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贝尔摩德事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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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朱蒂家的窗户透出暖融融的光晕，像一颗坠落在街角的琥珀。
宫野礼司站在门前，鼻尖萦绕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或许还有朱蒂家中会用的香薰的味道。
这气味组合陌生又喧闹，与他记忆中家中清冷的、偶尔夹杂小孩子奶香味的空气截然不同。
“礼！”朱蒂金色的短发被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盛满纯粹雀跃的蓝眼睛，“快进来！妈妈，礼来了！”
宫野礼司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袖口传来。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指尖下意识想要蜷缩，又在看到朱蒂毫无保留的笑脸时强行放松下来。
算了，他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任由她把自己拉进玄关。
一位系着碎花围裙的金发女士从厨房探出身，围裙上还沾着几点面粉。
她的笑容几乎和朱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和又明亮，带着一种能融化初雪的温度。
“晚上好，礼司。”她的声音像烤炉里逸出的暖风，她伸手对着眼前的小少年打了个招呼，轻笑着，“朱蒂从放学就开始念叨了。”
朱蒂母亲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用素色和纸精心包裹、打着简洁结扣的小方盒上，“这是……？”
宫野礼司微微欠身，动作带着他一贯的仪式感：“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是……我自己做的和果子点心。”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希望您和斯泰林叔叔能够喜欢。”
少年声音平稳，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热意。
把心意具象化，再这样捧到别人面前，对他而言有些过分陌生了。
“天哪！”朱蒂妈妈接过盒子，指尖拂过细腻的纸纹，眼中漾起真实的惊喜。
“你自己做的？真是厉害的孩子！”她珍重地捧着盒子，“快请坐，朱蒂爸爸马上就来，他今天特意赶早回来了。”
她引着宫野礼司走向餐桌，指了一个挨着朱蒂的空位。
餐桌不大，铺着红白格子的棉质桌布。
中央是一只烤得油亮焦黄、点缀着翠绿迷迭香的整鸡，旁边是堆成小山丘、淋着浓稠肉汁的奶油土豆泥。
一切都是那么丰盛、直白，带着扑面而来的生活烟火气，强烈地冲击着宫野礼司习惯性克制的神经。
美式的家庭、和组合家庭之间......
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宫野礼司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又想到aka家里的情景。
好像和自己家中也是不同的。
他刚在硬木椅子上坐下，沉稳的脚步声便从客厅传来。
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有些不符合他气质的柔软棉质家居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那是朱蒂的父亲，斯泰林先生。
他身上那种特工特有的锐利似乎被居家的氛围柔化了不少，但深邃的眼眸扫过来时，依旧带着洞察的力度。
“礼司。”他伸出手，手掌宽厚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握手时，宫野礼司能感觉到对方指腹和虎口处薄薄的枪茧。
“朱蒂和我们都欢迎你的到访。”他的目光在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身形上停留片刻。
目光带着长辈式的审视，却并不让人感到压迫。
“承蒙邀请，斯泰林先生。”宫野礼司颔首，声音温柔而带着对长辈特有的礼貌。
朱蒂探头探脑，看看自己的久违的父亲，又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爸爸，不要吓唬礼哦！”
斯泰林先生瞬间破功，似乎一秒从严肃的特工先生变成了温柔的父亲，大笑着按了按朱蒂的头顶。
晚餐在刀叉轻微的碰撞声中开始。
朱蒂妈妈热情地分着烤鸡，“礼司，尝尝鸡腿？还是更喜欢鸡胸？土豆泥要多浇点汁吗？”
她不停地询问，声音温软得像餐盘上袅袅升起的热气。
“礼！快吃这个！”朱蒂用叉子戳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鸡胸肉，“妈妈烤鸡可是她最拿手的菜色！”
那双蓝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似乎有尾巴在小姑娘身后摇来摇去。
宫野礼司依言切下一小块放进口中。
他咽下食物，才认真地开口：“非常美味，斯泰林夫人。”
赞美的话出口，依旧是带着距离感的礼貌，但那份认真毋庸置疑。
朱蒂家的晚餐是相当活泼的，无论是朱蒂母亲的嘱咐还是斯泰林先生时不时的应和，都给这顿晚饭添加了不少的点缀。
宫野礼司安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唇角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微小的弧度。
这种家人围坐、轻松分享生活的氛围，对他而言是陌生又新鲜的体验。
他像一个闯入温暖洞穴的旅人，既被火光吸引，又本能地保持着一点距离。
“礼司，”斯泰林夫人将一小勺土豆泥放到他盘边，声音轻柔，“朱蒂说你在育幼所帮了汉斯先生很多忙，还特别会照顾小朋友？”
“是的。”宫野礼司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我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妹妹，不过是顺手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忙。”
提到明美，他的声线里不由自主地渗入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
“年纪不大，担子倒不轻。”斯泰林先生喝了口水，目光落在少年过分清瘦的肩线上。
斯泰林先生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也要和礼司学一学。”
朱蒂立刻皱起小鼻子抗议：“我也有帮忙的！对吧，礼？”
她寻求同盟，蓝眼睛巴巴地望着宫野礼司。
“是的。”宫野礼司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朱蒂脸上，又迅速移开，似乎在斟酌词句，“朱蒂很有耐心，孩子们喜欢她讲的故事。”
他选择了最客观的事实来描述，指尖在桌布下无意识地捻了捻。
这种在别人家人面前评价对方女儿的感觉，让他有些微的不自在。
朱蒂也扬起脑袋看着父亲，似乎是想要得到来自斯泰林先生的夸奖：“爸爸给我讲过的故事我都记得哦！”
斯泰林先生唇角勾了勾：“那今晚我再给你讲。”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其实这次的休假对他来说是一种工作上的撤退性保护。
他上一次的探查触动了那只乌鸦的羽毛。
上司考虑到他的安全，才选择让他在这种时刻急流勇退。
餐后，斯泰林夫人端上了热腾腾的苹果派。
宫野礼司看着朱蒂那个眼巴巴的眼神，就知道这大概又是朱蒂妈妈另一个拿手菜。
苹果派金黄的酥皮在灯光下闪耀，被切割开时发出悦耳的脆响，伴随着热腾腾的蒸汽和浓郁温暖的肉桂苹果香气涌出。
每一块派都稳稳地托在一只小巧的骨餐碟，顶端再点缀一勺雪白柔滑的香草冰淇淋。
“完美！”斯泰林夫人微笑着放下切刀，“餐后甜点时间到。”
斯泰林先生拿起咖啡壶，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上点咖啡。
夫人的苹果派虽然许久没吃了，但那种甜腻腻的味道果然还是应该用点咖啡中和。
于是斯泰林先生顶着妻子的注视，还是义无反顾的倒了咖啡到杯子里。
朱蒂妈妈无奈的收回视线。
甜一点怎么了？朱蒂明明很喜欢。
她转身想去看看给孩子们准备的橙汁，而后动作忽然一顿。
“橙汁没有了。”朱蒂妈妈苦恼的捧着自己的脸颊，“我记得还有一些来着，或许是我记错了。”
斯泰林先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朱蒂面前几乎空掉的杯子。
女儿好像偷偷喝过一点。
他微微扭开视线，跟朱蒂写着“拜托拜托”的目光对视上。
斯泰林先生选择了很有义气的掩埋事实。
“或许是你记错了。”斯泰林先生轻轻咳了一下，“再买一些就好了。”
朱蒂妈妈闻言看向丈夫和孩子们，“谁愿意帮个小忙？就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很快。”
“我去！”朱蒂立刻举起手，眼睛亮闪闪的，“我知道爸爸喜欢什么牌子！”
宫野礼司被这样的气氛包裹着，本能的想要逃离。
他跟着朱蒂的话接道：“我陪你一起吧。”
像是要为自己解释，他嘴角努力勾了一下：“毕竟天也已经黑了，朱蒂自己不安全。”
“那就麻烦你们了，”朱蒂妈妈笑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递给朱蒂，“快去快回，苹果派还是热的好吃。”
“小心车辆。”斯泰林先生叮嘱了一句，目光温和。
宫野礼司本能的想要说出一句感谢关心的话，却又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斯泰林先生的眼神落点。
他看的是朱蒂。
宫野礼司嘴唇抿了抿，还是没有开口。
门外的夜风比想象中更凉，带着深秋特有的清冽，瞬间卷走了屋内残余的食物香气和暖意。
路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在安静的街道上拉长、缩短。
“快走快走！”朱蒂裹紧了外套，小跑着在前面引路，金发在路灯下跳跃，“那家店很近，我知道一条近道！”
宫野礼司迈开腿，沉默地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
清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他因暖食和氛围而微微昏沉的头脑彻底清醒。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贝尔摩德事件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