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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该上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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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商见玉脱衣服的手顿了顿,他默不作声把衣服穿了回去。
寒温山也不催他,静静等着。商见玉衣服脱的只剩一半了,他也丝毫没有避嫌的自觉。
穿好衣服,商见玉转身,看见寒温山的第一眼,他脑海中只剩下“好白”二字。
按理说,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家中,还非常不巧地看见他脱衣服,他应该生气的。但此刻,他只温声问道:“怎么了?”
寒温山耳朵动了动,听多了马面的公鸭嗓,这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听起来舒服多了。
收回思绪,他言简意赅道:“该上路了。”
“上路?”商见玉反问了一句,他显然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寒温山“嗯”了一声,“走吧。”说完,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他正好转身,商见玉正好走到他旁边,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
指尖传来的冰凉温度,让商见玉不自觉缩了缩手指。
对方看着冷,实际上更冷。
但是没关系,马上他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冷。
寒温山动作一顿。
忘了勾魂了。
于是,那百年不用的锁魂链用在了商见玉身上。
锁魂链将商见玉的魂儿勾了出来,又乖乖回到温三腰间。
现在好了,两人的温度一样凉。
商见玉的魂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身体,也不觉得十分惊奇骇人。
与此同时,阎罗殿发出一声咆哮:“谁他娘的把商见玉的魂给勾了?!”
商见玉乖乖跟在寒温山后面,甚至都不问一句为什么要勾他的魂。
褚杨等在门口,一见到商见玉,他就觉得这种莫名的要死的压迫感很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咱们会不会……勾错魂了?”
闻言,寒温山又看了一眼商见玉,商见玉神色无异。
“不会。”
勾错了他不嚷嚷?勾错了他这么淡定?勾错了他早就骂爹了。
“哦……好吧。”褚杨挠了挠头。
勾完商见玉的魂,温三也不急着回去,带着褚杨和魂儿直奔香气飘的老远的烤肉摊子。
天色也不早了,小摊贩们都急着收拾东西走人,就剩一家烤肉摊子不急着走。
老板背对着大街串肉,走近了还能听到他嘴里在哼着什么奇怪的调调。
“给我来三串。”
寒温山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老板也没多注意,职业操守使他想都没想就应道:“好嘞!客官稍等!”他停下手上的活,擦了擦手一边转身一边问:“客官想……”吃点什么……?
人呢?
老板四下张望,除了忙着收摊的小贩,一个人都没看见。
难道是他听错了?
他回身继续串肉,嘴里嘀咕:“嘿?怪了,难道是我想挣钱想疯了?”
温三说完也发现自己忘了现形,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在老板面前现形,吓老板一大跳。
最终他还是没这么做。
等老板转身才现出原形,“我要三串烤羊肉。”
在吓死老板和填饱肚子之间,他选择填饱肚子。
耳边再次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老板动作一停,这次他没回嘴,而是十分小心谨慎地扭头看了一眼。
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小伙子映入眼帘。
看到人了,他放下心,立马换上一副笑容,“好嘞!三串烤羊肉,您稍等!”
“三哥!三哥!”
这时,黑白无常气喘吁吁追了过来。
温三听见了,但他就当没听见。
谁都别想阻止他吃东西。
对他这种间歇性耳聋的症状,黑白无常已经习惯了。
“阎王爷找您呢!”
“哦,什么事。”
寒温山随口应了一声。
眼睛一刻不离面前卖烤肉的小摊。
这在烤肉摊老板的眼里,就十分怪异了。
“您在跟我说话?”
寒温山道:“不是。”
“哦哦,哈哈……”老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温三好心提醒:“别把汗滴进去了。”
老板又“哦哦”两声,动作更快了。
黑无常看了一眼商见玉,含糊其辞道:“什么事不知道,他吹胡子瞪眼的,看起来挺急的。”
寒温山不说话了,褚杨顺嘴回了一句:“让他急,反正也没什么好事。”
白无常道:“嘿!小褚杨,跟着三哥混了几百年,个子没长,脾气倒是跟三哥越来越像了。”
褚杨颇为骄傲地扬起头,那是自然,没有三哥就没有现在的他。
被温三这么一吓,老板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客客客官,您您您的烤羊肉好了。”
褚杨有些奇怪,这老板一直都是个结巴吗?
寒温山接过烤羊肉,给褚杨塞了一串,然后扭头给商见玉塞了一串,也不管人家想不想吃。
也没考虑鬼魂能不能吃这东西。
商见玉接过,给面子咬了一口。
褚杨一边咬着串,一边从兜里摸了几张纸钱递给老板。递出去后,发觉不对劲,他忘了这不是在鬼市,于是他把纸钱收了回去,摸索出几个铜板,再次递给老板。
老板眼睁睁看着两根羊肉串悬空飘着,然后几张纸钱冲他飘了过来,又飘了回去。再接着又飘来几个铜钱。他眼珠子一瞪,腿都开始打抖了。
他手脚僵硬,强撑着伸手接过铜钱,目送寒温山和几根烤肉串走远。
将铜钱贴身放好,他才后知后觉,撒开脚丫子,哭着跑回家了。
摊子都没敢要。
一路哭,一路骂: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人!
黑白无常一把挤开跟在寒温山身侧的商见玉,小声道:“三哥,咱勾错魂了!阎王爷还不知道是谁勾的,待会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褚杨眉心一跳,还真勾错了。
寒温山默了一瞬,“不是叫商見玉么?”
黑白无常:“是这个名字没错。”
两人答完便听见寒温山越过他们,直接问当事人,“你不是叫商見玉么?”
黑白无常一脸慌乱,他们甚至想捂住温三的嘴。
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议论别人的?也不知道背着点人!
商见玉点了点头,“是。”
得到准确的答案,寒温山道:“哪勾错了?”
黑白无常差点被绕进去。
他们拿出簿子,递到寒温山面前,寒温山看了一眼,只见“商見玉”三个大字依旧亮着。
生死簿上记载着众生灵自出生乃至死亡的所有信息。当生灵阳寿未尽时,名字便亮着,身死则灭。
黑白无常手上的生死簿只是其中一隅,真正的生死簿在老阎王手上。
寒温山:“……”
那这个商見玉是谁?同名同姓么?
他又看了一眼,地址没错。
不仅同名同姓,还住同一个地方?
其实,若是寒温山再多问一句,他就会发现,商見玉的見非彼见。再多看一眼,他就会发现,商見玉的住处在商见玉住处旁边。
再者,连褚杨都发现这人不同寻常,偏偏温三视若无睹。别说他根本没注意,就是注意到了,他也懒得管。在他眼里,上了簿子的人都得死,管你是谁。
寒温山木着脸,带着几只鬼回了阎王殿。
黑白无常拦下商见玉,“你就在此处等着吧。”
闻言,商见玉看向寒温山,不待寒温山开口,白无常便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咱还是避着点人吧。”
好吧。
寒温山道:“那你在这等。”
他一开口,商见玉还真就乖乖站着不动了。
老阎王在阎王殿来回踱步,一听到声响,他迫不及待骂了起来,“你说说你们,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不认字?让你们勾个魂都勾错,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以往也不是没有鬼差勾错魂,也没见阎王爷这么生气过。
莫非这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老阎王顺了顺气,“谁勾的?给我站出来!”
“我。”
“你!……”老阎王正想骂,扭头一看说话的人是温三,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祖宗啊!你知道那商见玉是什么人吗?”那是下一任酆都大帝。
他没说出口。
泄露天机的事他不敢说。
寒温山掀起眼皮,问:“什么人?”
“总之就是很重要的人。”老阎王胡乱说道,“赶紧把他送回去。”
话音刚落,商见玉的声音传入众鬼耳朵里:“我不回去。”
老阎王:“?”
老祖宗,你又跟着闹啥呢?
隔着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他怎么听到的!
商见玉大步走了进来,直截了当道:“你去跟那老头说,让他别急着投胎,我还没玩够。”
老阎王:“……?”
他这次是彻彻底底郁闷了。
好事一件没有,坏事接二连三!
他看了看商见玉,商见玉满脸写着没得商量。他又转头瞄了一眼寒温山,寒温山有要开口的意思。
老阎王眼睛一亮,有得商量!
寒温山却问:“那老头是谁?”
老阎王又漏了气。
若是温三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说:少自作多情。
商见玉朝寒温山勾了勾手指,“想知道么?过来我就告诉你。”
老阎王、黑白无常:满脸震惊、一言难尽。
这……这副勾栏做派是……?
褚杨年纪小,看不懂,他只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以寒温山的脾气,他是不可能被勾过去的,他只会操/着一张冷酷的帅脸,冷冷地说:“有病。”
可惜,他们又想错了。
他们亲眼看着目空一切的温三被勾了过去。
商见玉勾了勾唇,微微弯腰凑近寒温山的耳畔,说道:“酆都大帝。”
闻言,寒温山蹙眉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商见玉道:“没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他。”
寒温山眉心舒展。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远在罗酆山的酆都大帝打了个喷嚏。
两人一副达成共识的模样,老阎王心里暗暗叫苦。
一个寒温山他都招架不住,这又来了个商见玉。
两个活菩萨!
他上辈子是作孽了吗?
他烦不胜烦,开始赶人:“走走走!都给我走!”
罢了!他不管了!这屁事谁爱管谁管!
黑白无常一溜烟跑了,他们生怕阎王罚他们的俸禄。
寒温山三人不紧不慢。走出一段,褚杨好奇问:“哥,那个老头是谁啊?”
“是老头。”
褚杨迟疑了一下,他知道是老头,问题是老头是谁?
迎面撞上押着厉鬼的牛头马面,牛头马面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聊闲。
马面瞧着那张陌生面孔,“这是谁啊?”
寒温山:“鬼。”
“……?”
他们是瞎吗?
在这里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从方才寒温山说“是老头”时便一直忍着笑意的商见玉,终于被这个“鬼”字打回了原形,闷笑出声。
温三撇了他一眼。
他就对着寒温山笑的勾人。
寒温山没理他,而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跑个试试。”
谁跑了?
他的目光是看向牛头马面那边的,牛头马面一个激灵,他们押来的厉鬼!
他们扭头一看,果然见那耷拉着两个大黑眼圈,双颊凹陷的厉鬼猥琐地退后了两步。
方才牛头马面停下聊闲的时候,这鬼就开始计划跑路了,没走两步,就被温三抓了个正着。
牛头马面立即沉下脸,大步走到那只鬼面前,气势骇人。
那鬼心中一惊,哆哆嗦嗦跪下了。
他本来就是害人性命的厉鬼,想跑也只是因为不想受刑罚,这下好了,逃跑不成,又多一个罪名。
牛头马面一顿拳打脚踢,直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眼歪嘴斜才罢休。
上次跑了的那只厉鬼,现在还没抓回来,他们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这鬼就送上门了。
出完气他们也不磨叽了,揪着那只鬼走了。
走前牛头不忘道:“三哥,我和马面的事您可得记着点啊!”
商见玉问:“什么事?”
寒温山:“坏事。”
褚杨:“……”
褚杨临时决定做一只善解人意的鬼,他解释道:“呃,他们想让我哥帮忙抓一只厉鬼。”
“原来是这样。”商见玉又凑到寒温山面前,“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寒温山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见他说:“你知道的,我刚来,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我只认识你。”
寒温山听着他拙劣的谎言,也不戳穿,而是道:“随你,死了别赖我。”
商见玉弯唇,“不会。”
寒温山不管他了,自顾自走了。
褚杨急急忙跟上。
温三本欲回去歇着,目光触及到商见玉时,他又变了主意。索性带着他们两个上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