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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异状 ...

  •   青女祠在看仙峰占地不小,周围都是奇石怪柏,查探起来着实不容易。俩人在这一处绕了半天才走了整个青女祠的三分之一。他们此时在青女祠一侧,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一眼看过去都是遮挡视线的杂草和高树,挨近的地方有个水沟,水噼噼啪啪的从山沟里落下在这里汇聚成一个水潭。
      “唉。”呼哧呼哧的,喘息的声音从山坡下边响起,一根劈了叉的木棍挑着腐败的落叶,拨开层层叠叠的草后出现在眼前。
      “哎!你俩小伙干什么呢?这地儿死人的,你们这样俊俏小子还不赶紧下山去。”
      山坡下爬上来的是个老妇人,衣裳长发发乱糟糟的,面庞上都是些灰泥,让人辨不出模样,只听尖锐的声音知道她是个妇人。
      柳翛俩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天玉山不应该是被围封了吗?怎么还有村民进山?
      妇人想要跨过水潭,但腿脚不够利索,就向着他们俩叫唤:
      “哎呦,我这腿脚僵硬的。”
      “哎!小伙子,扶我一把。”
      柳翛看了岑涟一眼,没说话。
      他上前了几步,踩着水潭边的石头靠近妇人,搭上了手,温声道:“慢点,往这边走。”
      就几跨步的事情,妇人走的颤颤巍巍,终于到了长满青苔的墙角。
      呼哧呼哧……
      妇人喘着粗气,褐色干瘪的手抹了把脸,混浊的眼睛盯着俩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窸窸窣窣的找啥子嘞?”
      俩人不答,妇人就自顾自的往前走。
      “唉,不瞒你们说,这天玉山可邪乎了。这几年可死了不少人呢。”
      不止这次!
      俩人对视一眼,眼中具是惊色。
      这可有得查了。
      老妇人回过头,眯起眼睛笑,说话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青女娘娘吃人的。”
      每个字音都拖的很长,像是在念咒。
      话音才落,周围突然有雾气四起,老妇人竟然快步走进了雾气中,她放声大笑,声音就像铁器划拉一般尖锐刺耳。
      这样诡异的场景多少是有点惊悚,柳翛僵硬着着转过头,眼前是他们刚刚待过青女祠正门,桃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模样,绿叶凋尽,红花满枝,桃花树上还挂满了红绸,雪堆从高处坠落,砸了满地桃花,落地的花瓣化作血液,腐蚀了青砖,一阵阵腐朽的气息粘稠,像是触手一样粘附在周身。
      柳翛神色木然,呆愣在原地。
      “屏住呼吸。别看。”
      岑涟发觉不对,手覆上他的眼睛,遮挡住他的视线。
      柳翛神思归来,顺从的闭气,闭上了眼,任由岑涟拉着离开。
      “吱呀。”
      岑涟一道真气挥出,气劲将紧闭的朱红大门撞开,陈旧的门发出痛苦的呻吟。
      “跟我来。”
      岑涟拉着柳翛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青女祠正殿。
      大殿中规中矩,神台后面是一尊玉雕青女像,面前是贡品,地上有几个蒲团,都落了灰。
      “这边。”
      岑涟掸了掸蒲团上的灰尘,教柳翛坐下。他自己又清理了一个蒲团盘腿坐在上面。
      俩人面对面坐着。
      岑涟说:“你睁开眼看看,能看见什么?”
      柳翛照做,睁开了眼。
      岑涟:“你看见了什么?”
      “一地的污血,四散的虫蚁蛇鼠,还有散落在各处的残肢骨骸。”
      “这里——怎会是这般模样,像是荒废了许久。”
      岑涟看了眼四周。
      确实很破败,不过仅仅只是破败荒废而已。
      蛇鼠虫蚁,残肢骨骸都是幻觉罢了。
      “手伸过来,我给你探脉。”
      岑涟搭上柳翛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细微的变化。
      脉搏紊乱,时急时缓,时轻时重。急促的时候如鸟啄食,轻缓的时候又如静水无波。
      岑涟收回手,问:“身体有无其他不适?”
      柳翛运起内力行走全身经络他嘶了一声,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一时间卸了气力颤声说:“运功时经脉灼痛。”
      闻言,岑涟松了口气。
      疼就好,浊神噬心散总比七月忘忧好解。
      “你中毒了,是浊神噬心散。”岑涟站起身,绕到柳翛身后,手掌抵着他的后心开始运功,“我帮你把毒逼出去。”
      “好。”
      柳翛配合着,也盘起腿艰难的运转内力,顺着注入的那股温和的真气行走,一点点的将附在经脉上的毒息引向右手。
      柳翛才修了一年的内功,真气内力怎么来算都是浅薄。岑涟的真气在他的中游走,畅通无阻。
      柳拂衣这般浅薄的内力竟也能和长生斗个来回,身上功夫把式也算上上乘。
      两道内力真气交缠着,时不时有些滞涩,撕扯着将覆在经络上的毒素去除。
      这个过程不免有些痛苦。柳翛脸色变得惨白,只觉得自己的经络上挂了细钩,有人扯着钩子的线头不断在撕扯。这样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布满了冷汗,忍得辛苦时咬到了肉,丝丝鲜血从唇角溢出。
      岑涟见他实在痛苦,不由放缓了驱毒的速度。
      驱毒的过程不知进行了多久,本就昏暗的殿堂变的漆黑。岑涟收回内力,扶着柳翛将人挪到了一个角落,让人倚着柱子休息,他自己则摸到了外边,不一会就抱着一摞木柴回来生了堆火。
      火光闪闪,殿堂中一时间亮了不少,正中的青女像染上一层昏黄,她低垂着的眉眼柔和无比。
      柳翛有些不适应光亮,用手挡在眼前,慢慢又睁开眼,所见的景象已经回复正常。
      “呼——”柳翛长长呼出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望向岑涟的目光中歉意与感谢交杂,“一时不查,中了毒,多亏了你啊,多谢。”
      “等这案子结了请你喝酒。”
      岑涟毫不客气:“要千灯楼的醉秋红。”
      柳翛虚弱地扯着唇露出个赞赏的笑:“识货。”
      柳翛说两句话要歇半晌,这一天下来可也真够呛的。
      他说话,语气有点戏谑:“你说刚刚那个老妇人是人是鬼。”
      岑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肯定是人,还不是一般人。至于鬼?”
      “多半是某些人心里有鬼。”
      柳翛还想说些什么,奈何全身乏力得很,嗓子也干哑得厉害,话未说出口倒是先咳了几声。
      岑涟连忙帮人拍了拍背,语气关切又带点调侃:“得了,你这样子再说几句过几天要变鸭子叫。这事儿不急于一时,我们能不能下山还是另一说呢。”
      说完,他拿了一个摇铃给柳翛,说:
      “这样,天色也很晚了,你就在这休息,我去找点水和吃的。要是有人来,就摇响这个摇铃,我就在附近,能赶过来的。”
      柳翛接过铃铛,干裂的唇瓣开合,想说点什么,却见昏黄的光晕里,对方那双修长匀称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边,示意他别说话,他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柳翛恍神了好久,思绪收回的时候就只见到门缝里的一片衣角。
      他舔了舔唇,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在唇边。
      外面还是一片浓雾,加之天幕垂落,置身其中更添一种虚无怪诞的感觉。
      岑涟这几个月游山玩水,没少过风餐露宿的时候,随身带了不少的野游的小具。
      这不,他掏出了根火折子,“呼”的一吹,眼前至少得了点光,不再是一摸黑。
      他顺着墙根走,先去白日里那个小水潭上打水。
      他们上山时没有准备,水囊什么的都没有准备,好在山上有几棵竹子,他身上有匕首。
      岑涟小心翼翼地削了两个竹筒出来,还扯了根布条把它们栓在了腰上,就在他转身向上爬到时候,手中拽着的草树连根而起。
      山坡太陡了,岑涟顺着坡滚落了好远的一截路,停在了一个坑里,斜下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个抬着火把的影子。
      “哎!刚刚那边是不是有声儿?”
      两道火光在浓雾里晃荡,向前走了走。
      靠后点的火光停住,往回走了去。
      “咦哟,这山林里飞几只鸟,跑几只鼠的,有哈子看头。回了回了,大人看见了又得骂一顿。”
      “好嘛,回吧。”
      前面的那道火光也跟着回走了。两道火光就停在那里,没有再移动。
      岑涟卧在坑里没动,只盯着那一处。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见一道光晃悠着靠近刚刚那两人。
      “守好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中气很足。
      “叫你们百尺一队守着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吹凉风的!要是叫偷走青女玉像的人从山上逃了,就等着天降神罚吧。”
      “是,是,小的们一刻都不敢松懈,雪师大人息息怒。”
      两道影子在那个雪师面前唯唯诺诺,声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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