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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星尘花节与第一次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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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薇星第二十六天,粉色三秒刚落,整个星球像被谁按下了“节日”键——空中轨道挂满虹光缎带,农业局的无人播种机排成“星尘花房”字样,在云层上撒下荧光肥料。
政务厅把官方庆典命名为“第一届星尘花节”,核心场地只有一处:B-12 温室门前那条不足三百米的废弃矿轨。
林予原本想拒绝——他习惯了安静,也习惯把植物当观众;但政务厅的邮件里附了一张手绘地图:矿轨尽头,被画上一枚小小的、朝向远星的弹射座。
附言只有一句:【让情绪有地方回家。】
他沉默三分钟,在回复框里敲下一个字:【好。】
——花节筹备期,七天。
沈砚把治安官巡逻艇借给农业局,用来吊装声波板;黑足猫则负责驱赶偷溜进来的星鸦,尾巴甩得像一条黑色信号鞭。
山雀把风铃架整个搬到矿轨起点,半枚军牌(R)与雨蓝铃草、赤焰椒、虹光薄荷、雾影蕨、疗愈白蕨、和解蒲公英的试管并排,碰撞声清脆,像给节日定调的前奏。
赫拉·特从死星带发回远程贺礼——一枚尚未命名的裂谷矿石,表面泛着金红交叠的七色光;政务厅把它切成七瓣,做成“星尘奖杯”,准备颁给“年度最温柔情绪”。
罗瑟与灰鹫也来了——义体臂刷成哑光黑,翼伤未愈却可低空滑翔;他们负责空中安保,灰鹫第一次主动让市民触摸羽毛,绒毛落下,像下一场不会融化的雪。
——花节当天,清晨五点半,粉色三秒准时出席。
林予把最后一盆“复合情绪”搬出门——金盏藤与星尘蔷薇的嫁接品,花冠七瓣,红黄交叠,边缘闪着银灰,像把希望、勇气、怀念三种光揉进同一束焰火。
他给它取名:【归程】
市民排成一条安静的长队——失明的女孩季澄,把虹光薄荷的干叶挂在导盲杖上,走路时发出“沙沙”轻响;
失恋的学院女孩,把雨蓝铃草别在耳后,颜色已褪成淡蓝,却仍在风中点头;
少年犯人 0173,戴着电子镣铐,把黑荆玫瑰的刺贴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空白处写着:【我学会了在疼痛里找路标。】
赫拉·特通过全息投影出现,右臂缺失,却在影像里对每一个人举手敬礼,声音穿过 12 光分,落在矿轨上:“让植物替我们开花,我们替植物回家。”
——上午十点,官方仪式结束,进入“自由交换”时段。
市民带来自家种的情绪——有人递上一盆“乡愁薄荷”,叶背刻着故乡坐标;有人递上一束“歉意满天星”,花语写在每一粒细碎花瓣;有人把“未说出口的喜欢”折成纸飞机,放进金盏藤的藤笼,让风带走。
沈砚站在矿轨尽头,黑色卫衣被阳光照成深灰,胸袋插着疗愈白蕨的真空管,像别着一支不会写字的钢笔。
他手里拎着一个空花盆——纯黑,无纹,底部只有一排手写编码:【A-17-和解】
林予走过去,没说话,只把“归程”放在他脚边。
两盆并肩,一明一暗,像给远星与旧伤,各留一盏落地灯。
沈砚低头,声音被人群欢呼盖过,却足够林予听见:“我缺一种情绪,买不到,也种不出。”
林予侧头,等他继续。
沈砚把空花盆递给他,指尖碰到掌心,一触即分。
“缺‘喜欢’。”语音刚落又补充道:“想请你种,种在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左胸,疗愈白蕨真空管旁,位置空着,像特意留好的花盆。
林予没接话,只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尚未命名的种子——银白底色,泛着淡金,像被星尘蔷薇与虹光薄荷同时吻过。
他弯腰,把种子放进黑盆,覆上三层介质:底层铺沈砚昨夜给的“镇静烟灰”,中层铺黑足猫脱落爪甲,顶层铺自己今早剪下的发梢。
覆雾时,他用的是沈砚的呼吸——两人同时俯身,气息交错,在种子表面凝成一层极薄的水膜,
像给宇宙按下一次暂停键。
种子裂开,长出一条半透明藤蔓,
叶背映出虹光,叶脉却呈银灰,像把“隐身”与“彩虹”拧成同一束光。
林予把藤蔓缠在沈砚腕间,轻声开口:
“六十分钟,花不开,只长叶;叶落时,你再说一次。”
沈砚点头,嘴角微弯,像终于学会把笑放轻。
——傍晚六点,花节进入最后一项:【情绪升空】
矿轨尽头,旧式弹射座改装完成——无火药,只用声波板与虹光薄荷干叶做推进,
能把 500 克重量送上 300 米低空,再缓缓飘落。
市民把各自的情绪试管放进弹射舱,赫拉·特的矿石奖杯也放进去,代表“未归的勘探者”;罗瑟的半枚军牌挂在外壁,灰鹫盘绕护航;少年 0173 把黑荆玫瑰的最后一根刺贴在舱门,像给过去上锁。
林予与沈砚并肩,把“归程”与“黑盆”同时放进舱位。
两盆并肩,一明一暗,像给远星与旧伤,各留一盏落地灯。
弹射倒计时,三秒:
三——
山雀与黑足猫同时起飞,尾羽与尾巴缠成一条黑白相间的飘带;
二——
沈砚侧头,看向林予,眼底映出虹光与银灰,像把宇宙拧成一条细线;
一——
弹射座升空,500 克情绪在 300 米高空炸成一场不会落地的雪,雪片落下,被声波板接住,变成白噪音,渗进每一个人耳膜像有人在宇宙另一端,轻轻说:“晚安。”
——花节结束,人群散去。
矿轨尽头,只剩两道影子,一道清瘦,一道高大,中间摆着尚未长成的“喜欢”之盆。
沈砚低头,把腕间藤蔓解下,放进胸袋,贴近疗愈白蕨,像给心脏加一层外套。
林予转身,往回走,却被轻轻拉住手腕。
回头,沈砚开口,声音比凌晨的风还轻,却足够穿过 300 米矿轨,穿过 23 天粉色清晨,穿过尚未命名的银白种子:“林予,我缺的那种情绪——现在,不缺了。”
林予没说话,只抬手,把沈砚卫衣帽子拉下,指尖碰到他发梢,一触即分。
黑暗里,他嘴角微弯,像给宇宙按下一次播放键。
——第十一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