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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给你一头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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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机场。
赤井秀一早早的得到了消息。
老妈那边前一阵子收到了来自艾莲娜姨母的电话,说是工作太忙照顾不过来,想把礼那家伙送到英国来寄养一段时间。
赤井秀一当时其实就在家中,听到了艾莲娜跟玛丽打电话的全过程。
但小少年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的依靠着门框站着,竖起耳朵偷听老妈那边的情况。
“把礼司送回来?”赤井玛丽眉毛皱了皱,但并没有拒绝。
她很喜欢那个嘴甜还乖巧的孩子,左右不过是家里多双筷子的事情,秀一跟秀吉还都很喜欢礼司。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很想念礼司。
赤井秀一敏锐的捕捉到小伙伴的名字,目光忍不住的往自家老妈那边飘。
礼司啊......
距离上一次见面应该也已经过了两年,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再长高一点?
但是不等赤井秀一再次发散思维,想些什么别的东西。
赤井玛丽忽然沉下了声音:“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艾莲娜。”
“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支持你做的这些事情。”
“那项研究就那么重要吗?”
“——你就不怕明美也像是他......”
赤井玛丽的话忽然停在半路。
最后又转归为平淡:“我知道了。”
“你把礼司飞机的时间告诉我,我让秀一去接他。”
时间回到现在。
赤井秀一总觉得母亲那个时候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但是任凭赤井秀一怎么追问,玛丽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顶多只是告诉他,宫野礼司这次来英国是来养病的。
生病了,吗?
赤井秀一在心里数着秒数,等待那个人从机场走出来。
少年的目光不断在出口的位置逡巡,寻找那个他一直在等待的身影。
终于。
茶棕发色的青年推着一只行李箱缓缓走来。
那张脸好像比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更白了,人也瘦了一些。
但脸上没有挂着那种让赤井秀一讨厌的奇怪笑容,反而是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冷意。
赤井秀一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记忆中的宫野礼司,应该是像春日纽约街头绽放在枝丫上,花团锦簇的樱花。
在阳光下向他走来的身影,不该像是现在这样,好像风一吹就倒。
“礼!”赤井秀一压下心头翻涌的不适感,大步迎上去,声音刻意拔高了些,试图驱散那份令人不安的疏离。
少年人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拍一下对方的肩膀,或者干脆勾住宫野礼司的脖子。
宫野礼司的脚步顿住。
他微微抬起眼睫,视线落在赤井秀一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场火,被陌生女人拥入怀中的触感顿时如影随形的攀爬上身体。
但眼前这个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是......
“aka。”
宫野礼司没有回应赤井伸出的手,甚至身体几不可察地朝后倾了半分,像是一个抗拒接触的本能反应。
赤井秀一的手僵在半空,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赤井秀一缓缓放下手,绿眸和宫野礼司那双蓝眼睛对视片刻。
“箱子给我。”他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拉行李箱的拉杆。
宫野礼司指尖蜷缩了一下。
宫野礼司松开了手,任由赤井秀一接过箱子。
目光却再次垂落,他盯着地面光滑的瓷砖,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路上累吗?”赤井秀一推着箱子往前走,努力寻找话题。
机场嘈杂的人声、广播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他们之间。
“还好。”宫野礼司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声音依旧是那种平直的调子,听不出情绪。
赤井秀一嘴角抽了一下。
他该庆幸宫野礼司没看他的表情吗?
至少不是“多谢你的关心”,他是不是该偷着乐?
赤井秀一忍不住瞪了箱子一眼。
你是个行李箱有没长嘴有什么用!
长嘴告诉他这家伙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沉默像湿冷的藤蔓,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疯狂滋长。
赤井秀一几次侧头看向身旁的人,但宫野礼司只是安静地走着,视线要么放空,要么落在无关紧要的角落。
直到他们上了计程车还是如此。
车辆驶离机场,汇入伦敦傍晚的车流。
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模糊了窗外飞逝的霓虹。
车厢内一片令人难堪的寂静,只有雨刮器规律的声音。
烦死了。
赤井秀一又看了眼宫野礼司。
还是没有看他。
推开赤井家熟悉的门扉,赤井玛丽明显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很久。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自告奋勇要去接人,玛丽女士恐怕就要亲自去把这个孩子带回家了。
“礼酱。”
赤井玛丽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关切,她甚至没等两个孩子完全走进玄关,就大步上前。
她看也没看自己儿子那阴沉的脸色,目光牢牢锁定在宫野礼司身上。
赤井玛丽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清瘦得让她心头一刺的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宫野礼司本能的慌乱刻印在瞳孔之中,但赤井玛丽就当作没看见。
她强行忽略掉宫野礼司的不安,宫野礼司的恐慌。
手臂像最坚固的堡垒,将外界的一切风雨隔绝在外。
宫野礼司忽然感觉那种拥抱带来的粘腻不适感,似乎被此刻的温暖在一点点代替。
紧绷的肌肉在绝对的安心感中缓慢地松懈下来。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来回抱,却又无力地垂下。
赤井秀一看了看自家老妈跟宫野礼司都发红的眼眶,心中那种杂乱的思绪更盛一层。
“好了,没事了,礼酱。回家了。”
“回家了。”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宫野礼司的鼻腔,直逼眼眶。
玛丽轻笑着捧起小少年消瘦下去的脸颊,柔声夸赞:“新的眼镜很好看。”
镜片后的蓝色眼眸瞬间弥漫开浓重的雾气,眼尾迅速泛红,像晕开的胭脂,但终究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赤井秀一忽然感觉有什么拉了拉他的袖子。
赤井秀一侧过头一看。
是自己那个好弟弟。
小秀吉眉毛拧在一起。
“秀哥,是不是美国有人欺负礼哥了啊。”小秀吉看起来像是个气鼓鼓的小包子,“你替礼哥打回去!”
赤井秀一拎着秀吉让他别扒在自己腿上,压低声音不满的嗤了一声。
“那可是他亲爸亲妈的家,谁能欺负的了他。”
秀吉有点茫然。
秀吉大惊。
“礼哥不是咱们家亲生的吗!?”
赤井秀一:......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宫野礼司接风洗尘。
赤井秀一久违的在家里晚餐的桌子上见到了那么多宫野礼司爱吃的菜色。
宫野礼司爱吃酸的,酸辣口味的菜色赤井玛丽准备了不少。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的勺子都是柠檬味的了。
终于熬过了晚饭。
强硬的把想跟礼哥贴贴的秀吉丢出房间,赤井秀一靠在门板上,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伙。
他甚至怀疑宫野礼司是不是被那对夫妻掉包了。
现在这个宫野礼司根本不是宫野礼司,而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宫野礼司不是没感受到赤井秀一的目光。
他只是有点恍惚。
房间里的陈设几乎没变,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熟悉的床铺,熟悉的窗帘,连窗外的树影都带着旧日的气息。
就好像这四年不曾存在。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宫野礼司侧躺在靠墙的位置,背对着赤井秀一。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仿佛已经入睡。
但赤井秀一知道,他没有。
他们一起睡了那么多年,赤井秀一可太了解宫野礼司什么时候是不想理他在装睡,什么时候是真的睡着了。
黑暗中,赤井秀一猛地翻身坐起。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动作迅捷而精准地探身伸手。
“唔!”
宫野礼司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袭来,肩膀被用力按住,整个人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猛地掀翻,重重地仰面砸在柔软的床垫上。
后脑传来轻微的闷响,并不疼,但足以让他瞬间从混沌的自我保护状态中惊醒。
他蓝色的眸子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才后知后觉似的呼唤眼前少年的名字。
“aka......?”
模糊的视野里,是赤井秀一近在咫尺的脸。
少年的绿眸在昏暗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像两簇幽暗的火焰,几乎要将他洞穿。
赤井秀一单膝抵在床沿,身体前倾,一手牢牢按住宫野礼司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撑在他耳侧的枕头上,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势。
宫野礼司微微皱了皱眉。
他没有睡觉戴眼镜的爱好,现在视野里一片模糊。
只有赤井秀一的存在感强烈的可怕。
少年带着怒气的温热呼吸,极具存在感的扑在宫野礼司的脸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
赤井秀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宫野礼司忍不住闷哼一声。
赤井秀一又下意识收了力道。
宫野礼司想要避开赤井秀一的目光,却又被少年用手捧着脸强行对上了视线。
“你在生什么气?”
宫野礼司瞳孔一缩。
他在......生气吗?
“我没有......”
“没有就怪了!”赤井秀一好像才是生气的那一个,“你生没生气我还看不出来吗?”
宫野礼司怔怔的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睛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原来这些天......
都是在生气吗?
是啊,他在生气。
气自己的不自量力,气自己没有在那个时候没有认出那个凶手。
宫野礼司忽然感觉喉咙里烧得火辣辣的。
有什么顺着自己的眼眶一路滚烫到了赤井秀一的手上。
赤井秀一嘴唇张开又合上。
宫野礼司看不清他的唇形,但直到这个人一定是在对他说话。
“aka......”带着哭腔的少年声音压抑不住自己的无助,但他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于是只能一遍一遍的叫眼前少年的名字。
“aka......赤井。”宫野礼司长长吐出一口气,本来惨白的脸蛋逐渐变得熟红,“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对着我发脾气吧。”赤井秀一贴近他,用额头抵住宫野礼司的额头。
“但你不可以不理我。”
赤井秀一试图和他讲道理:“又不是我惹你生气的,这对我不公平。”
宫野礼司只管哭,但也不忘本能的反驳赤井秀一。
只是四肢被禁锢,动弹不得。
宫野礼司给了赤井秀一一头锤。
赤井秀一:“......你有病啊!”
宫野礼司吸吸鼻子,把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我要睡了。”
赤井秀一坐在他身旁,借着月光看着宫野礼司红彤彤的眼睛。
“跟个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