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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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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英博急匆匆往回赶,走出没多远,就碰到府里来送消息的下人,紧赶慢赶回到府里,陆公公已经走了。
太夫人在正房等着,见他回来,忙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听到文昌伯夫人那些话,宋英博又暗暗懊悔方才在酒楼没上去亲自教训那钟光远,这笔账,他记在心里,日后定要讨回来。
太夫人看他气的紧绷着脸,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我瞧着,文昌伯府这回定然落不了好。陆公公可是皇后娘娘跟前最信任的,他亲来宣旨,也是皇后娘娘对咱们婳姐儿的重视。我只是不明白,怎的突然就给五皇子和婳姐儿赐了婚呢?”
宋英博打年轻时就很吃太夫人这一套,她一软,他便也跟着软下来,面色缓了不少,细细讲了宝华楼的事。
太夫人听毕,亦是怒火中烧,待听到五皇子亲自出手时,眸光亮了又亮:“太爷,这还没成亲,五皇子就知道护着咱婳姐儿,说不定这也是一桩好事。婳姐儿也大了,因着老二的事,没少受连累。若五皇子是好的,咱们也不必多担心。依您看,五皇子……怎么样?”
“很难评断!”宋英博眉尖紧紧的锁在一起,眼角的横纹也跟着深了深:“婳姐儿是什么意思?”
太夫人闪亮的眸子暗了暗,重重的叹了口气:“婳姐儿怕是对咱们都怨上了。”
宋英博不解,太夫人便又将宋锦婳今日所说又道了一遍,直听的他紧皱眉头,末了,也如老妻般重叹口气,顷刻心头又有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你说,老二那混账东西到底图什么?媳妇是他自己选的,闺女也是他心尖上疼宠着的,怎么说扔就扔说走就走了呢?”
太夫人湿了眼角,低声喃喃:“他还不知自己中毒的事。”
宋英博禁不住攥紧了拳,狠声道:“有能耐,他一辈子都别回来!”
但凡踏进仁武侯府一步,他都要断其腿骨!!!
太夫人落了泪,低头去擦,那泪珠子却似水帘子一般密密的遮住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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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宫门外,一辆简朴的半旧马车里,周亦丰昏昏欲睡,牢牢扒在骆闻身上不肯下来,渐渐闭了眼。
骆闻无奈,只好轻轻将小人儿抱在怀里,稳稳下车,送其回寝殿,往床上放时,小人儿又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他略一使劲,那小人儿眼角便挂了泪,哼哼唧唧:“娘,娘……”
他便有些不忍,遂侧身坐在床上,腾出一条胳膊给他,另一手则在他身上轻拍着。
别看周亦丰说说笑笑,又一口一个娘的喊着,好像是并不把亲娘的死放在心上,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小小的孩子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事。
那一日,如若不是他赶巧路过,周亦丰早已惨死在周王死士的刀下。
他原以为那死士定是背叛了周王,才暗杀小太子,但周亦丰却亲口告诉他,是周王派来的人,故意将他带到边境,再杀。
小小的孩子面色惨白,失神落魄,说了那几句,就跟丢了魂一样,再也没动一动。
骆闻怕他受不住,吓傻了,后来也不敢叫他知道奚王后死的事,只让人轮番陪着,强行喂他些饭食。
直过了七八天,周亦丰乍然听到奚王后之死,一下子从呆愣的痴傻里回过神来,央着他带去周国城门,对着那城门跪拜叩首,又呜呜咽咽哭了几日,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原来周王杀子,意欲将此嫁祸于他,引起天下群雄,起而攻之,周王才能趁机攻打大齐,取而代之,成为这天下霸主。
为了一己之欲,周王罔顾人伦,不惜对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下毒手,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断不敢相信。
据他所知,周王独宠奚王后多年,周王宫也只奚王后一个女人,而奚家军更是周王的得力助手,他实在想不通周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夺得天下就这么重要么?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缓缓停了手上轻拍的动作,悄悄抽了下胳膊,才刚一动,就又被紧紧的拽住了。
齐皇牵着陆皇后的手轻声走进来,瞥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儿,放低了声音:“你母后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这小子还是让你陪着?”
陆皇后松了齐皇的手,走近床榻,细细的打量着沉睡的小奶娃,那瓷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叹了口气:“这小太子长得倒是好看,只可怜,命太苦了!”
齐皇嗤了一声:“你先前不是还骂他祸害?害的你儿子被世人怒骂!”
陆皇后嗔怪的瞪他一眼:“一码归一码,他害我儿子,我当然怨他,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孩子的错,千错万错都是那周王的错,黑心黑肺,竟然连亲生儿子都杀。”
齐皇又去看儿子:“朕已下旨封钟光深为文昌伯世子,抬其生母为文昌伯平妻。”
陆公公回宫后,将仁武侯府的事一五一十禀告给陆皇后,陆皇后气极,去寻齐皇,恰又赶上有人来禀告宝华楼里发生的事。
齐皇也怒极,本想撸了文昌伯的爵位,但想了想,还是按照骆闻的法子来,叫那一家子关起门来自己斗去。
“多谢父皇。”骆闻动了动身子,半边手臂酸麻不已,视线又落在周亦丰面上,终是没忍住,单臂一揽,又将他抱在怀里:“我还是把他带回去吧,省的他在宫里也不安生。”
陆皇后有些诧异,朝齐皇望了一眼,他这个儿子,自小便有主意,因上头还有嫡亲的哥哥做太子,他也无需为朝政费心,遂一心扑在练兵上,誓要守卫国土,旁的事都不往心里头放。
当年非要去北疆,谁都拦不住,一去就是六年,她这个当娘的想儿想的眼都要哭瞎了。
不回家也不娶媳妇,眼看着都二十三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她一度以为这儿子要孤独终老了,却没料到这次大战回来,竟真从那堆画像里挑出个媳妇来,如今瞧他对这孩子的态度,或许,离生子也不远了。
骆闻已抬脚出门,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又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头继续睡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眉目间皆带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宠溺,脚下健步如飞,朝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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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天,微暖,将将好。
午间细碎的阳光穿过绿盈盈的树叶洒下来,透过半开的窗斜射进房内,温暖而又明媚。
宋锦婳靠在窗前,静立不语,一如之前那般淡然,似是并未受到赐婚圣旨的影响。
但红黛却纠结的很,喜忧各半,喜得是姑娘终于得偿所愿,忧的是那五皇子到底是不是姑娘的良人。
红书却不同,喜不自胜,只觉姑娘得了圣旨,又是许给皇子,日后便是五皇子妃,哪个还敢轻视她家姑娘?
都说五皇子凶残,可哪个也没见着五皇子当街行凶的,反倒是那些看着是好人的,底子里却坏的透透的。
她在院子里远远的看到老太爷朝这边走过来,忙喜滋滋的跑进屋禀告:“姑娘,老太爷又来了。”
宋锦婳极不耐的抬了抬眼皮,并不想多动,这宋英博也不知怎的回事,自前日圣旨一下,已经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明里暗里试探她到底是否真心愿嫁,好像她若说不嫁,宋英博真就能拼上老命抗一抗旨。
他不嫌烦,宋锦婳还嫌他啰嗦,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也不知当年在战场上是怎么打的仗。
她懒懒的动了动身子,朝门口走了两步。
珠帘哗啦啦一阵响,宋英博已大跨步迈进来:“婳姐儿,祖父又打听到些消息,特来同你说说。”
宋锦婳屈膝行礼:“辛苦祖父,处处替孙女着想。”
宋英博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往里快走了几步,在正中的圈椅上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婳姐儿,坐下说话。”
宋锦婳依言正坐。
红黛泡了茶端进来,给两位主子各倒一杯,又退回到房门口守着。
宋英博端起茶轻抿一口,放在桌上:“我知你忧心那周国的小太子,今儿个进宫时,特问了几句,那小太子如今就住在五皇子府里,听宫里人说,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都很喜欢那小太子,就连五皇子也是护着小太子的。祖父明白,你是怕五皇子乃是凶残之人,连个孩子也不放过,祖父瞧着,五皇子待小太子极好,这里头怕是有什么隐情。”
听到儿子就在五皇子府里,宋锦婳差点没压住扑腾乱跳的心,忙抬手端茶喝了一口,慢吞吞的咽下去,才将那股子激动强压下去:“祖父,亲眼瞧见的才是真,听人说的到底有些偏颇,不过也罢,孙女虽有些忧虑,倒也不至于就被吓怕了。那周国的小太子怎样,终究是无碍的。”
她有意无意朝门口瞟了一眼,红黛红书两人一左一右都静守在门口,只不知是谁将她频频询问小太子的事透漏了出去。
宋英博呵呵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是见过那小太子……”
“什么?您见过他?”宋锦婳砰的将茶杯放在桌上,眉目流转间皆是急切之色。
宋英博心下了然,嘴上说着无碍,但内心里终究是介意的,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婳姐儿,你是心甘情愿嫁给五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