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长照花城里》穆天山

75、挑拨离间

　　前段时间，棠荔枝因为忙着扳倒杜永南，公司的事基本都交给了柚子和秋月熙打理。但就是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公司就被人挖了墙角。

　　内容部和广告部的几位资深员工相继离职，几位初创成员也被猎头开出了天价offer。可以想见，有人在故意针对棠荔枝，想让她无人可用。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这天，秋月熙刚从公司出来就被冯鑫鑫拦住，显然已经在门口等了她许久。

　　秋月熙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冯鑫鑫嬉皮笑脸誓不罢休的求人样子，还是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去对面的西餐厅？我请你吃个饭，赏个光呗。”冯鑫鑫陪笑道。

　　“不用，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秋月熙没答应她。

　　“这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要不就去旁边的咖啡厅？给我十分钟就好。”冯鑫鑫退了一步。

　　二人来到咖啡厅，秋月熙说什么也不喝，冯鑫鑫只好给她要了一杯热牛奶意思一下。

　　“我现在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合伙人。”冯鑫鑫递上她的名片，“我们公司2010年成立，公司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人。”

　　秋月熙接过名片，大概扫了一眼，她听过这家公司，花城的许多网红和达人都是这家公司孵化的。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冯鑫鑫故作不解状，“你跟棠荔枝比，哪里比她差？你比她更漂亮，又会写稿子，如果单独出来做主播一定能有自己的山头，何必甘居于人之下呢？”

　　秋月熙笑了，“你来就是为跟我说这个？”

　　冯鑫鑫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然后念出了几个名字。“你们公司的这几个人马上就会提离职，我给他们的工资是在贵司的双倍。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司，我保证，你的待遇涨幅一定高于他们所有人。”

　　秋月熙心中明白，冯鑫鑫这是为了整垮棠荔枝，不惜破坏市场行情。

　　棠荔枝公司的福利待遇，在花城绝对是同行业的天花板了，就算员工跳槽，20-30%的涨幅已经是极限，绝对不可能再高。

　　但是冯鑫鑫也不可能直接往亏损的池子里扎，她没那么笨。唯一的可能是，她先用高薪把棠荔枝的人挖过去，然后过几个月再找借口把他们裁了。而被裁的人也不可能再回到棠荔枝的公司，这招简直一举两得。

　　秋月熙没有直接戳破她，而是另外找了个理由：“这几个人怎么选，那是他们的事，我司尊重所有人的选择。不过，你低估了我的价码，我可不是双倍工资就能挖走的。”

　　冯鑫鑫还以为秋月熙是在抬价，马上说：“那就三倍？随你开，我拍不了板的回去和我们老总商量。”

　　秋月熙把身体向前倾了倾，勾了勾手让冯鑫鑫靠近，小声道：“两千万的期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冯鑫鑫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立刻变脸：“呵，秋月熙，你以为你是谁啊？”

　　秋月熙反问道：“冯鑫鑫，那你以为你是谁？挖了我司的人就算了，还在这跟我炫耀？柚子那边你也别白费功夫了，我们都不可能和你这种人合作！”

　　说罢，秋月熙便拿上挎包大步离去，留冯鑫鑫一个人原地吃瘪。

　　果然不出秋月熙所料，两个月后，原本被双倍工资挖走的那几个人都被冯鑫鑫以各种理由裁员了。
　　这件事，让大家都看清了她的嘴脸。

　　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陶筝作为内容部的扛把子，一个人担起了原本三个人的活儿。不仅她加入了棠荔枝的公司，她还带着清辉两个有潜力的新人一起投奔过来了。
　　与此同时，舟舟也带着他的一众小弟加入了棠荔枝的公司。

　　疫情的这几年，公司发展没有停滞。棠荔枝积极拓展直播带货业务，带领团队严格选品，专注于为粉丝谋低价福利。

　　陶筝负责内容部，秋月熙负责运营部，舟舟负责品牌广告，柚子负责达人管理……公司进一步壮大。

　　待疫情结束，出境游全面放开之后，棠荔枝带着公司成员分批前往济州岛团建。

　　这是一趟久违的出国游。

　　从2018年开始，公司已经创办五年了。创业初期没时间去玩，等过两年好不容易干出了些成绩又被疫情阻挡。
　　因此，这次团建的主题为“躺平之旅”，不谈工作，就是纯粹的看海放松。

　　济州岛对华免签，又有直飞航班，因此成了出境游的首选。

　　六月的济州岛本是雨季，但幸运的是，团建的这几天阳光明媚。

　　整座岛屿都被绣球花染成了会呼吸的调色盘，靛蓝、浅粉、深紫……一个个都像被海水浸泡过的大云朵，带着济州微风中特有的湿润。

　　众人行至城山日出峰脚下。
　　石阶不算陡峭，爬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棠荔枝一行人边走边拍照，不到半小时就爬到了顶峰。

　　从山顶下来准备离开时，她看到一个穿运动装的女人背影很像Rita。女人刚从一辆7座MPV上下来，跟同车的人有说有笑。

　　因为离得比较远，棠荔枝也只看到了侧影，再加上急着赶去乘牛岛的船，就没有上前打招呼。
　　也许那个人根本不是Rita，只是相像的人而已。宇看视频的业务那么忙，Rita作为财务负责人不可能这么有闲来旅游。

　　中午大家在牛岛上吃了一顿韩式炸酱面，接着众人租了几辆电动自行车，开始环岛骑行。

　　靛蓝色的海湾在视线里逐渐铺陈开来，海风轻轻地吹拂在面颊上。

　　柚子体力好，早就跑的没影儿了；秋月熙和陶筝租了一辆双人车，一前一后共同发力，也不算太累。

　　棠荔枝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虽然是电动自行车，但还是要靠自己发力，再加上牛岛的上坡非常多，平常不怎么锻炼的她哼哧哼哧地跟在最后，没多久就被大家甩下了。

　　她也顾不上欣赏周围的风景了，天气又热又晒，她只想着死腿快蹬，急着去沙滩和大家汇合。

　　正当她满头大汗向前拼命冲的时候，突然，一辆粉色的电动三轮车从她身后突突突地赶上来，车上戴着遮阳帽和遮阳面罩全副武装的高大男人捏着嗓子朝她喊：“美女？一个人旅游？”

　　棠荔枝才懒得理这种人，于是双腿加快了速度。

　　但是她的一双细腿怎么蹬得过电动三轮车？她刚刚超出一点，又被男人追上。

　　“加个微信呗？”

　　“加你妹。”她心想，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加快蹬车。她弓起背，屁股渐渐离开座位，目视前方，强忍着肌肉的酸痛，全力以赴。

　　她腿上使着劲儿，心里却越来越感觉刚才那人的身形怎么这么熟悉？

　　过了一会儿，粉色电动车又追了上来。

　　男人拉下面罩，在突突突的背景音中大声喊道：“棠荔枝，你真牛！蹬那么快干嘛？”

　　棠荔枝一个急刹。

　　“白屿？你怎么会在这！”

　　“你还认识我呐？我以为棠总已经把我忘了。”白屿慢慢向前开，轮到棠荔枝在后面追。

　　“我说，你刚刚猥琐起来还真猥琐啊！”棠荔枝追上他，二人并排向前行。

　　白屿又把墨镜和面罩戴回脸上，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傲娇道：“棠总贵人多忘事，上次本车神带你满城飙车，事成后怎么连一顿感谢饭都没有？”

　　“哎呀，我这不是公司事情多嘛！”棠荔枝一边骑一边陪笑，“你来济州岛干嘛？”

　　“许你团建，就不许我团建？”

　　“我们小公司，来免签小岛团建很正常。你家大业大的，就带公司高管来济州岛啊？不是应该至少去个夏威夷么？”

　　“忙着上市，没那么多假。”白屿没说的是，此次行程，他是事先专门打听到了棠荔枝团建的地点，然后屁颠屁颠跟在她屁股后面来的。

　　“哦，那你来几天啦？”棠荔枝问。

　　“刚来，今天第一天。”

　　“我们也是第一天。”

　　“你们住哪？”棠荔枝又问。

　　“君悦。”

　　“巧了，我们也住君悦。”

　　“你们明天去哪？”

　　“月汀里、森林小火车，好像还有一个，涯月邑？”白屿说，“记不清了，回头问问助理。”

　　“你又抄我攻略！”棠荔枝马上戳破他，“上次去厦门就是，跟了我一路吧？”

　　“我可没跟你，现在是你跟着我。”白屿故意加快速度。

　　棠荔枝为了让他能听清自己说话，脚下又开始拼命蹬，“不讲武德……累死我了……你为啥能开电动车？而我只能骑自行车？”

　　“因为我有国际驾照。”白屿故意逗她，“你没有吧？”

　　“呵呵。”又到了一个可怕的上坡，棠荔枝已经喘到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力气再跟他斗嘴。

　　“荔枝！我们在这！”柚子她们已经在码头准备上快艇了，“正好还缺两个人！”

　　“妈呀……累死……累死我了……不行了……”棠荔枝一屁股坐进快艇，白屿跟在她后面也上了同一辆。

　　白屿故意左看右看，然后挨着棠荔枝身边坐下。

　　“只能坐这咯。”他自言自语。

　　棠荔枝往边上让了让，给他这个大块头留些地方。

　　“各位抓紧了！”

　　快艇如离弦之箭迅速窜出，船头高高扬起，耳边只剩呼啸的海浪声与引擎的轰鸣。

　　快艇突然急转弯，离心力让人感觉快被甩进海里。这种刺激让棠荔枝不由缩了缩身子，紧紧地攥着胸前的扶杆。

　　白屿左手抓着扶杆，忽然伸出右手把棠荔枝搂进自己的怀里。

　　自从二人重新做回朋友后，还没有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这几年，他们的边界感其实很模糊，彼此都有心意，却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现在，杜永南的事情解决了，多年前的伤痛已经在逐渐愈合；疫情过去了，白屿经常往返于花城和北京，异地的问题也解决了。

　　只剩下那一层窗户纸，只要两个人中的一个人稍稍努把力，一捅就破。

　　白屿的胸前，是熟悉的古龙水木香味道。

　　棠荔枝渐渐松开了她抓着扶栏的双手，在海浪中紧紧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