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苍生》仙柒氿鬼

57、永世不忘

　　“你是为了我才沾染上了祟气，你也是因为救我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谢临之说着说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已经回不去了。”

　　“回得去，只要我能够用不归魔剑将你体内的祟气全部剥离，你会没事的。”

　　陆知漾听后被谢临之的想法给蠢笑了。

　　“好啊，那来试试。”

　　“……”谢临之以为原本以为说服陆知漾是个很难的事情，没想到陆知漾竟如此爽快。

　　陆知漾双手摊开，闭上双眼的同时眼角处落下一丝泪水。

　　“……”谢临之见状，抬起手中的不归魔剑朝着陆知漾的胸口刺去。

　　剑身穿过胸膛，陆知漾满意地笑了。

　　陆知漾的身体化为尘埃逐渐开始飘散，谢临之的眼神变得慌张无措，是他哪里做错了吗，为何于他想得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不可能！！！”谢临之把不归魔剑甩到一旁，紧紧地抓住陆知漾，不想让陆知漾消散。

　　“能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的。”陆知漾的眼泪不断流着，但她还是对着谢临之硬挤出了一个微笑。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是凶魂啊，我早就已经和祟气合为一体了，我只是一道残魂啊。”

　　“我本该已经死了。”

　　“……”

　　谢临之先是愣住，随后情绪崩溃哭了出来。

　　“不，不要…”

　　谢临之就说为什么陆知漾那么爽快地答应他的提议，仇已报完原来是陆知漾早就不想活了。

　　“还真是罕见啊，灵芝竟然有天还能有求于我。”

　　陆知漾笑着看着谢临之，在这一刻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她当然不舍谢临之，但她知道琉璃珠只能让她有几天的意识，几天过后她会被祟气彻底控制，等到那时这天下苍生是真的要被她毁在手里了。

　　巫觋的预言是灵验了没错，但陆知漾的命运这一次掌握在她的手里，她可以让祟气彻底占领她的身体去干尽一切坏事，但她也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到此为止。

　　谁叫她是许妍书的女儿，性子也随了许妍书，无论经历了什么，她永远还是那个不想看这世间被她而毁的陆知漾。

　　“你知道吗，遇到你我不后悔。”

　　“但是这悲苦的世间我再也不想来了。”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爱是永恒的，即使我们永不相见。”

　　“感谢你给了我一段无悔的时光，我终于解脱了。”

　　“忘掉我，连同我的一切。”

　　“我本就不是一个值得被记住的人…”

　　“我对不起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谢临之，这世间冷暖我尝遍了，好苦，真的好苦。”

　　陆知漾闭上了双眼，彻底化为尘埃飘散在风中，谢临之想要伸手抓住，可无论怎么样他远不及这尘埃随着风飘走。

　　陆知漾这三个字终于在她的生命结尾得到了最好的诠释，这一次陆知漾终于不用再顾忌太多，可以变成风中的尘沙自由自在地飘去。

　　尽管不入轮回，尽管她这一生不尽如人意，但她能够解脱，已经算得上是对她最好的恩赐了。

　　陆知漾这一生好像失去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曾拥有过。

　　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这场噩梦她终于要醒了。

　　大梦一场，乐极生悲，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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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千岁渐渐张开双眼，此时的她心里百感交集，她四处观察着周围，发现她并不在她的来时路，而是在一片虚无的空白世界。

　　“我是阮千岁，还是陆知漾？”

　　还没等阮千岁缓过神，她面前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女子正拿着手里的剑准备自刎。

　　阮千岁想要上前阻拦，可她就像是一片虚魂一般，看得到摸不着。

　　女子最终自刎而死，而她拿着的那把剑有些眼熟，她凑近一看发现正是不归魔剑。

　　她有些诧异，在陆知漾的故事里杀了她的也是那把不归魔剑，而这个女子手里拿着的为何也是不归魔剑。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面前的画面再一次转变，一个五官立体身材强健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阮千岁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惊慌失措。

　　“你谁啊？”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邪笑。

　　“凶魂，赤无伤。”

　　“凶魂？”

　　阮千岁突然想起陆知漾也是凶魂，难道凶魂不是只有一个吗？

　　“她可怜吗。”

　　“……谁？”

　　“陆知漾。”

　　“……”阮千岁有些警惕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陆知漾。”

　　“……不存在？”

　　“这个可怜鬼，一直都是我。”

　　“你所经历的陆知漾，实际上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她的长相便是你的容貌。”

　　“而陆知漾的一生，却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之所以留这一丝神魂建造轮回井，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这悲苦的一生其实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但是没有，一直都没有，所有人经历过我的一生都会感叹我真是一个可怜鬼。”

　　“……”阮千岁紧皱眉头看着已经将近癫狂了的赤无伤，竟然有些心疼他的遭遇。

　　“陆知漾的故事其实有些地方被你美化了，但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可远比陆知漾惨多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师傅要那么对我。”

　　“我明白我的师傅为什么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她为何要对我刀剑相向，她为何要杀了我？！！”

　　“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在陆知漾的故事里，陆知漾是自愿被谢临之杀掉，但仿佛在赤无伤的故事里好像是被迫为之。

　　阮千岁想到了方才她看到的女人自刎的那一幕，她在想那个会不会才是赤无伤的师傅。

　　“因为她不想看你为执念而活，而她最后也因自刎而死。”

　　“……你骗人…你骗人！！！！”

　　“我没骗你，那是我刚才亲眼看到的。”

　　“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

　　经历了陆知漾这一遭，阮千岁才懂得了“迫不得已”这四个字的含义，赤无伤之所以变成凶魂，或许是他当时也跟陆知漾一样无措。

　　或许他也跟陆知漾一样，在人人唾弃他的时候无人站在他的身后，就连他唯一信任的师傅也不再信于他。

　　无论是陆知漾还是赤无伤，他们的命已经苦得不能再苦了。

　　“起初我不懂你为何会选择化人为魂，直到我成为了陆知漾，我才知道人生中有好多个迫不得已。”

　　“你走到今日被逼无奈，你的师傅或许亦是如此，如果她对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感情，那么她大可不必殉情来陪你。”

　　“我看得出来，当时你的师傅在哭，她舍不得你，但你早就已经不再是你了，你被仇恨蒙蔽，她也没有办法。”

　　赤无伤听后愣住了神，他的眼中流下了血红的泪水，之前有许多人来体验过他的一生，可许多人被赤无伤问到对于赤无伤一生的评价就只有可怜二字。

　　但阮千岁不同，一个最不该有任何情感的魔魂在这一刻对人的感情理解到了更高的位置。

　　这是赤无伤的执念更是赤无伤一直以来的心魔。

　　当他得到了能说服他的答案，那么他便终于可以彻底消散于这世间。

　　他冷静了下来，看向了阮千岁。

　　“我知道了，谢谢你。”

　　“作为奖励，我可以用我最后一丝神魂助你实现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

　　“帮我把永宁神女对不归魔剑的封印解了就行，谢谢你啊。”

　　赤无伤听后笑了一声。

　　“没想到啊，不归魔剑在多年以后竟然被封印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同我一般的存在，对吧？”

　　阮千岁看着赤无伤，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赤无伤是凶魂，而她是魔子亦是双生魔魂，按道理来说，确实是一样的。

　　“这苍生的生死在你的一念之间，想清楚是想要守护还是要摧毁，日后你早晚会有一天会做出选择。”

　　“不过，身为你的前辈我提醒你，按照你内心的想法走，不要被别人的看法而改变你的决定。”

　　阮千岁听后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

　　阮千岁闭上了双眼，等她再次睁开双目之时，她已经在那扇暗门里，那口轮回井已经消失不见。

　　阮千岁知道这是因为赤无伤的心魔已解，所以轮回井也会彻底消散，她这样做这应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她在地上到处寻找她当初丢下的魔戒，捡起后带了上去，她走出了那道暗门，看着空中挂着的不归魔剑，封印果不其然已经被消除了。

　　不过她有些好奇不归魔剑后来为何会成为忘诀的东西，而且在还未进入轮回井的时候她和忘诀都不知道不归魔剑的魔力从何而来，但她这下知道了。

　　不归魔剑是祟气打造而成，可以诛杀任何妖魔邪祟，就连凶魂都可以被它轻轻松松杀死，更别说普通的凡人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动静，那声动静是从暗门里传来的，阮千岁小心翼翼地朝着门里看去，发现竟是柳渡生。

　　“柳渡生？！！”

　　“……？”柳渡生朝着阮千岁的方向看去，刚出来的柳渡生看着阮千岁有些失语，因为阮千岁跟陆知漾长得一样，一时间竟把阮千岁看成陆知漾了。

　　“哎呀你快出来，一会被熏臭了都得。”

　　“……”直到阮千岁说了一句话，属于陆知漾的滤镜是真的碎掉了。

　　柳渡生无语地看着阮千岁，明明长相一样性格却天差地别。

　　“你…我…”

　　“好了不要你我他了，陆知漾的故事其实就是赤无伤的故事，现在故事完结了，你看，不归魔剑的封印也没了。”

　　柳渡生看向了不归魔剑，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归魔剑后来变成了忘诀的东西？”

　　“那我哪知道，我还想问呢。”

　　“你们回来啦？！！”锦平安一下子冲了进来，这把阮千岁吓了一大跳。

　　阮千岁看着面前的小狐妖，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苏念雪……”

　　“什么念雪？”

　　“没事，我说我喜欢下雪天。”

　　“噢…怪怪的。”

　　阮千岁犹豫了一会，一把拉住了柳渡生的胳膊。

　　“苏念雪和慕屿泽的结局是什么？”

　　柳渡生抿了一下嘴唇，他有些不想再提起苏念雪和慕屿泽了，毕竟一提起他们他那不好的记忆又回来了。

　　“慕屿泽为了保护妖族，以身加固了封印，苏念雪沉睡千年不再苏醒。”

　　“……”阮千岁听到这个结局有些心疼他们，虽然他们并非真实的，但他们好歹真的有帮助过他们。

　　这段经历比梦还要真实，但偏偏他们却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们因想象幻化出来的妖罢了。

　　“哎真是一对亡命鸳鸯。”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慕屿泽的，他那么没心没肺最后竟为了妖族的生死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是啊是啊。”阮千岁应声附和。

　　小狐妖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他们在说些什么东西？

　　“你们说啥呢？”

　　“小孩子一边去，不要掺和大人讲话。”

　　“谁小了，我才不小！”

　　柳渡生没有再理这两个幼稚鬼，他伸出手来不归魔剑出现在他的手里，他看着手里的不归魔剑想起了谢临之。

　　这把魔剑是礼岩送给谢临之的礼物，到最后却成为了谢临之杀死陆知漾的凶器。

　　“给我，给我看看。”阮千岁就像个好奇鬼一样一把抢过不归魔剑，在手里摸了摸。

　　“哇，这就是承载万千祟气的不归魔剑 。”

　　“不归魔剑不应该是魔气吗，祟气是什么东西？”小狐妖在一旁看着不归魔剑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把剑又不是因为魔气制造出来的，是祟气。”

　　“祟气是什么东西啊？”

　　“反正是你不能触碰的东西。”

　　柳渡生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把不归魔剑一把抢过来。
　　“行了，既然不归魔剑已拿到手，走吧？”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忘诀的焱罗殿复命啊。”

　　柳渡生将不归魔剑收起来，双手环胸一脸茫然地看着阮千岁。

　　“诶不是你要救你那什么晟以陌吗，我这是在替你担心你还说上我了？”

　　“嗯嗯嗯，谢谢您谢谢您，那我们走吧。”

　　阮千岁见柳渡生又是这个姿势有些无奈，她边推着柳渡生边往前走，因为她知道柳渡生一旦做出这种姿势他肯定又要讲一堆有的没的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

　　尽管如此阮千岁还是在背后小声蛐蛐了一下柳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