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这是一封诀别书》没见过我

4、徽光万国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约萧玄止真的死了休妻重娶这条心，也可能皇帝有事没事就把他叫进宫去骂一通，总之除了吃饭，赵徽光也渐渐地能随他一同去除了饭桌以外的地方，譬如书房。
　　对于这种变化，松月的解释是：“驸马被骂怕了。”
　　而萧玄止的解释是：“太傅教不会你的，我来教你。”
　　赵徽光哂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他大约没见过老太傅从前那副不教会人誓不罢休的模样，起初还雄心壮志，过了三天，眼见着赵徽光写自己的名字时中间那个“徽”字还是个大墨团，萧玄止的耐心彻底消失。
　　他捧着那几张练字用的宣纸，哭笑不得地问：“既然写不好名字，干嘛取这么难写的字。”
　　说什么都可以，说名字不行，赵徽光恼羞成怒：“你不能这样讲，这是皇兄为我取的名字。”
　　话一出口，方知不能说。这本算得上宫帷内的事，父皇子嗣不多，却并不把早逝的母后和她诞育的两个孩子当回事。因嫌他们这对兄妹蠢笨，故而也没给取什么太好的名字。好在皇帝是个皇子，所以顺着字辈取，等到赵徽光这个女儿降生，正值先皇宠妃难产离世，自然也没心思选什么好字眼。
　　等到新君即位，送妹妹出嫁前，特意为她改了名字。
　　公主的名讳并不是人人都能知道，史书也未必加以工笔，但皇兄那样认真，翻遍典籍。那时皇兄对她说，徽光，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徽光万国，朕要人们一想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姑娘。
　　萧玄止没见过她发脾气，纵使当初冷落她冷落成那个样子，这个金尊玉贵的姑娘似乎也总是乐呵呵的没什么怨言。他拿着半卷书站在原地，涨红了脸也憋不出一句话。
　　但赵徽光后劲不足，发完脾气后讪讪找补：“皇兄那样器重你，你不该说他取得名字不好。”
　　萧玄止这时方才抿抿嘴道：“对不起。”
　　两个人间略有尴尬，彼此静默无言。
　　萧玄止没话找话：“其实我也改过名字的。”
　　“真的假的？”
　　“从前我也不叫这个名字，幼时有个和尚路过家门前，非说我命里有生死劫，不过好在有佛缘，要化我做小和尚。”
　　“然后呢？”
　　萧玄止慢条斯理：“别急呀。我父亲母亲问他，家中只有这个一个儿子，若是做和尚去了，怕是他们的半条命也随着去了。老和尚说，那就改名吧，改个佛家的法号，兴许能骗过老天，躲过这一劫。”
　　赵徽光觉得好笑：“怪不得，我从前就偷偷和松月说过，你的名字像个和尚。”
　　萧玄止见她笑，也不自觉跟着笑。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其实赵徽光是生得很美的。长了一张白净的美人面，面上是赵氏宗室那种特有的线条精致到有点艳丽的五官，但气质贵重，没有半点俗气。尤其笑起来时美。像画上仙姝吸了口灵气，活了过来。
　　那之后，萧玄止到底是个读过书的，君子不君子暂且不表，但他大约心怀愧疚，待赵徽光态度和善一些。
　　松月颇有些得意：“驸马总算看出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他忠于陛下，自然要善待公主。”
　　赵徽光想了想，没说话。因为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萧玄止肯低头，日子就能这样不咸不淡却也不生波澜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