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败》枝恒相烈

30、萤柳常安（四）

　　被闹钟吵醒，任逢月看了看时间。
　　早上五点，车里。
　　他趴在车里睡着了？
　　昨日，黄艺最终是招了，她没有想过躲，只是她唯一想保全的弟弟跟她是一个想法，最终倒是一个也没保下来。
　　从那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关掉了飞行模式，一大堆消息争先恐后的弹出来。
　　【付真】：哥，我上火车了，明天下午到，记得来接我啊。
　　【李彩】：你妹妹明天下午的火车，你记得去接一下。我们出去玩了。
　　【关强】：哥们，出来玩？Whcneoil，来不来？晓芳开的酒吧。
　　【徐强伟教授】：小子，听说你去协助警察了？不错啊，不亏是我最看好的学生！
　　【赵楠楠】：明天晚上八点同学聚会，你来吗？而且最近杨昕要结婚了，你去吗？
　　【陈言】：杨昕要结婚了，你记得来啊，还有冈意，咱们聚一聚？
　　任逢月眯了眯眼。他倒是不记得自己加了这么多人。
　　一一回复过去后，任逢月的目光落在了陈言的那一条。
　　他有一个只有陈言知道的小名，叫风意。陈言这家伙竟然能打成冈意。
　　【任逢月】：？
　　那边哦哦哦哦哦了好几声：哎呀呀，打错了，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
　　还有一条消息，来自于短信。
　　是落绾箬发来的。
　　【晚安。】
　　他当做没看见，启动了车子朝着猫咖开去。
　　停下车，他发现那个给他发“晚安”的家伙就站在那里等着。
　　任逢月皱皱眉。这大冷风穿了一件衬衫在大早上温度最低的时候站着，不怕冷？
　　......算了，冷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想归想，口是心非的猫咖店长还是从车上拿了一件外套下车丢给了落绾箬后，自顾自前去开门。
　　落绾箬意外的挑眉：“给我的？”
　　任逢月瞥了一眼懂装不懂的落绾箬：“不是给你的，丢了。”
　　落绾箬笑了笑，带着衣服跟在他后面进了猫咖里面。
　　“你在这里干什么？”任逢月转身看向他。时间还早，路止寒还没有来到店里，周围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在唐谦死之前的那个未解的案子？”
　　任逢月点点头：“记得，你说那些所有线索都指向柴莹。可是这次的凶手不是她，会不会依旧是黄艺？”
　　落绾箬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还没说话，门便被人敲响了。
　　二人同时回头看过去。
　　一个大概是高中的女生背着单肩包站在门口，梳着高马尾，一手抬起敲着玻璃门。
　　任逢月这才发现，落绾箬方才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锁了。
　　“.......”他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落绾箬，打开了门，似乎很意外女生的到来。
　　“哥。”女生咬着棒棒糖的棍子含糊的叫了一声，转身走了进来坐到了门口的沙发上。
　　“任温？”任逢月叫了一声：“怎么忽然有时间过来了？”
　　“嗯，刚考完试，来你这里逛一逛。付真那丫头呢？我还说带她出去玩一玩......”任温偏过头指了指在门口没进来的男生：“带了个学霸来给她补习补习。”
　　“任哥，你，你好。”男生微微笑笑，打了招呼：“我是任温的同学。”
　　男生长的很好看，任逢月打趣：“任温，谈恋爱了？”
　　任温咳嗽了两声，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手腕上和男生一模一样的手链：“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谈恋爱？”
　　随后她理直气壮起来，看向了一边站着的落绾箬：“我还说你跟旁边这帅哥谈恋爱呢！你想不想揍死我？”
　　任逢月：“......”
　　落绾箬：“......”
　　他面无表情。确实想。
　　落绾箬动了动身子，坐在了任温身边：“小姑娘，这性质是不一样的。你哥和我都二十多的老年人了，谈恋爱也没什么的。你还在上高中，马上就高考了，就不应该谈了！综上所述，你哥可以跟我谈，但是你不可以去跟别人谈。”
　　任温：“......”
　　一边站着的任逢月拿起地上的猫爪棒丢过去：“能不能闭嘴？”
　　落绾箬：“能。”
　　“哎，哥，李彩呢？”任温摘下手上的发圈丢到了前台上：“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当初抛下我们跟爸之后过得怎么样？挺滋润的吧？”
　　“当初把我头发剪了，把爸的衣服全撕了，除了埋怨还能做什么？我记得小时候，你十岁生日那天，李彩给我发消息说让我跟你断了来往。后来我问了楼下的李如心，才知道就因为你给我买了礼物，所以她那天打你打的特别狠。你十二岁，她还要收你房租，还要你出去打工赚钱给她，把你之前的证书全扔了，二十二岁发疯把你辛苦写的论文报告给删了......”任温忽然顿住，快要炸毛的情绪也恢复。她看了一眼在一边的落绾箬：“.......抱歉，没忍住。”
　　终归是小孩子年少气盛管不住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任逢月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没什么事，既然过去了，就不可能再让我难受一次。下午你能不能替我去接一下付真？”
　　任温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任逢月轻应一声。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任逢月转过身看着落绾箬：“继续说吧，上一个案子。”
　　落绾箬捏了捏眉心：“我带你去我哥那里吧，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我哥这时间应该睡完了。我们去的时间差不多他已经醒来了。”落绾箬左打方向盘拐弯，跟任逢月扯些有的没的。
　　“哦。”任逢月闭目养神。
　　“说起来最近有个男的跟我哥走的特别进，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的。大概跟你一样高，桃花眼，头发......好像留了一个小揪揪，现在那流行那种头发叫什么来着？长发美男？”
　　任逢月：“........”
　　沉默之余，任逢月思索了一会发现这描述的挺像他高二时候一个同学。
　　“叫什么？”他问。
　　“沈什么.......沈南？反正好像姓沈来着。”落绾箬头疼的思考无果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沈风南。”
　　“哎对！任逢月你怎么知道？你两认识？”
　　任逢月淡淡道：“高中时候的同桌，现在不怎么联系了。”
　　“高中同学啊......”落绾箬拉长音：“那为什么只有任老板看起来这么年轻？”
　　“.......开你的车，撞死你得了。”
　　落绾箬“嘿嘿”一笑。
　　车拐进院子里，停了下来。
　　“绾箬？来了？”一个男声从书房传来。
　　“哥，我带任逢月来了，主要是来还原一下当时的剧情。”落绾箬看了任逢月一眼，喊道。
　　他带着任逢月来到了一个房间。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电脑桌前，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听到动静，二人转过头。
　　“你好，任逢月，我是落铭。”落铭笑眯眯的伸出手看着他。
　　任逢月伸手回握，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暗处掐了落绾箬一把。
　　“.......”
　　“任逢月。久仰您的大名。”
　　“我叫沈风南。”另一个男人声音有些冷，像是与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毫不相干：“你应该还记得我，老同桌。”
　　这家伙一直这样，之前还因为在学校混混那里不卑躬屈膝而被围殴，还是任逢月带人救了他。
　　任逢月轻轻点点头：“记得，好久不见。”
　　“你看一看大概的事情。”落铭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到了一个地方，递给了他。
　　三月二十四，晚上七点四十五。
　　落铭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焦急：“我这里死人了！死了两个人！你们快点来啊，好可怕！”
　　“您先放轻松，告诉我您的具体地址，我们很快就到。”
　　“老城小区七单元，301出租屋。”
　　挂了电话，落铭便招呼了人出警。
　　七单元楼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很多人在下面瘫坐着。有人说：“楼上有杀人犯，在一家一户的杀人。”
　　这里的房子都很老旧，破旧不堪，像是来场风暴就能倒塌了一般。
　　“就这出租屋啊，”落绾箬皱了皱眉：“房租最好不是很贵。”
　　落铭冷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哎呦，你们是警察同志吧？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待在这死了两个人的楼里可真是瘆得慌。我老婆去娘家了，前两天因为.......跟我吵了一架，我.......带你们上去看看吧？”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在楼下徘徊，见到了他两忙往这边走来。
　　据他所说，死的是他的女儿和姐姐。
　　落铭和落绾箬跟着男人走，停在了301面前。
　　“......就是这间了警察同志，你们去看看，我，我实在不敢进去。”
　　落绾箬拉住他：“哎，你先别走啊，还要问你点事情呢。”
　　男人哆嗦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房间里面没有血迹也没有味道，很干净。”落铭戴上了脚套进去看了一圈：“发现她们死了是什么时候。”
　　“就是在七点四十五，我一发现就给你们打电话了。”男人说。
　　“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厨房橱柜里，一边一个。”男人指了指右面的厨房。
　　落铭挑出了刚才男人话里的漏洞：“先生，您说您一个人待在楼里害怕。说明你们不是一个房间的，您又怎么会忽然来到她们的房间，还会翻人家的橱柜？橱柜很高，明显是有意会去看的。”
　　男人使劲摇着头：“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好了，您先冷静一下。”落绾箬按住他：“请您配合我们调查，您加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之前的事情吗？”
　　“我叫张战国。我的妻子叫邹燕燕，我们有两个孩子都出去工作了。后来又生下一个女儿，现在6岁了。我妻子是做纺织工作的，我之前在机房上班，后来那里倒闭了，我就把之前买的两套房子租出去给了我的表姐一套来挣钱。今天过来只是因为我表姐叫我说有事，没想到哪里都没找到。”
　　“我的小女儿是去串门的。我想起来之前我的小女儿很喜欢玩捉迷藏，喜欢躲在橱柜里，所以就想去橱柜找找，没想到.......看到了她们的尸体。”
　　落绾箬将橱柜的整体拍了照，问张战国：“你姐姐的名字，还有来的时间。”
　　“我表姐是前一周的来的，她叫张晓晓，比我大两岁。之前都还好好的，刚才她发消息告诉我说什么水管坏了，我就要去修。因为我有钥匙，敲了半天门没开我就直接用钥匙进去了。结果进去什么人都没有。因为我们这里的户型都是一样的，我找到了小女儿经常玩捉迷藏的橱柜，打开看到了里面两个人，面部被毁容了，但是我能肯定这是我的表姐和我的小女儿！”张战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小女儿叫张花花，她还有大好的前程啊！我就连忙跑下来报警了！”
　　“你是第一次进来就给我们报警了？”落绾箬问。
　　张战国点点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等到张战国被人带去做详细的笔录，落铭深吸了一口气：“他在撒谎。”
　　落绾箬挑眉：“继续。”
　　“张战国给我们打电话是在七点四十五，刚才有人给我传过来一份监控，楼里显示张战国时三点半进的301，四点四十出来，回了他自己的家。一直到七点四十才从家里出来，在楼道说有杀人犯，让人跟着他下楼报警。他酝酿出的慌张情绪只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是第一次进301，第一次看到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张战国不是把她们杀了，就是在包庇真的杀了她们的人。”
　　落绾箬还想问什么，落铭扶了扶随身携带的录音笔，转身到了厨房，命令落绾箬：“把橱柜打开。”
　　这种破事就知道让我干。落绾箬翻了翻眼睛，直起身拉开了橱柜。
　　里面不断散发出尸-臭味和有意掩盖气味的清醒剂混杂起来的恶臭味道。那里面蜷缩着两个人的尸体，面部已经完全毁容，像是被火烧的。身上的皮肤也溃烂了很多，虚虚的连着皮肤，一碰就要掉的一般。旁边小一些的身体甚至已经露出了白-骨，看不出人形。
　　落绾箬捂着鼻子后退，几乎要吐出来，虽然他也见了不少这样的场面，还是还是有点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呕吐。
　　落铭拿出手机拍了很多张照片：“给胡听他们打电话，上来看尸-体。”
　　落绾箬颔首，转身逃也似的飞出了令他作呕的屋子。
　　这真不是人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