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吗？没通知到啊》z29

23、直播故事

　　“感觉是暴风雪山庄……”
　　“主播讲新故事嘛！”

　　“‘谷’送出‘江山万卷，与你共看’×10”

　　知君抬头看了眼屏幕，笑了下，慢悠悠道：“故事还有呢，大家慢慢看嘛。谢谢谷的礼物～平台的礼物名字不论看多少遍都会觉得很奇怪呢。”

　　知君没想过季书逾会进来。
　　不过也只是单纯的没有去想，而不是没想到。他眉心舒展：“私联的时候也很久没听到谷的回信呢。看到你还会来看我的直播就放心啦～”

　　有粉丝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字词。

　　“私联居然都不理会了吗……”
　　“QAQ本来以为千载不直播是为了和榜一出去玩之类的，怎么感觉要BE了”
　　“本来千载也只是说有事”
　　“大佬最近在忙什么哇”

　　季书逾没想到知君还会cue自己，在那头愣了下，快速打字：
　　“最近三次有点忙。”
　　“谢谢你的关心。”

　　“虽然大佬一直这么说话，但还是觉得这次有种疏离感”
　　“千载的笑容也有一种很苦命的感觉”
　　“楼上是想说伤感吧。哎我不行了看得我好想笑”

　　知君只是在想今晚吃不吃饭而已。他暗自觉得季书逾披马甲的样子很好笑，嘴上漫不经心地应：“希望谷三次顺利呀。好啦，大家别老逗他了。不想听故事了吗？我可是想了好久呢。”
　　他适时露出可怜的表情，嘴角微微下撇，低着头。

　　“主播别伤心啊就算主播现在和我说后来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我也听！”
　　“这个故事和成语接龙的时候用为所欲为一样好笑”
　　“宝宝我在呢我在呢你讲你讲”

　　知君看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谷身上了，笑了笑说：“旅人在离家门口有段距离的地方看见了一片花海。”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晚辈们带些礼物，即使他一贫如洗、伤痕累累。他翻遍全身，终于找出足以购买一束鲜花的金钱。
　　“他把钱放在花田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折下一些。”

　　“进展像那个美女与野兽”
　　“大哥你都没钱了一定要带华而不实的东西回家吗”
　　“他人还怪好嘞，话说他和自己的晚辈熟吗”

　　“旅人抱着这束花推开家门。”
　　“他笑着看向迎接自己的家人，把花一一分给她们。
　　“姐姐的孩子围在他身边，还有邻居家的小朋友。他们来这里找伙伴玩，遇到了艰难跋涉的人。
　　“他们坐在一起，听旅人讲故事。”

　　“OMG温馨的捏。。”
　　“我小时候也是，总去我朋友家里找他玩”

　　“旅人说：我爬上了很高很高的山，山里有一只巨龙，背部长着尖尖的刺，比荆棘更加锋利。”
　　“小朋友们开始提问：睡觉的时候，它会不舒服吗？
　　“旅人回答：于是我替它斩断了背刺，只留下根基的圆台。它的后背因此血流如注，很快失血过多而亡。
　　“小朋友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不是，等一下，这是啥故事？？”
　　“这小朋友是不是有点坏了”
　　“大人也不是啥好东西啊！”

　　知君淡淡地笑：“所以就是恐怖故事嘛。怎么还不相信我呢。”
　　“好了，我继续了。”

　　“旅人说：我潜入幽深的海底，美人鱼吟唱优美的歌谣。它们的面庞皱纹密布，骨骼在水流的冲击下变了模样。”
　　“小朋友们开始提问：海底没有使用魔法的女巫吗？”

　　“虽然前面不太对但后面正常一点了……”
　　“我还是再听听吧。”

　　“旅人回答：今年的女巫还没有被选举出来。于是我替代了她的身份，将珍珠粉抹上它们的面皮。松散的皮肤很快紧缩，直到爆炸。”
　　“小朋友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我不要听暗黑｜童话啊——”
　　“宝宝这真的很坏了。”
　　“直接睡觉其实我也是有点困的”

　　“旅人说：我走在宽广的平原，精灵停在我的面前。它的身体瑟瑟发抖，手中挥舞细小的魔杖。”
　　“小朋友们开始提问：它会变得强大吗？
　　“旅人回答：当然。我拿出龙的背刺和人鱼的珍珠粉，它在其中挑选了我的武器。我把那根长长的拐杖送给它，它使用精灵的魔法让它变得细小。后来，它消失在了吟游诗人唱不到的远方。
　　“小朋友们高兴地鼓起掌来。”

　　“怪细思极恐的……”
　　“已经关掉声音只看主播的脸了。胆子太小勿cue”

　　知君的笑意很柔和。

　　“然后，旅人拿出了背刺、珍珠粉、还有精灵的魔杖。”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向这三样东西。
　　“很快，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旅人看见骨头在他的面前散开。这是巨龙、人鱼和精灵，为他准备的礼物。”

　　“好了，故事讲完了哦。”知君说，“然后再唱歌，是不是？”

　　“嗯，怎么说，……主播是不是不太会讲恐怖故事”
　　“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结局还怪大快人心的捏”
　　“是的是的！”

　　季书逾一直在做阅读理解。
　　他想知君是不是在暗示他缺失的信息会模糊人的判断，或者误导会创造绝望的结局。
　　他又觉得自己太紧张了，知君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万一……

　　屏幕里，知君脸上的笑一直没有变。

　　“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他轻声哼唱，“你在思念谁。”
　　他的声音压得低，很柔和，略带些哑，含混不清，像在人耳边低声絮语。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那个故事只是随口编的，没有那么多寓意啦。”知君眨眨眼，“大家可不要多想。听故事就是图一乐，细细追究下来，可真要做噩梦啦。”

　　仿佛看透这头的季书逾，知道他心里所思所想。

　　知君说：“没什么事我就下播咯？大家晚安，下周见！”

　　他利落地退出直播，没有一点犹豫。

　　讲故事不是知君擅长的，虽然他看上去温温和和，实际却相当冷漠。注入感情的文字会让他有一瞬间回到年幼的感觉，从而忍不住想踢翻面前的桌子。
　　如果是妈妈的话，应该能够把它讲得合乎粉丝的心意。

　　知君顿了顿，站起身，踢翻了先前坐着的椅子。

　　他在想什么？居然会想到那个时候？

　　季书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想起了第一面的知君。
　　那会儿知君还很小，冷着一张脸，伤痕累累的。他只是偶然路过，却鬼使神差地想要带他回家。

　　或许是因为知君看上去太可怜了。
　　也或许是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阴沉沉雾蒙蒙，哪怕是扶住他的脸直视他，也不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知君不想和他走，也不想搭理他。但一等他说“我要带你去见警察叔叔”，态度就立刻软化了。乌黑的眼珠子里没有对他多管闲事的厌烦，只有一片找不到落处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等时间和雨雪让他变成认识他的人的记忆里的一粒沙。

　　现在的知君比那个时候好很多，看起来灵动又活泼。他变得安宁，也变得温顺，具备青春活力。
　　季书逾想，这算“返老还童”吗？

　　*

　　知君起了个大早出门。
　　他做了个噩梦，醒来就没再睡。出门时他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以前起床的时候。
　　他走在小区绿化带旁边，眼前是牵着狗往回走的阿姨。

　　知君下意识让出一截路来。但没什么用。
　　阿姨停下来，很慈祥地问他：“我看前几天你家里有陌生人进出，但又总是见不到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知君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会有人和他主动搭话，毕竟他印象里，自己和眼前的女士并没有任何交集。
　　他斟酌了下，说：“……那是我的同居男友，现在分手了。”

　　话说，原来季书逾已经在他的生活里这么清晰了吗？连没有记忆的外人都知道了。
　　还有，季书逾翻窗的时候一点也不避着人吗？

　　“我还想着是不是遭小偷了呢。”阿姨笑起来，“有几次我看到有人从窗户那里跳出来……我闲，没事就到处走走。后来想着要真是小偷，你也不应该完全发现不了吧，但又见不到你来。这次终于看见了，没耽误你就行。”

　　知君说：“没有，谢谢您关心我。”
　　阿姨似乎想给他的恋爱关系和个稀泥，问：“……是出现什么矛盾了吗？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总是不愿意沟通，我儿子以前也是，后来慢慢想通了，把人追了回来。”
　　“要只是因为一些口角，还是得多聊聊心里话。”

　　知君垂眸看使劲扑腾的小狗。白色的比熊，毛卷卷很可爱。
　　季书逾到底干了什么，能让陌生人也为他说好话？明明是个只会爬窗的人，居然也能在被怀疑是小偷之后又被赋予信任。

　　而自己现在又不好说什么，难道要指责面前的阿姨是一个说客？人家明明也没做错什么。

　　他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回答问题，慢吞吞开口：“……只是我发现自己和他不是很合适。”
　　他又顿了顿，说：“谢谢您的关心。您是……”

　　“我住你对门。”阿姨说，“早就退休了，不然也没这么多时间早起来遛狗。”
　　她拍拍小狗的脑袋：“旺旺，看哥哥。”

　　啊，居然是奶奶。知君：“我看您年轻，还以为您是正在上班的阿姨呢。”

　　奶奶脸上的皱纹笑开了：“你们年轻人就是嘴甜。老太婆闲得没事干所以到处看，没给你闹出笑话来就行。”

　　小狗在知君腿边绕来绕去，嗅嗅。知君蹲下身子摸摸它的脑袋：“旺旺很可爱。”
　　“它喜欢你呢。”奶奶笑眯眯的，“你是最近才回来吗？”

　　知君摇头：“只是今天第一次起那么早。”
　　“你还有事吧，不打扰你了。”奶奶说，“有空来串串门，好久都没见到像你这样的小孩了。”

　　知君：“……”
　　知君轻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