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长照花城里》穆天山

77、打假

　　第二天清晨，棠荔枝一睁眼，早餐车便已经推到了床前。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

　　白屿早已洗漱完毕，他穿着四角泳裤，赤着上身背对着床沿整理衣物，后背肌理线条全是男人的味道。

　　“你要去游泳？”棠荔枝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赤身上移开，但装作不在意地往洗手间里走。“这家酒店有个无边泳池，正对着草坪和大海，我一会儿也去。”

　　“你先吃好早餐。”白屿回到餐车前，往烤好的全麦面包上涂果酱。

　　待棠荔枝洗漱好，白屿便给她递上他自制的肉蛋三明治，眼里满是宠溺：“早上要补充好蛋白质，吃完饭过半小时后才能游泳。”

　　“哇，还有一大杯鲜牛奶！你还挺了解我的嘛！”棠荔枝把三明治一口咬下去，啧啧叹了两声。

　　白屿拉开窗帘，外面是一个大晴天。
　　房间的窗户像精心镶嵌的画框，将无边无际的海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海面的波光在晨光的照耀下，像是无数颗钻石在闪烁。

　　美景与美食的结合，确实是极致的审美享受。

　　“我爱大海！”棠荔枝三两下就把三明治全部消灭，接下来是水果时间。

　　白屿给她递上餐巾纸，“别吃太多，小心待会游不动。”

　　棠荔枝的眼神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划过，接着目光流向他条纹清楚的腹肌，直到泳裤上沿隐约可见的人鱼线，再渐渐往下……

　　棠荔枝丢下插水果的小叉子，绕到餐车的另一头，跨坐在他身上，与他面贴面。

　　“你干什么？”白屿虽嘴上这么问，心却跳得厉害，砰砰砰地撞击着胸膛。

　　“你说的喔，吃完饭后要半小时后才能游泳。”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歪着头看他。

　　“我说的是休息半小时。”白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故意表现出一本正经。

　　她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唇，“这就算休息了。”

　　“棠荔枝。”

　　“嗯？”

　　“你别勾引我，一会儿你游不动了。”白屿口嫌体直，双手掐在她的腰间。

　　“才不会。”棠荔枝故意凑到他耳边，吐了一口气，轻柔挑衅道：“我看 —— 游不动的是你吧？”

　　激将法对男人永远有用。

　　白屿心中发了狠，拖着她立刻起身，将她一把丢在柔软的床上，随后整个身子便覆了上来。

　　“窗帘……窗帘没拉……”

　　“放心，外面是大海。”粗重的、滚烫的、凌乱的吻如暴雨狂风般压下来，搅得她根本无法呼吸。

　　他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死死压住，让她动弹不得。

　　她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用双唇不停地蹭着他的耳垂，让他更欲罢不能。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翻面，对着窗。

　　纯白色纱帘随着海风轻扬，日光折射成跳动的光斑打在墙面上。

　　她战栗的身体随着海浪轻轻抖动。

　　两个人似交响乐中跳动的音符，你唱我和，纠缠涌动。

　　风止。

　　阳光从窗外完全洒了进来，白色的被单被照耀成金黄色。

　　这下，是棠荔枝游不动了。

　　——

　　酒店，无边泳池。

　　池水清澈见底，呈现出迷人的清蓝色，与远处的海水好似融为一体。

　　泳道不算长，但棠荔枝只游了一个来回便嚷嚷着游不动了。
　　她摘下泳镜趴在池边休息。

　　而白屿，一口气游了三个来回才停下。

　　“可以啊，体力这么好？”棠荔枝拍了拍他的胸肌。

　　白屿转了个身，与她在水中肩并肩，面朝大海。

　　“小看我了吧？我这个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他双手叉着腰，望着远方。

　　“哟！还含着苞呢？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绽放啊？”

　　白屿想了想，说：“要不是你把我给耽误了，我早就绽放了。”

　　棠荔枝疑惑：“什么意思？”

　　白屿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打岔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棠荔枝干脆道：“当然记得。”

　　白屿说：“我的公司年底就要上市了，到时候……”

　　棠荔枝笑了笑：“别高兴太早，我有信心，我司年底能突破一个亿的目标值，或许能快过你公司上市。”

　　白屿的脸上忽然泛过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我这次不会失算，你做好准备。”

　　“这么有自信？你到时候想让我干嘛？要是杀人放火裸奔我可不答应……”

　　“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做违法犯罪违反公序良俗的事。只是，按照赌约上说的，你不可反悔。”

　　“我棠荔枝从来说话算话！但如果我赢了，你也不能抵赖！”棠荔枝把水泼到他胸上。

　　“我白屿从来一言九鼎。”

　　三年前定下赌约的时候，棠荔枝还没有想好如果自己赢了，要让白屿做什么。

　　但是现在她想好了，那就是 —— 每周来她家里“伺候”她至少两回。

　　“你笑什么？”白屿看见她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奸笑。

　　“没，没什么。”棠荔枝收了收幻想的表情，“嘿嘿嘿，只怕你到时候不答应。”

　　“小鬼头，你信不过我说话算话的品格？”

　　棠荔枝心想，不是信不过你的品格，是怕你一把年纪到时候体力不支，次次推脱。

　　“你到底想让我干嘛？要不你现在告诉我得了！”白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圈在胸前。

　　“你先告诉我你想让我干嘛，我就告诉你。”棠荔枝跟他绕弯子。

　　“我才不告诉你。”白屿说。

　　“那我也不！”

　　一缕阳光晃到棠荔枝的脸上，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啊，太阳越来越大了，再游一圈我们就回去吧！”

　　说罢，她便一头扎进水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

　　两日后，济州之行圆满结束。

　　众人提前三小时到机场，准备先去免税店扫荡一圈。

　　棠荔枝的化妆品也快用完了，正当她疯狂进货的时候，舟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上个月，X女装跟棠荔枝的公司谈下了全网最低价，所以公司主播在直播卖货的时候，对外宣传的口径都是“全网最低”，平均每件商品是专柜的八折。

　　但是最近，冯鑫鑫的公司也上架了X女装，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她的直播间只卖五到六折，甚至有些大众款式能低至四折以下。

　　网友可不是好糊弄的。发现自己400元买回来的东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其他直播间里卖250，换谁谁不生气？

　　一时间，网络上的各种谩骂声冲上了热搜。

　　“骗子！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产品是全网最低价，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又打折！”
　　“现在免费退换货的时间也过了，商家故意的是吧？”
　　“简直是背刺消费者！”
　　“垃圾！再在你们直播间买就是狗！”
　　“……”

　　回到花城后，棠荔枝找人用小号下单了十几件冯鑫鑫直播间里出的货，跟自己直播间以及品牌专柜的货作对比。

　　这一比才发现，看上去款式一模一样的衣服，拿到手上差异很大 —— 材质、手感、用料、细节、板式都不一样。
　　而这种差别，网图是看不出来的，必须拿到实物对比才能发现。

　　棠荔枝的货跟专柜一样，而冯鑫鑫直播间出的货相比之下却粗糙很多。
　　前者退货率约40%，算同类产品中较低的；而后者的退货率高达80%，用户评价多为货不对板、实物与网图相差甚远。

　　事实一目了然。

　　很明显，X女装开了两条生产线，或者说，有多家品控不一的代工厂。
　　用料好、成本高的生产线供应专柜和模特，包括直播间的主播穿的也是专柜货；而用料差、成本低的生产线为电商专供，用低价和折扣来吸引消费者。

　　主播往往颜值高、身材好，穿的又是正品行货，自然分外刺激消费者下单；而消费者的平均身材并没有主播标致，到手的又是廉价货，肯定远远不如预期，导致了退货率高。

　　这家品牌的电商专供生产线很可能是为了年中大促，这个月才开的。而冯鑫鑫便联手供应商，用更低的价格摆了棠荔枝一道。

　　同时，冯鑫鑫还用了一个手段 —— 她通过虚构原价和夸大折扣来吸引消费者。

　　例如，一件裙子的真实原价为500元，且最高价也只卖过500元。冯鑫鑫为了显示出自己直播间的折扣力度，将裙子的原价标记为800元，而直播间价格为400元，宣称打了5折血亏甩卖，实际上只打了8折。

　　这种事，冯鑫鑫不是第一次干，而她也不是唯一这么干的主播。

　　这种欺诈消费者的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反而让其他踏踏实实卖货的主播无人问津，最终导致劣币驱逐良币。

　　以前在清辉的时候，冯鑫鑫不知给棠荔枝明里暗里使过多少绊子；现在各自创业，她居然还把她视为死敌，一次又一次在背后坑她。

　　这一次，棠荔枝下定决心，不仅要把真相公之于众洗清自己的冤屈、为公司挽回声誉；而且必须要让冯鑫鑫永无翻身之日。

　　是时候该陶筝上场了。

　　深度调查、揭穿黑幕，是陶筝的看家本领。她带领团队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调查，通过一篇长文报道揭穿了多个直播间虚假促销、以次充好的恶劣行为。

　　消费者有知情权，他们有权力知道商家玩的都是些什么花样、有什么套路。

　　陶筝的文章一发出来，立刻被各大媒体转载。这次对于无良商家的讨伐，声量巨大，几乎让那些耍小聪明的商家人人自危。

　　接着，宇看视频响应舆论，顺势出台了一系列直播带货的严格规定，处罚了上千个违规直播间。

　　而在这次行动中，冯鑫鑫的直播间因涉及多项违规行为，且金额巨大，被无限期封禁。

　　棠荔枝不知道冯鑫鑫这次是永远消失，还是过一段时间会卷土重来。但她一定会像打地鼠一样，只要她敢冒头，她就要把她打到再也从洞里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