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怕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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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弥尔眼神忧郁，一动不动地看着盘子里的食物。
“不喜欢吃这个？”叶斐放下餐叉，顺手摸了一下精灵的耳朵。
弥尔因为痒意而后缩了一下脖子，他摇摇头，看着叶斐，被咬得殷红色的唇瓣里只溢出一个字，“冷。”
叶斐蹙眉一瞬，转而去用手背碰了一下装着甜汤的碗壁。
温热的，并不冷。
叶斐掀起眼皮，再次看向弥尔，他顺着弥尔的视线，餐桌的红色的绒布上，安静地躺着一副银色的餐具。
是嫌刀叉冷吗......
“冷？”叶斐将玫瑰纹路的勺柄拿在手里，触感冰冷。
弥尔点点头，耳后的发丝随着脑袋乖顺地抖了三抖。
叶斐忍俊不禁，据男爵大人此刻切身的体会，这只叫弥尔的精灵畏惧寒冷确实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
餐盘和刀叉，只有冬天摆上桌前，仆从们才会多把餐具蒸热的步骤，以最大程度减缓食物冷却，提升主人的用餐体验。
今年王城的冬天似乎来得比以前快，但还没冷到那个时候。
“大人，需要我去加热餐具吗？”格斯严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半弯着腰，仿佛下一秒就会收走餐具。
叶斐摇摇头，转而嘱咐道：“下一餐开始，餐具弄热。”
“遵照您的嘱咐。”格斯说完重新站直了身子，正当他以为男爵大人要让贝伦斯伯爵夫人将就用餐时，下一秒，男爵大人居然端起了碗，用勺子舀着，喂到了那位夫人的嘴边。
那位夫人竟也不感到半分羞耻，一口一口地吃掉了一整碗的苹果汤。
涂着奶酪的馅饼也要男爵大人亲自喂吗？天啊。
格斯干瘪的眼袋狠狠抽搐，他发誓那个馅饼绝对是热的！
“你会咬到我的手指吗？夫人。”
一向正直无比的男爵大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调情的话......
作为仆人，他无权质疑主人的决定，格斯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最后索性闭上了皱巴巴的眼皮，忧伤的祈祷贝伦斯公爵永远不会发现男爵大人和他夫人的秘密关系。
*
叶斐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像今天这么悠闲得吃早餐，弥尔并非什么都不会做，至少餐后弥尔自己能用手帕擦嘴。
他带着弥尔来到了自己处理信件和工作的书房，下雨天导致湿气淤积，整个宅邸的所有壁炉已经全部点火用了起来。
“夫人，现在可以老实告诉我，你房间里那些紫色的药丸，对于你有什么用处？”叶斐陪着弥尔坐在壁炉前，精灵的腿上披了一层绒绒的小毯子。
弥尔因为过度温暖而眯起眼睛因为叶斐的话，突然睁开，他挪开目光，甚至往挪着屁股坐远了一点。
叶斐不催促，等着对方向自己坦白，虽然他已经不期待弥尔会给自己什么答案。
精灵总是以沉默逃避自己的探究，向来如此，不是吗？
过了几分钟，弥尔突然莫名抛出了一个并不着边的问题，“在你眼里，精灵怎么样？”
弥尔的语气一如既往，有点冷淡，有点不在意，他侧身坐着，面朝书房里的黄铜孔雀雕像，耳朵则正对着叶斐。
“如果精灵都和你一样，我或许会很喜欢他们。”叶斐抽出旁边一条壁炉边码好的木块，丢进壁炉里，起身去处理桌子上那堆积的信件和邀请函。
叶斐也早到了是个“可以结亲的英年才俊”的年纪，王城里大多数贵族的舞会都不会吝啬向年轻富有的男爵递上一份邀请函。
贵族们会在背后唾弃叶斐作为商人的一面，但没人会讨厌堆积如山的金币，桌上一封又一封的信件，被叶斐的裁信刀划开，直到一份十分特别的信件被叶斐拆开，压在了手下。
弥尔薄薄的耳朵渐渐红了，似乎染上火焰的颜色。
“叶斐，冬天太冷，茉莉果的毒素能让我如棕熊一样冬眠，我或许可以被称作精灵，我的母亲是个人类，父亲是精灵，我应该是精灵吗？。”
弥尔离开温暖的壁炉，走到了书桌前，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话，也是第一次对叶斐坦白自己，他的耳朵被火烤得红扑扑的，似乎有点忘记早上刚做出的决定。
“你是弥尔就够了，你知道吗？我很开心你对我的坦白。”男爵声音带着一丝哑意，在精灵抬头的一瞬，站起身紧拥对方。
他压抑着脸上的表情，虽然赞德的占卜让他已经知道了部分答案，但直至此刻，那种攀登许久，终是得到一点正向回馈，这种感知扭曲在心里，化作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紧拥抱着弥尔，贪婪地从对方身上汲取如春天温柔的暖意。
弥尔脑袋贴着对方，小声道：“你抱得太紧了。”，叶斐的拥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对方左手搂住的地方是腰，昨天睡觉被压得酸疼的部位，虽然现在不怎么疼了，但还是有酸胀的反馈。
“吃那些药，就是你口中的茉莉果，会难受吗？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吗？”叶斐低嗅着对方温热的脖颈。
“脑袋会晕，被毒晕就会冬眠，那些东西不会让我死掉，这些办法是贝伦......”弥尔倏地止住自己的声音，因为昨晚提起贝伦斯的名字，叶斐很不开心。
也许是贝伦斯欠钱不还让叶斐生气了，贝伦斯太糟糕了，怎么能不还叶斐钱呢？
精灵有些苦恼的耷拉着眼皮。
“其实足够暖和，你就可以不用冬眠，对吗？”叶斐心里开始酝酿着一个计划。
被拥抱的精灵迟缓地点点头。
弥尔因为叶斐的话想起自己来王城的第一年冬天，他来王城过的第一个冬天是没有冬眠的。
“爱情”并不伟大，贝伦斯向他宣誓的爱也不是那样美妙，不是那么神圣，这种爱至少不能让房间的壁炉为他每时每刻燃烧，贝伦斯总说壁炉燃烧的费用太过昂贵，作为精灵的他不被允许这种奢靡，即使他以为寒冷而哀求。
冰雪虽然不会对精灵造成实际致命的伤害，但精灵对冷这种感知极度敏锐，寒冷让弥尔浑身都疼，如果换一个不那么坚强的精灵，面对冰雪侵蚀的痛苦，或许会选择自尽。
叶斐亲着对方脖子上的皮肤，坚定了某个信念后，他眼神发暗，继续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弥尔，如果你愿意和我多分享一些你自己的事，我会很开心。”
“我没有很有趣的事，我是个无聊的东西。”精灵困惑对方怎么又亲自己，同样困惑自己的呼吸怎么又仓促起来。
叶斐松开了一点，与弥尔蓝灰的漂亮眼睛四目相对，阴天室内模糊的阴影让眉眼越发深邃，他本就是一个极为端正俊朗的男人，“你不该这么想 ，弥尔，你要相信你的一切都很有趣。”
精灵表面仍然是平静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已经因为发热嗡得一下呆滞掉了。
叶斐是个温柔又很会安慰精灵的人类，待在对方的身边从来不会感到孤独，可.......是他依旧在引诱对方吗？是这些不会孤独的感觉，让他不停的引诱对方做僭越之事吗？
弥尔认为答案是确定的。
另一种空旷的落寞感像风暴般侵袭着他的心脏。
他看向窗外。
雨下不了多久了，天晴他就得离开了，贝伦斯发现这件事，会给叶斐带来麻烦，冬天很近，他要很久很久不能见到叶斐，他不喜欢那个黑暗又高耸的小房间，他讨厌冬天，讨厌冰雪，讨厌从前所有的孤独。
他只喜欢阳光，森林，苹果和叶斐。
“弥尔也能控制植物吗？”叶斐见对方久久不言，他主动拉开话题，精灵都会控制植物的生长，比如让樱桃树在春天结果，在秋天开花。
虽然他知道对方是个混血精灵，也许能力不够强，但随意的聊天，并不构成冒犯。
“效果应该并不好。”弥尔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他晃了晃脑袋，恢复心情，把目光放在了书房后面的一瓶花上。
“我很期待。”叶斐以为对方在谦虚，面露期待地后退一步，他不想影响弥尔发功。
叶斐只见过木元素法师催化植物的场面，那位法师先生对他说过，精灵才是森林的宠儿。
弥尔对着那瓶花中的一个还未绽开的花苞伸出手，弥尔闭上眼睛，神情肃穆。
魔法天赋为零的叶斐只感觉弥尔周身荡起来一阵细微的风，花瓶里的花叶缓缓而动，叶斐不由的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瓶，不想错过任何一秒。
突然！弥尔睁开眼睛！他皱着眉毛，表情十分用力！像是在对阵强敌！可是！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又过了一分钟，那个花苞终于动了！花瓣慢吞吞地抖开一个鼻孔般大小的孔！
成功了，弥尔呼出一口气，收回了举得酸酸的胳膊，擦了擦额头沁出的一层薄汗，回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叶斐。
叶斐向来是个捧场的人，更何况面对弥尔，他啪啪地拍手点头，对着弥尔鼓励道：“非常棒，你是一个很厉害的精灵。”
虽然他表面笑眯眯，可心底不禁疑惑，对方作为精灵，专业能力这么差，真的不会把自己饿死吗？
“没有很厉害。”弥尔有些羞赧，因为叶斐夸奖他的语气太过坚定。
窗外的雨还在下，只是不似昨夜那样磅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怕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