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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会把她抢过来 ...

  •   暮春之初,燕拂柳,春水河畔浴白鹭,整座斛桑城一幅喜气洋洋之象。

      无他,今日是元主娶亲的日子,众人不解元主为何突然就要娶妻,毕竟他从不急于此事,反倒是殿中老臣们一个个着急地为他准备娶亲用的物什,也正好让此次突如其来的亲事不那么匆忙。

      峄琼宫上红与喜连天,殿内一阵昏与静。

      “我看你就是有病。”身着锦袍的男人看着正在被司礼臣整理吉服的奚淮昭,毫不客气地说道。

      奚淮昭没有回应,空气一时陷入凝滞。

      匪夷所思的视线移开,片刻后,锦袍男人轻声问:“青乐怎么办?”

      这个名字似乎碰到什么开关,奚淮昭终于有所反应,他示意所有人退下。

      偌大的宫殿,此刻就只剩他们两个。

      他转过身,正正对上坐着的人,面上淡淡不解:“我从未允诺过她,也从未暗示过她,更从未给过她错觉。”

      锦袍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你从未允诺,也从未暗示,可是你知道她在阎家的位置尴尬,你知道,她把你当做救命稻草吗?”

      奚淮昭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盯着好友:“你是觉得我该娶她?”

      不等锦袍男人说什么,他继续说:“容序,如果你可怜她,你可以娶她。”

      容序怔住,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别过脸:“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阎青乐又不是什么物件可以抛来抛去?她需要的是我一个觋吗?她需要的是元后之位。”

      “然后继续被阎家榨干最后的价值?”

      容序喉咙被他的话堵噎,对面说话不留情面,他却无法反驳。

      奚淮昭道:“元后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阎青乐。”

      此话一出,容序便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他深吸一口气,烦恼地瘫在椅子上:“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青乐至少和你一起长大,反正……”

      他挑起眼,有一件事他从来都很确定:“元后是谁,你都不在乎。”

      奚淮昭瞥过去:“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和我一起长大?”

      一人听出还有劝说的意图,一人听出警告,两人就这么僵持,少许,容序敛下神色:“半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奚淮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他的朋友,话虽然说出口,但他不是真的觉着对方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如果真的不近人情,也不至于现在都没有对阎青乐的接近发表任何直接看法。

      奚淮昭,他想要的东西都太容易得到,不用伸手,自会有人奉上,可有些东西,总是会以另一种方式放在他的手心,鲜血淋漓,冰冷透骨。

      容序转过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死要活地,要娶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宫殿森森,只听他话如絮轻:“见过。”

      容序偏偏在里面察觉出一股浓浓的可怖之意,比黑夜还要黏稠。

      尽管他很想在一些事上给奚淮昭信任,可脸上还是怀疑:“你不会逼迫乌家,让乌既白把养妹嫁给你吧?”

      奚淮昭主动娶亲这件事,在他看来极其匪夷所思,他想象不出,一个长久以来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兴趣的人,会忽然非一女子不娶。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迎娶乌三娘,容序都不认为会是出于男女之情。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奚淮昭没有回答,错开话题:“八里庄与承平道有关的失踪案,你去看看。”

      容序凝视他好一会儿,他不是他的下属,也清楚在什么情况下,对方会找自己帮忙,他叹了口气,应下来:“行。”

      灯烛辉煌,笙歌亮亮,乐声鸣鸣,宝车过花道,垂髫抱玉瓶。

      女侍手执莲花烛引路,在殿门前分两行散去,如一串串连成的珠子。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闹你哥的洞房不开心?”

      “容序哥。”奚农安靠在石栏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景象。

      他低下头,又摇摇头,扬起笑,望向身边的人:“没有。”

      喧闹仿佛穿过一层名为夜晚的安静罩子,落入耳中不真切,却实在存在。

      “外出历练一年才回来,就遇上烦心事了?还是和淮昭吵架了?”容序不由得问。

      奚农安几乎算得上是奚淮昭带大的,只是当初的小孩长大了,从前兄长长兄长短的人,也变得不怎么黏糊,再加上他入基础六道中,可谓是最不被看好的道统,经常外出历练,也不知道给家中的大哥写信。

      容序是不懂他们兄弟俩怎么就变成这样,但他知道,习炊玉道的人不会对食物和宴会不感兴趣。

      “没有。”兄长和……嫂嫂拜堂的场景犹在眼前,奚农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愿意说,容序也不准备逼他:“淮昭有和你透露过,为什么会娶乌家娘子吗?”

      奚农安面上惊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摇头:“没有,我不知道。”

      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兄长……我不懂他。”

      尾音被风吹散。

      一场婚事,明的,暗的,各怀心事。

      夜渐深,喜宴散,龙凤烛摇曳,齐齐明亮,淡淡清香萦满整座宫殿,侍从们纷纷退下,轻轻阖上门。

      金玉却扇掩去红妆,直到银粉饰金钿的脸露出。

      奚淮昭站在身着翟衣,头戴满珠翠冠的人跟前,视线落在她眼边的两颗小痣上,很快移开。

      坐在床沿的人没有因为他的注视变得局促,反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往后撑,抬头:“是你啊。”

      她没了在殿内第一眼见到他的讶异。

      话罢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吗?”

      奚淮昭看她轻松到坦荡的神情,心底莫名复杂,开口:“不用。”

      他转身朝不远处的桌椅走去。

      她的方向传来一阵空灵的叮叮当当响,他没有在意。

      直到床边的声响停下,才手拿放满糕点的青花盘往她的方向一递。

      苍舒禾也没有扭捏,没了头冠,一阵清爽,裙摆随着她的提起飘动。

      谁也没有提喝合卺酒的事。

      一时间宫殿里就只剩下她嚼东西的细微声音。

      奚淮昭视线再一次落在她身上,片刻后,拿起同样的糕点,堪堪入口,舌尖并不适应这种丝丝的甜。

      她没有在意他的目光,只一昧地拿起看上的吃食,一口口塞进嘴里,却并不难看。

      “离开乌府前没有用些点心?”

      苍舒禾瞄了他一眼:“有啊。”

      时间过得这么久,就算吃饱了到现在会饿肚子也很正常,何况,她没有想过为奚淮昭委屈自己,惊舟和既白说不定都会觉得见鬼了。

      奚淮昭将身前的金丝蜜枣和其它食物推过去。

      她是与宁柏归关系最密切的人。

      他无端地生出疑问,她会知道宁柏归的踪迹吗?她会知道有关修仙者与凡人失踪案的事吗?

      宁柏归如此欢喜于她,会告诉她,他的秘密吗?

      理智又将奚淮昭反驳。

      如今的乌三娘恐怕与宁柏归还未相识。

      眼前的人动作突然停下来,眼眸在桌上的如意酥和金丝蜜枣一个来回,朝如意酥伸去。

      残缺的记忆里,现今的修仙者与凡人失踪案还没有被发现,还无人知晓此事,更没有引起五大洲的轩然大波。

      她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他的幻境被动了手脚。

      “你现在可不像新郎官会露出的表情。”苍舒禾一只手撑着下巴,一边吃东西,一边对上他的眼睛。

      烛光映得她的眸越加透亮,里面是自己有些不悦的脸色,他缓了缓,本就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又细细观察她面上的情绪:“你现在也是新婚娘子会露出的表情吗?”

      没有丝毫新嫁娘的害羞,熟稔得像是在自己熟悉的家,对待他,也没有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苍舒禾闻言掀起眼,饶有兴致地问:“难道我们的结亲,是因为两情相悦吗?”

      她的好奇令奚淮昭一怔,像是有什么闷闷地打上去,拨开片片薄雾。

      两情相悦?是了,她和宁柏归是两情相悦。

      如果没有记错,她与宁柏归,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定的亲。

      那么,又为什么愿意与他成婚?

      他提亲时,乌既白的意思是,尽管乌三娘是乌家养妹,却万万不能强人所难。

      而乌三娘同意了亲事。

      为什么?

      又为什么愿意配合他,在短短时间内成婚?

      红烛微晃,审视明明灭灭,奚淮昭本不会问出口,他要的是乌三娘嫁给他,无论过程,不论原因。

      如果乌三娘不同意,如果乌既白拒绝,他会把她抢过来。

      可她笑意吟吟的眸光过于坦荡,柔和的光仿佛容纳万物,好似无论什么,她都会珍视,喉出了声:“你为什么同意这门亲事?”

      话既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奚淮昭没有移开视线,想听到一个答案。

      哪怕她不会给。

      殿中不知哪里拂来一阵风,荡得烛火抖了抖,淌过指尖的温热,恍若当时鲜血漫漫,不过风一吹,也就冷下来。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娶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她反问。

      苍舒禾眉眼弯弯,放下搁在下巴的手,摇了摇甜酒,眼帘随之垂下,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是乌家亲女,可也是得到一位夫子倾心养育长大的,虽未入道,但不至于傻到什么都不懂。”

      奚淮昭面色平静。

      “非亲,非故,非名,非情,便为利。”

      宫殿渐渐静下来,唯剩烛火灼热。

      她挑起眼,正正与他相对,温和的眉目里,笑意有几分幽深:“元洲之主,你,想要我入什么样的局?”

      话音落下,宫殿落针可闻,心脏的跳动亦一瞬停止,潺潺的水流陡然没有任何波动。

      “我很好奇,是什么需要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一个还未被认回的乌家养女,来补全不足的一角,仅此而已。”她紧盯他的眼睛,将甜酒一饮而尽。

      “砰。”流经心脏的血似乎猛地炸开,恍若烟花。

      奚淮昭眼一眨不眨,认认真真地注视她,忽然,他好像明白,她和宁柏归为什么会成为夫妻。

      平直的嘴角缓缓勾起,隐隐约约有些恶鬼似的残忍:“所以,你来了。”

      苍舒禾脸上已是是平常的笑意:“很简单的理由,不是吗?”

      她歪歪头:“你觉得,这份好奇心,会把我带到地狱吗?”

      他们的眼中倒映着彼此。

      刹那间,奚淮昭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胸腔里的心脏因为兴奋异常鼓动,震得他耳朵都听不太清。

      “谁知道?”他说。

      面色逐渐回到原来,他起身:“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

      “夫人。”

      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径直往殿门口去。

      “郎君。”

      短短两个字止住他所有动作。

      背对着她的奚淮昭眼眸一跳,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一幕,她唤,柏郎。

      “你要把新娘子一个人留在喜殿吗?”

      洞房花烛,新婚之夜,她的言外之意听起来很明显,奚淮昭回头,胸口心脏的加快还没平复。

      但见她眉眼舒缓,笑眯眯地说道:“你如果不喜欢睡床榻……”

      手指了指一旁的罗汉榻,极为热心肠地建议,“也可以去那边,我是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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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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