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末世生存指南》堆雪成杉

39、第 39 章

　　“好久不见，A003。”玩偶布布回道，他也记得九三。

　　“你一直在这里吗？”九三四处看看，他们现在正在一个桌子上，这是一个小孩的房间里，深蓝色绘着卡通图案的被子盖在床上，挨着床的柜子上放着一杯还剩下一半的水。

　　布布摇了摇头，说：“这是主人的房间，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吧。”

　　九三歪歪脑袋，并没有插话，等着布布说下去。

　　布布的脑袋转向门那一侧，“另一半的时间一般都是陪着主人在病房里。”

　　“病房不放在这里吗？”九三问。

　　“这是回家睡的房间。”布布说：“病房是在另一间屋子里，那里离医院更近，而且，主人不喜欢在家里还是要躺在病房里。”

　　“没有人会喜欢在家还是生病的样子吧。”
　　布布没有说话，九三也不再说话。

　　九三之前也想过，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第二个跟她一样的生命，但这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过，有见到类似的，也只是人类或者异种的异能。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还是跟她在同一家玩偶店的A005。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吗？”九三问。

　　“一直不怎么好”，布布知道九三问的是他的人类主人，白材涵，说道：“他总是需要接受治疗。”

　　“起码现在他的生命还是跳动着的。”九三突然说。

　　“......九三”，布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在我被买走之后，你也被人类买走了吗？”

　　虽然布布一直是跟在白材涵身边，几乎没有过自己行动的时候，但还是知道这里是D市，而D市跟B市的距离显然不是一个玩偶能走过的。

　　“不是哦”，九三摇摇头，“我一直待在玩偶店里，你是玩偶店里最后一个被买走的玩偶，那天晚上便下起了红雨。”

　　“那你是怎么从B市来这里的？”布布显然有些想不通。
　　而且，“你不是说你的名字是你的小主人起的吗？没被人类买走的话，为什么会有主人起名...字......”布布下意识反问，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是你想得那样。”玩偶的记忆一向很好，九三是，布布自然也是，他们有着从被制造出那一刻起的全部记忆，“是在我第一次被买走时，我的小主人给我起的名字。”

　　布布在见到九三的那一刻便认出了九三，自然也记得，玩偶店里的A003号玩偶被买走过，而在之后却又回到了玩偶店里。

　　“她抛弃你了吗？”布布轻声问道。
　　玩偶店的店主人除了从厂家进货全新的玩偶，有些时候也会从人类买家那买下人类不要但还算新的便宜玩偶。

　　九三摇头，“她没有抛弃我，小主人对我很好，爷爷也对我很好，总会给我做新裙子。”

　　跟在人类身边这么久，布布知道爷爷的意思，他的主人白材涵也有爷爷，父亲白应熙的爸爸。

　　“那你怎么会……”重新回到玩偶店。
　　布布还没有问完，九三便给出了答案，“我的小主人叫余尹恬，她生病了，在医院治疗了很久很久，但在最后一场手术上去世了。”

　　布布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人类在这种时候大概会说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节哀”之类的。
　　但布布只是个有自我意识的玩偶，他还不懂该如何处理这种情感的问题。

　　“没有关系的，小主人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陪在旁边，爷爷也总是在，那段时间我们是开心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或许九三有着很多不懂，但显然至少对于她来说，她能更快速的处理这些情感了。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布布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

　　“我自己走过来的。”九三诚实回答：“从红雨那天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从B市走到D市来是可以的。”

　　“自己走过来的……”布布囔囔念道，他一直是跟着白家行动，还是不明白一个玩偶是怎么自己走过来的。
　　所幸也没有纠结太久，九三问了新的问题，“红雨之后你就有了自己的意识吗？”九三自己便是红雨过后就有了意识。

　　却不料布布摇了摇头。

　　“不是？”九三问。

　　布布又摇了摇头，开口道：“并不算完全有了意识。”

　　布布缓缓说道：“红雨之后的那一天我感觉自己很奇怪，就像是有时候是清醒的但有时候又是沉睡着的，毫无意识的。”

　　“那段时间，我只知道外面变得很乱很乱，清醒着的时候每次都是主人抱着我，但我们总是在不同的地方，但那些地方总是很黑很黑，也很狭小。”

　　“后来我更加清醒一点，能够开始思考去想了，我知道他们在躲外面那些怪物。”

　　“在之后，从他们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外面那些怪物是异种。异种会吃人类，但他们应该对我这种布料玩偶是不感兴趣的。”

　　“再后来，我下一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基地里了。”

　　“他们一直带着你吗？”九三突然问道。

　　“主人一直带着我。”布布点点头。

　　“你是主动告诉人类你有自己的意识吗？”

　　“不是，是个意外。”布布回忆道：“当时主人的病情突然变得严重了起来，趁着他们都出去房间的时候我想去看看小主人 ，就在这个时候主人的爸爸白应熙先生进来了。”

　　“他认为你是白材涵的异能作用下的产物？”白思艺跟九三说过这些事。

　　布布想了下，说道：“一开始应该是的，因为那时主人没有醒来，我也就那样装下去。”

　　“但他迟早会发现。”九三接着他的话。

　　布布点头，这是相当明显的，白材涵并没有异能。

　　“他很快就发现了。”布布的眼前仿佛再次浮现起了当时白应熙的神色。

　　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被他认为是异能产物的玩偶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但不过几息，他便收敛住了自己的震惊与疑惑之色，露出笑容，温和地对着白材涵说，他觉醒了异能，让玩偶布布能跟他进行简单的对话。

　　白材涵年纪小，大多时间又在治疗，毫不怀疑就相信了自己爸爸的话，为自己觉醒了异能这一件事而高兴。

　　在白材涵睡着后，白应熙带走了布布。

　　他要确定这个玩偶到底是个什么，如果不是异能的产物，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

　　“他让我继续装成是在主人的异能作用下才能与他人进行交谈。”布布说道。

　　“他研究你了吗？”九三问，人类有着相当强的科研能力，在山林那些天与白思艺几人的接触让九三充分感受到这一点。面对布布这样的生命，在不清楚她是什么的情况下，研究是最快能搞清的方法。

　　“有吧”，却不料，布布有些不确定，“他带我去过一个很多人的地方，剪下我身上的布料棉絮过，但也只有一两次便没再去过。”
　　“他们也没搞清楚。”九三探究过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探究的结论是，并没有。

　　显然，由布料包裹着内里棉絮的玩偶身体相当的普通。与市面上那些进行买卖的玩偶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在异种的身上，九三看得出，她身上有着一些只有异种才能察觉到的东西，从异种对她的态度里，她知道自己的诞生跟异种有关这一点，却并不清楚具体。

　　直到几天前，从异种巴相克嘴里得到的那个名字，托希狄尔。

　　布布说完了他的经历，九三也如实告知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也感觉到了吗？”布布听完九三的讲述后便陷入一阵沉默，在思考某样相当明显的不同。

　　“...我们”，布布抬头，黑色的眼珠与眼前跟他同样大小的玩偶的漆黑眼珠对视上，“好像......有些不一样。”

　　房间里开着暖色的灯，屋内摆放的物品都染上一层浅淡的黄色调，灯光撒在玩偶们的身上，一黑一金，玩偶们的发色最先与灯光相触碰，暖黄的小分子落在发丝上，黑与金的不同相当分明。

　　“我们都在红雨之后诞生了意识，但是你......”金发玩偶九三与眼前的同类玩偶布布说着她的结论。

　　“可是你的意识在红雨最初......并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