!可他与小奴畜才见过几面，怎么值得如此?如果真的是神灵指点……那，那宝儿与那贱奴竟然会，会……生同死?那个小奴畜怎么可以与小山一样的寿命?!刘娥咬牙。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郡主，少公子，小奴畜老嬷嬷给带到了。”
小山转过身，对着阿青，见阿青身上似是再没新的伤痕，放了心。退后一步拉了母亲的手。
阿青垂着头，伏身跪下。刘娥漠然瞧着阿青：“宝儿，你想怎么地，想现在就认他侍候你吗?”
小山俯身腻在母亲身上，：“娘亲，孩儿大了，不喜欢身边都是丫头仆妇。那些小厮们又不如这个……奴畜好玩好使。儿子身边得有男孩子照应不是吗，这个阿青是应我梦的，孩儿只有要他了。再说，”宝儿看着徐嬷嬷和，甜甜地一笑：“老嬷嬷费了这——么大的心调、教的奴隶，儿子总得试试才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不是吗?”
“呵呵，宝公子给老身脸，老身保这小奴畜伺候宝公子舒舒服服的。”徐嬷嬷老脸开了花。
“我是信嬷嬷的，不过……这样好的礼物，你为何不早些给我带过来?”
徐嬷嬷瞧了瞧刘娥，干笑两声：“这个……呵呵，是老嬷嬷觉得这贱奴还太小，没调教好就跟了公子怕不能好好侍候公子……”
刘娥忽然厉声道：“宝儿，你喜欢这个贱奴?”
小山一惊，微微离开母亲身体。娇声妖气地：“娘亲，您说什么呢，孩儿是什么身份，对于这下贱之人怎么说得上喜欢与不喜欢。他们大不了就是猫儿狗儿罢了。这个贱奴，一开始看起来长得还漂亮，儿子看着喜欢，现在看来……这么臭，真连猫儿狗儿都不如。只不过因为有那个梦，儿子好奇，要他来解解闷子。”
下边跪着的阿青，身子这时颤抖如风中叶子。小山将头埋进母亲怀中。
刘娥冷笑一声，蹲下板了小山的身子，眼睛视着小山的眼睛：“这样就好。宝儿，你给娘亲记住：这个贱奴是你命中注定最下贱的奴隶，他的命是你的。那样下贱的东西是当不得主人喜欢的!否则……哼哼，他不会死，但会活得不如死掉!你明白没有?”
小山懵懂地点着头。
刘娥直了背，冷然道：“嬷嬷，你让这小畜牲先回去。明儿一早，你将他送了来。宝儿收奴就要有个认主的规矩，让阖府的下人们都来看看。所以，应该带的东西你都还了来，一定会用到!”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说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