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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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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宋家婆媳四人的脸都黑了,谁不知道文昌伯嫡长子钟光远在孝期就跟外头的小寡妇勾搭在一起,还差点被撸了爵位?哪家的贵女肯进文昌伯府的门呢?
文昌伯夫人这是真不把仁武侯府放在眼里啊!
太夫人嘴角一撇,忍不住气笑了,轻飘飘的抬眼看过去:“不知伯夫人,看上我家哪个了?”
文昌伯夫人见太夫人如此好说话,还叫她挑一挑,心里愈发得意,洋溢到脸上,那猖狂劲儿盖都要盖不住了:“太夫人,您家这两位姑娘样样都是好的,只是您也知道,我家光远呢,日后也是要掌管整个伯府的,他媳妇自然也要撑得住门面,再说了,长幼有序,我瞧着咱们大姑娘最合适!”
听听这话,还嫌二姑娘宋锦夏撑不起门面,怕不是还觉得他们仁武侯府这是高攀呢?
太夫人敛了嘴角的笑,眸子里冷光渐闪,她虽不喜大孙女,却也不会叫人如此作践。
宋锦婳这才明白,原来这老女人眼底那点子轻蔑审视是相看儿媳妇呢,当娘的这般蠢笨,那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这几日的烦躁正憋在胸口无处宣泄,此时只觉得机会来了,正欲开口骂她个狗血喷头,却听韩氏呵呵的笑了笑:“原来是想要个撑得住门面的媳妇儿呀,前几日我还奇怪呢,文昌伯府的世子怎的跟城东的薛娘子交好上了,听说那薛娘子不但长得美,管家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她那夫婿死后,那一大家子可都靠她养着呢。”
韩氏缓缓端起桌上热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全不顾文昌伯夫人气的发绿的脸,继续慢悠悠的道:“伯夫人,我瞧着,钟世子倒是比您更会看人呢。我们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有什么管家的本事,远不如那薛娘子能干呢!”
韩氏这话真是直戳人心窝子,半点情面没留,宋锦婳听的都要笑了,心里那口郁气反倒散了,又起了看热闹的念头。
这大伯母看着面团似的柔顺好捏,没想到却也是个不好惹的。
至于文昌伯一家对仁武侯府的欺侮,她自是也不放在心上,他们都打起来才叫好哪!
这会子,她倒是要看看堂堂仁武侯府敢不敢真的打回去!
这样的丑事被当众揭出来,文昌伯夫人顿觉一张脸被人打的生疼,恼羞成怒之余又觉得宋家不识抬举。
如此一想,她非但不收敛,气焰反而更高了:“倒叫大夫人见笑了!男人么?总有些狂蜂浪蝶往上扑,过个几日,爷儿们也就想不起来了。这管家的娘子自然是咱们高门世家出来的姑娘们才最妥当。”
她阴冷冷的笑着瞟了一眼宋锦婳:“咱们大姑娘如今也有十七了,正是沉稳妥当,做管家娘子最好。”
这是嘲笑宋锦婳十七还没人要呢。
蒋氏气的牙关紧咬,她自知出身低微,抵不过文昌伯府,但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女儿被人欺负,遂恶狠狠的盯着文昌伯夫人,几欲上前理论,都被三夫人何氏抬手拦住。
何氏还恐拦不住,忙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蒋氏恍然未觉,这才反应过来,又转头去看女儿,见她似乎并未所动,只安安静静的坐着,才缓缓放下心来。
听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瞎胡说,太夫人直怕脏了孙女们的耳,遂也不再客气,硬声道:“我宋家的姑娘,别说十七,就是二十七三十七,那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儿。若有好人家,我们自是风风光光送出嫁,若是碰到什么猪狗不如的畜生,咱们仁武侯府便娇养她一辈子又何妨?”
猪狗不如的畜生,此时此地暗指的谁,自是不言而喻。
闻言,文昌伯夫人蹭的站起身来,颤了又颤,老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骂,却听门外有人沉声道:“祖母请放心,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断不会跑到两位妹妹跟前来,若是往前近一步,孙儿必断其腿骨。”
她听的怒火中烧,抬头望去,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玉面郎君,身姿清瘦,颇有些柔弱之态,但幽深的眸子里,那冰冷的目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她倒也不怕,猜到这定是那新仁武候宋锦安,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说什么狠话唬人呢?还断人腿骨,搞不好自个儿先叫人给断了命呢。
她冷冷的笑着一叠声说了三个“好”字:“我倒不知仁武侯府竟是这般威风,真真比那皇子皇孙还硬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家的姑娘,哪家会要!”
话音刚落,随着潇湘珠帘响,有一人手执拂尘自外头缓步踱进来,面若如来,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杂家也借着主子的喜庆办一件好事,成全了伯夫人,免得伯夫人日日惦念着。”
待看清来人,文昌伯夫人吓了一跳,忙低了低头,换上一副笑脸:“陆公公。”
太夫人与韩氏皆吃了一惊,齐齐望向宋锦安,陆公公乃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大太监,怎的突然来了?
宋锦安却看向宋锦婳:“婳姐儿,接旨吧。”
宋锦婳正打量着刚走进来的陆公公,措不及防被叫了名,懵了懵。
她一个身居深闺的姑娘,能接什么旨?
陡然想起方才陆公公之言,她心道坏了,大齐那狗皇帝八成是要乱点鸳鸯谱。
果不其然,一屋子人齐齐跪下后,陆公公开始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氏之嫡长女,才貌兼备,品行端正,性情温良,贤淑有加,今特赐于朕之五子,望汝二人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择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以昭天下!”
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把一屋子人都给震住了,那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文昌伯夫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五……皇子……五皇子?”
陆公公哂笑一声:“杂家回宫后,倒是还要提醒五皇子,且不可叫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冲撞了五皇子妃。”
文昌伯夫人骇的低呼了一声,面色惨白如雪,往后一仰,竟是昏死了过去。
陆公公不屑的摇摇头,就这点胆子,还敢来挑衅一门武将的仁武侯府?真是不自量力,怪不得养出钟光远那种废物来。
见太夫人命人去请大夫,他忙拦道:“太夫人不必着忙,杂家这就亲自把伯夫人送回文昌伯府,怎么也得叫伯爷好好安抚安抚,没得吓坏了伯夫人,就是杂家的罪过了。”
来者是客,却被人抬着出去,终归不好听,外人不知道又要怎么说道,陆公公主动揽在自己身上,替仁武侯府省去不少麻烦。
太夫人自是很承他这个人情,默默记在心里,有心再多问几句,却又觉得不合时宜。
陆公公则暗暗打量着宋家这位大姑娘,五皇子在外头的名声到底有差了些,这些年又不曾回过京城,鲜少有人见过,纵然生的一副好相貌,也无女知晓。
宋大姑娘若也信了这些谣传,将五皇子视作那猛虎野兽不敢嫁,他由不得要替五皇子说几句公道话。
但他见宋大姑娘惊诧过后,嘴角微弯,牵出一丝笑意,亮晶晶的眸子里闪了几闪,隐约带着些藏不住的欣喜。
不过一刹便又偷偷收了起来,她默默垂了头,规规矩矩的立在一侧,端庄娴静。
这一笑一收落在陆公公眼里,尽数化作女儿家的娇羞,瞧这情形,该是对这桩婚事极满意的。
陆公公只觉这位宋大姑娘不但长的万里挑一,就连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枉他们五皇子这颗老铁树,终于开了一回花!
皇后娘娘这下该放心了!
他心里喜滋滋的,也不多留,命人扶了那半死不活的文昌伯夫人,向太夫人告辞,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他哪里知道,在他身后,那眼光极好的宋大姑娘,低眸里尽是恨意,正暗道一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定是苍天可怜她慈母之心,送此良机,予她报仇。
她不但要找回儿子,还要将骆闻那贼人碎尸万段!
众人见她发愣,都道她被吓住了,这一时半会怕是缓过神来,也不去扰她,都急急的望向宋锦安:“安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宋锦安上前扶着太夫人的胳膊坐下,亦是摇了摇头:“孙儿只知五皇子昨日已回京,关于赐婚之事,也是方才在外头听陆公公提起。”
太夫人半张了张嘴,隐隐有些担忧,这也太突然了,事先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宋锦婳听到骆闻已回京,回过神来,忍了又忍,实在按耐不住心头狂跳,尽量用听起来还算平静的声音问道:“大哥哥有没有听说,那周国的小太子是否跟着一起来了?”
宋锦安一愣,缓缓摇头:“这个倒并未听说。”
旋即想起关于五皇子的传言,硬掳敌国太子,杀死奚王后,只道她心里因此害怕,便又安慰道:“婳姐儿别怕,周齐两国既已签约,那周国太子必性命无忧。”
闻言,众人皆想起五皇子的品行,刚刚因为文昌伯夫人被狠狠打脸的舒畅渐渐消散,又都替宋锦婳发起愁来。
娇滴滴的婳姐儿怎受得住五皇子那样粗暴的夫婿?
太夫人虽不喜蒋氏,这两年对宋锦婳也有些不满,但终究是嫡亲的孙女,无论如何都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此时也是忧心忡忡:“婳姐儿,这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如此良机,自是欢天喜地呢。宋锦婳淡淡的笑着,眸光单落在太夫人面上,微微扬了扬首“陛下亲自下旨赐婚,此等殊荣,我自是愿意的!做五皇子妃,总比被人欺上门来的强。”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就连蒋氏都被她眼里的淡笑唬住了,心疼的又落下泪来,婳姐儿竟被逼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可选的余地?
戳了太夫人的肺管子,又见屋中诸人皆不再语,宋锦婳只觉心中畅快,气死几个算几个,也算她不白来大齐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