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渡》》北吟崖

52、归零者

　　新纪元53年·时间锚点断裂

　　蓝色星辰撞上观测站穹顶的瞬间，江砚白的仿生躯体开始量子化分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化作光粒飘散，却感觉不到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像是终于游回岸边的溺水者。

　　七岁的自己从星辰里走出来，蜡笔画上的血迹正在消退。

　　"你终于想起来了。"孩童的声音在真空里清晰可闻，"妈妈从来没有注射过病毒。"

　　记忆的迷雾被飓风吹散。江砚白看到真正的2077年：

　　林晚抱着七岁的他蜷缩在防空洞里，头顶是陨石雨撕裂的大气层。她颤抖的手里握着的不是注射器，而是一支普通的肾上腺素笔——新闻里说这种笔能让人在窒息中保持清醒。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而年幼的江砚白，在母亲尸体旁用粉笔画了第一扇门。

　　火星地表突然浮现出无数荧光纹路，组成横贯整个星球的巨大方程。霍闻闫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这次带着恍然大悟的震颤：

　　"不是递归函数...是悲伤的几何学！"

　　那些纹路根本不是林晚的代码，而是一个孩子用数学语言描绘的、永远停留在防空洞那一刻的绝望。五十年来所有"涅槃计划""记忆场""二维化"都只是这个创伤性记忆在量子层面的无限投射。

　　艾莎和星野彻的成年体突然出现在观测站两侧。他们手中各持半张蜡笔画，拼合成完整的画面：

　　没有星空，没有牵手的孩子。
　　只有防空洞斑驳的墙壁，和用粉笔反复描摹的门。

　　"该结束这个噩梦了。"艾莎将手按在江砚白正在消散的胸口，"她最后想给你的不是完美世界..."

　　星野彻接上后半句："...是原谅自己的权利。"

　　当两张画完全贴合时，整个太阳系的时间线开始收束。重组中的地球退回2077年的坐标，陨石雨倒流回太空，防空洞里的母亲睁开眼睛——

　　江砚白在彻底消散前，终于做了七岁的自己没能做到的事。

　　他推开了那扇画在墙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