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路泠

5、第 5 章

　　「没想到游泳这么难学，一直学蹬腿，我感觉我的脚都不会走路了，难怪你老是让我给你按摩，还真的挺累的。」

　　「你才练习了多久就喊累了，我们训练都是几个小时起步的。」

　　「你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啊，我只想掌握一个技能而已，要是哪天掉进水里，我自己就能像青蛙一样游回来了。」

　　叶蓁蓁光是想象她像个笨拙的青蛙一样拼命往岸边游的画面就感到好笑。

　　「呱呱，呱呱，救命呀！」

　　她比划着游泳动作，坐在凳子上往前扑腾，周浩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定下来。

　　「别玩了，先把头发吹干，不然又得感冒了。」

　　他调了一下吹风机的热风，手指在叶蓁蓁的头发拨弄打散湿发，好让头发快些吹干。

　　叶蓁蓁任由他摆弄，她的头发很长，又生得浓密，自己吹的话手都能举酸了，往常在家他们也经常互相帮忙吹头发，有人效劳总是好的。

　　吹风机发出呼呼的风声，周浩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轻抚过脖子挽起发尾，叶蓁蓁瑟缩了一下。

　　「好痒呀！」

　　脖子是她的痒痒肉，一动到就痒得不行。

　　「要不你自己吹吧。」

　　「那我忍耐一下吧！」

　　叶蓁蓁复又坐定了下来，她累得不行，没成想竟被小小蛙泳绊倒，真是岂有此理！

　　「你小时候是怎么学游泳的？我怎么感觉这么难呢？难道我没运动的天赋？」

　　「小时候哪里有特意学，我们都是到河里疯玩，自然就会了，夏天的时候还会泅水，和人比赛谁能在水中憋最久。」

　　周浩天生就喜欢水，幼时争强好胜，经常和别的伙伴比赛谁游得最快，谁能憋气最久，谁会最多泳式，若是哪次输了，还会偷偷练习，下次憋足了劲非得赢回来不可！经常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少不了爸妈一顿双人混打。

　　他长这么大，也唯有两件事让他执着，其中一个便是游泳了。

　　「看来还是小时候学东西比较快。」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来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浩和他旁边坐着的女孩子。

　　「我就说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平时练习都能翘掉，大周末还会来学校练习游泳？原来是在这里偷偷约会！」

　　林泽君的表情仿佛在说做坏事被我逮住了吧，坏笑着看着周浩。

　　「你们两不会在这里做什么坏事吧？」

　　「你想什么呢，这是我姐。」

　　周浩关掉吹风机放回柜子里，推着林泽君赶他走，林泽君哪里肯。

　　「原来是周浩的姐姐呀，我是周浩的同学，叫林泽君，也是游泳队的。」

　　「你好，不好意思借用你们的休息室了。」

　　「没事没事，随便用！」

　　林泽君颇为大气的摆摆手，仿佛这学校是他的一样。

　　「你们是来游泳的吗？」

　　「我让周浩教我游泳，头发吹好就回去了，等会我会整理一下的。」

　　林泽君哪里管这个，他对周浩的姐姐好奇许久，他仅知道周浩有这么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而已，平时周浩从不聊起他姐姐，更不曾见过。

　　「怪不得周浩眼睛长天上一样，谁也看不上，哪个女生跟他告白理都不理，原来审美早就提高了。我听说过姐姐长得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

　　林泽君自来熟一样在对面坐下，「姐姐你是不会游泳吗？我也可以教你，我游泳也非常牛呢！」

　　叶蓁蓁有些尴尬，她可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

　　「周浩教我就行了，我只是想学一下游泳，不用精通。」

　　「两个人教你学得更快，而且周浩他自己是游得不错，教别人那叫一个稀烂，同门师弟都给他整不会了，给人直接劝退了哈哈哈哈～」

　　林泽君天生大喇叭，没有眼色，叽叽喳喳的说起他们游泳队的趣事来。

　　叶蓁蓁只得眼神向周浩求助，周浩拉起林泽君要拎他走，林泽君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自己的二维码。

　　「姐姐加个微信吧，有空我带你到我们游泳队玩。」

　　那大大的二维码就差怼到她的脸上了，叶蓁蓁扫了添加，林泽君这才满意的收起手机，临走时还向他们道别:「姐姐拜拜，下次再来玩呀！」

　　从学校泳池出来，周浩就格外的沉默，他一如既往的帮叶蓁蓁拿起装有换下来的泳衣的包包，却一言不发的走在前边，叶蓁蓁没他腿长，只得加快脚步的追了上去。

　　虽然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叶蓁蓁知道他在生气。

　　周浩生气的时候嘴角是微微绷紧的，眉头微蹙，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肚子好饿呀。」

　　叶蓁蓁才不怕他，哪里有姐姐怕弟弟的，她指着一家面馆说：「要不要吃面条？」

　　周浩停下脚步，也没回应，只带着复杂情绪似地盯着叶蓁蓁。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叶蓁蓁简直莫名其妙。

　　「我生什么气你不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

　　周浩企图从叶蓁蓁的脸上找出一点端倪来，他那漫溢的难以控制的情感无处宣泄，宛如打翻了苦水，在他胸腔弥散。

　　「你为什么要加林泽君？」

　　「他是你同学啊，而且那会我也不好拒绝呀！」

　　「你别搭理他不就行了！」

　　「那种情况下让我怎么不搭理啊？！」

　　简直莫名其妙！

　　叶蓁蓁也来气了，把包包拿了回来，恰好她要搭乘的公交车到站了，她扫了乘车码直接在后座坐了下去。

　　隔着玻璃车窗，她见周浩始终看着她，神色竟似带着委屈怅然，那道视线一直追逐着她，直至车子拐了个弯，往另一条街道开去。

　　叶蓁蓁抱紧着包包，看着窗外快速变化的风景，脑海中捕捉到异样的情绪，仅是一瞬间，还未等她反应又倏然散去，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车窗外倒退的景物上。

　　像掐着时间，叶蓁蓁刚回到学校不久就收到了周浩发的信息。

　　到学校了没有？我给你点了外卖，等会就送到了。

　　我已经到啦，你点了什么？

　　等了一会，都没收到回复，这时外卖电话打了过来，她放下东西就出去拿。

　　原来是面条。

　　「你不是想吃面条吗，我就点了，有没有坨了？午饭你还没有吃，赶紧吃饭吧。」

　　周浩打了视频过来，叶蓁蓁给他看了一下打开的外卖盒子，还冒着热气呢。

　　「没有坨，老板把面汤分开打包了，还好好的呢。你怎么又去游泳啦？你吃了没？」

　　「我吃过了，下周要去比赛了，再来练练。」

　　他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泳池边，用手把头发往上拨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还生气吗？」

　　他问。

　　「我生什么气呀？倒是你不知道干啥！」

　　「没生气就好，我同学发消息你也不用搭理他，他就是个人来疯，不用管他。」

　　「知道啦，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练太晚了。」

　　「我知道，你先吃饭吧，我再游一会就回去了。」

　　「好，拜拜。」

　　叶蓁蓁摆摆手，周浩点了点头，她就把视频按掉了。

　　「你弟弟又点外卖给你啦？」

　　宿舍的女生羡慕:「你们感情可真好。」

　　「还行，比普通稍微好一点而已。」

　　叶蓁蓁说笑，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中午不欢而散的插曲就这样结束，他们很少吵架，因为周浩总是会主动找她和好，经常早上争执，不过中午又粘了过来，插浑打科，又没事了。

　　叶蓁蓁如果见过别人家里兄弟姐妹的相处，就会发现她和周浩的感情实在是要好得出奇，他们亲密无间，对彼此的关心程度远远超出了普通亲情，尽管旁人总说他们感情好，叶蓁蓁心想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姐弟，怎能不好？血缘是永远无法割舍的，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天生就比旁人亲近，再正常不过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他们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也只是血缘的羁绊而已，所以她很多时候都会自动忽略那些异样的感觉，弟弟过度的关心呵护，强烈的占有欲，都被她理解为弟弟出于对姐姐的关爱。

　　如果她能早点发觉，早点纠正，是不是就不会让彼此陷入泥沼般，绝望而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