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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平叛 ...

  •   李仞变了。
      李青棠两颊微微颤动,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声音却竭力平稳:“是,儿臣遵旨。”

      李仞大手一挥:“没有旨意,有什么旨意?为父正好与你说说话,你回来半年了,咱俩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屈指可数,甚至于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父皇都不知道,岂不是过错?啊?哈哈哈……”

      郑安适时上前,躬身道:“皇上,偏殿已收拾妥当,是否现在请公主殿下过去歇息?”

      “去吧,”李仞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回案几的奏章上,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李青棠在云风的搀扶下起身,行礼告退。她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缓慢,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更让她窒息的是这朝晖殿内无形的冲击。

      偏殿,倒不是卿师姐被关的那一间。离主殿不算远,陈设华贵却透着一股久未住人的清冷。郑安将她送到后便退下了,只留云风在侧。

      门刚合上,李青棠强撑的镇定便垮塌下来,她扶着桌沿,指尖用力到发白。

      “殿下!”云风急忙扶住她,“慢些,坐。”

      “无事……”李青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云风,我错了,权力是至高无上的,是我错了。”

      “殿下,没有人能算无遗策。”

      “是啊,没有人能算无遗策。云风,杜熙还在故云阁,也不知他会不会躲去惜花轩……”

      “殿下,皇上为何将您囚在这里呢?”

      “是啊,为何将我囚在这里呢?或许他是想要父女慈爱,也或许,我在这里、在他眼皮下就是个活生生的诱饵,他在等什么鱼儿自投罗网从而上钩呢?”

      云风恍然,随即更加忧虑:“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更加孤立无援了?”

      “唯一的援手便是杜熙。呵,云风,你大抵不知道,自始至终我唯一能确信的只有一点,我不会死,皇上不会让我死,而一直以来,这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们要怎么做呢?”

      李青棠没有立刻回答云风的问题,她松开紧握桌沿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残留着麻木。她缓缓踱步到窗边,目光穿透细密的窗棂,落在外面寂静的过分的宫苑。

      “怎么做?”她重复着云风的问题,“活着,要活着,要用尽全力地活着。”

      要示弱,一路走来她虽事事不顺,但总有冒头,她要以伤为借口,做一个伤未愈而惊惧交加,需要静养的公主殿下,没有折腾的力气。
      要等待,等李仞要钓的鱼,只要不是杜寒英和杜熙,不论来的是谁,她都不会有恻隐之心,但不论来的是谁,都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加难控。
      要留意,留意朝晖殿内所有人,留意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哪怕是最不惹眼的事情。

      “殿下?”
      “我累了,云风,我歇一歇,你还不曾用饭,桌上有点心,你吃些吧,若是还饿就与郑公公说,”李青棠对云风说,“你别怕,我们都会没事的。”

      李青棠躺在床榻上,合着眼,却并未入睡。不时有人送来物什,云风一趟一趟收进来,这些动静都被她收入耳中。

      突然,她想到李景言,想到李景曜,此时此刻,他们又在做什么呢?

      这阵子,她无论如何是都睡不着的,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排除一切可能,那么剩下的便是真相,这个道理她从来知道,只是,只是这道理她不敢信。

      杜寒英究竟为何会被抓起来……
      杜寒英被抓……

      李青棠终究还是睡着了,再醒来,她真切地意识到残存在她伤口的药物能让人嗜睡。

      云风守在一旁,见她醒了问她饿不饿,渴不渴,她呆愣非常,头脑欲裂。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戌正了。”

      “我又睡了这么久啊。”
      “是,殿下。”

      李青棠又渴又饿,她发现她自由全无。

      李青棠没有问,甚至在云风解释时也只不过似有若无地回应,她吃了些东西,言说困乏,又躺了。

      她并没有困乏,躺下后也睡不着,伤口处残存的药物早已被她自行排解,她假寐,等一个结果。

      终于,外头彻底静下来,是歇息时间,李仞来了偏殿,他站在床边看李青棠,问:“又上药了吗?”

      云风在一旁答说:“回皇上,不曾。”

      “嗯?”

      云风如实相告:“许是前些时候药量大,殿下今日醒来后便一直昏沉,症状与太医说的几乎一样,奴婢以为,明日皇上有要紧事做,今日再上药恐明日依旧有所残留,对皇上的事没有益处。”

      李仞听完似乎很认可云风的话,他“嗯”道:“静慈做事从来一塌糊涂,不足宁悠半分,可在选你这件事上做得很好,你的家人朕会善待,事成之后你会是太子的人。”

      云风却说:“奴婢不敢肖想太子殿下,只做分内之事。”

      李仞没有说话,脚步远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李青棠反而放松下来。

      变得不是李仞,是云风,也或许他们谁都没有变,是她看不清。

      她没想对云风做什么,也没想戳破,她在想明天要发生什么事,这件事一定很大,大到李仞把她从花山接回来,大到闹得天家父子成仇……

      一夜的难捱也终究捱过去了,第二日天微微亮,李青棠从昏昏沉沉中醒来,这一夜总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云风过来扶她起身,为她梳妆。

      铜镜中的她憔悴无比,云风口中却说着:“殿下容颜姣好。”

      “姣好吗?这些日子来,怕是再姣好的容颜也沧桑了。”

      郑安送来早饭,李青棠简单吃了些,她在等云风说的那件事,所以她看上去很平静,即使是上绞刑架也有个说法的平静,不再慌乱无目的。

      “殿下,”郑安说,“皇上让您吃过饭去正殿一趟。”

      李青棠点点头:“多谢郑公公,本宫一会儿便过去。”

      “是,奴婢先行告退。”

      李青棠不动声色吃完早饭,继续坐等,期间云风过来与她说话,她都敷衍了事,她一面担心杜熙的安危,一面担忧接下来的处境。

      不多时,巳初时候,郑安又出现在偏殿外,云风去迎人,李青棠长长吐出一口气。

      “殿下,走吧。”郑安说。

      李青棠撑着桌沿站起身:“公公请带路。”

      “是。”

      从正殿到偏殿,李青棠步步惊心,从偏殿到正殿,李青棠忐忑不安。

      然而刚走到正殿,还未行礼,沈文英慌慌而至,口中呐喊:“皇上,四皇子谋反,自京郊起兵,已至皇城!皇上,四皇子谋反,自京郊起兵,已至皇城……”

      “轰”的,李青棠感觉自己幻听了。

      沈文英跌跌撞撞前来报信,可殿上之人不慌不忙,甚至有心思整理书籍旧本。

      沈文英又叫了一声:“皇上?”

      李仞才算是开口:“四皇子谋反,京中无有示警,沈相以为,是何缘故?”

      沈文英哑口无言:“这……”

      李仞又问:“四皇子谋反,自京郊起兵,可京郊驻守皆是在朝武将,这些人全都投靠了四皇子?”

      沈文英:“……”

      李仞再问:“京兆府一声不吭,城中巡卫或是宫中防守也无消息传来,唯有你跑来告知朕,这又该怎么说?便是真的处处沦陷,朕这皇位不坐也罢。”

      沈文英:“……”

      李仞也不需他回答,发问时带着近乎劝解的语气说:“文英啊,你在相位多年,事事无成,可朕就是要你坐稳这相位,你可知为何?”

      沈文英摇摇头:“臣不知。”

      李仞说:“今天朕来告诉你,这都是因为你实在平庸,你的来路平常,朝中、宫中并没有能全然信你之人,且以你的品性来说,你在这一人之下的位子上,不会生出反叛的心思,又因为无你信或信你之人,朕从不担心你会被反叛之论说动,你和叶皇后都是朕身边之人,但你们皆无功无过。”

      李青棠渐渐皱起眉头,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直以来她都在试图知道沈文英究竟是哪一边的人,却居然只是这样的理由。

      沈文英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跪坐在地上,良久说不出话来。

      李仞说:“你来将此事告诉朕,朕甚是欣慰,朕知道四皇子找过你,而你也回绝了他,如今无人来报,你又是唯一一个,有赏,待一切尘埃落定,朕重重的赏,但现在,你不能出宫,就在朕这朝晖殿歇一歇吧。”

      说完有人来将不曾回神的沈文英带下去,安置在殿侧,李青棠看到他。

      宫门外喧嚣之声,刀剑相向,嘶吼不绝于耳,但这些朝晖殿听不到,因为这些没有传到朝晖殿的机会,只是在李青棠跪拜之后,有人带着血腥气踏进朝晖殿,跪在她的身后。

      “臣,杜寒英,奉旨平叛,现有叛军首领李景认已压入大牢,听凭皇上发落。”

      杜寒英。

      李青棠还跪着,闻言依旧没有动弹分毫,李仞许她起身后才在云风的搀扶下站起来,缓缓侧身。

      一瞬间半数担忧卸下,终是得见杜寒英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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