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事》十八子秋

11、第 11 章

　　这么一说，倒把右相说愣了，眼看着他把酒往肚子里灌，右相夺下他手中酒壶。左相苦笑一声，说，黄大夫跟我谈过，他不会答应豆豆的事，我大概也没有这个福气，求，但不得。
　　右相问，你放弃了？
　　左相说，是，放弃了。
　　右相说，混蛋。
　　左相说，是，我混蛋，你不混蛋。
　　右相便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右相开口说，如果我拼了力气，祈月不会被带走的，但我没有这么做，祈月可以毫不犹豫的替我挡肖五郎一剑，但是我不能……
　　左相说，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爱她？右相看他，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左相说，你爱她。右相突然笑了，说我不知道，你竟然知道。
　　左相平静答道，如果你不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屈身去追她，去哄她，就算是另有所图。但高傲如你，怎么可能会花那么大功夫去陪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右相问，你想说什么？
　　左相说，你爱她，但是你对她的爱并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不能毫不犹豫地为她挡剑。
　　右相自嘲大笑，指着左相说，那么你也是。
　　左相说，我跟你不同，正因为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才不忍去采摘，我只要看着她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右相说，那么你入朝做相竟然不是你最重要的事？
　　左相说，是同等重要的，就像我的两条腿一样。
　　求而不得。
　　右相轻轻念了几遍，二人无话，只余炭火噼啪声。

　　许久，左相突然说了一句，得而不求。右相回过神，问什么意思。左相说，曾经有个姑娘爱我，但我没有勇气接受。现在我想去爱另一个姑娘，却是没有时间了。右相便问，曾经爱你的那个姑娘是谁？
　　左相却问，右相，还记得五年前尧山的那场大战吗？
　　那场大战是左相舒衣带着地下联盟招安前最后一场同□□的战争，双方死伤惨重，壮烈异常。这场大战本可以避免的，那时舒衣正在同□□商议招安之事，五十里之外布洱，那时候还不是右相，带领的大军遇上了一队地下联盟的人，由于消息不通，双方还不知道议和之事，于是就杠上了。
　　大战之后，只余尸首遍野，那时的布洱才接到议和的消息。
　　右相回想，说，当然记得。
　　左相说，记不记得有位少年，眉清目秀，身材矮小，但武功高强，特别是一把软鞭，用的出神入化。
　　右相说，当然记得，他最后宁愿跳崖也不愿被我活捉，也算是个少年英雄，多年不见这么血性的了，他身边的一个人也跟着跳下去了。
　　左相说，那个少年是女扮男装，是个姑娘。
　　右相猜道，那便是喜欢你的姑娘？
　　左相说，她是六面修罗里年龄最小的一个，肖六妹，是肖五郎的孪生妹妹。现在明白为什么肖五郎追着暗杀我和你了吧，在他眼里我们俩就是他的杀妹仇人。
　　右相道，我是他的杀妹仇人还好说，那么你呢？
　　左相说，六妹性情刚烈，被我拒绝后便离开大部队，一个人带着手底下的人闯荡。如果我没有拒绝她，她就不会离开，也就不会遇上你，也就不会发生那场本可以避免的大战。
　　右相想了想，问，那跟着他跳崖的人是谁？他的功夫可完全在肖六妹之上，我差点死在他的剑下。他当时是要去救肖六妹，不然，也许我已经死了。
　　左相说，右相记性真好，什么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右相道，既然大家都说开了，那也就不必隐藏了。
　　左相说，他是夜叉。
　　夜叉。右相说，原来他是跳崖死的。
　　左相说，一个情字而已。

　　远处大火起，浓烟顺着西北风飘过来。
　　左相说，果然一切还是瞒不过右相的眼睛。右相说，哪里，我也是查了很久才知道八大胡同的八公子竟然是你的眼线。温柔乡里果然是探查秘密的好地方，人一到了床上什么就都说了。
　　左相问，那你要如何？
　　右相道，你做的太狠了，不要怪我。我是想和你一起除掉那些冥顽不化的老头不错，但是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左相问：你一个人？
　　右相说，黎川在八大胡同对付八公子，咱们一对一，很公平。
　　左相问，你确信？你不会死在今晚。
　　右相笑了，说，要是之前的舒三郎我还真不敢一个人来，但今非昔比了，你身上还有几分功力，除了轻功的话。
　　左相面色沉静，说，右相眼睛真尖。
　　右相说，其实我挺笨的，应该早就想明白的。肖五郎每次要杀你，你便引他离开人群，然后再甩掉他，所以没人见识过你的功夫。但皇上不会傻，让一个曾经武功高强的，曾经是敌人的人朝夕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不设防。
　　左相说，秋围那一次，我大意了。
　　右相拔剑，说，不管你还剩几成功力，我还是想领教下舒三郎的功夫。

　　悦耳的声音，越来越近，从上面传下来，是风铃声。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未刮净的胡子，随便一件大髦披在身上。
　　右相说，夜叉？
　　萧竹说，夜叉是谁？我是济世堂跑堂的，我叫萧竹。
　　有人从外面进来，是黎川。黎川说，已经妥了。右相收了剑，走了。
　　萧竹到火炉边坐下，搓着手，说天儿真冷啊。左相说，干嘛非藏到屋顶上，藏在屋里也没人能发现你。
　　萧竹说，我当你是在夸我。
　　左相问，五郎怎么样了？
　　萧竹说，自从六妹去了之后，连尸首也没找见，五郎就有些神经错乱了，都说双胞胎之间有莫名的心灵感应，或许对他来说，六妹离去的悲伤，是我们体会不到的。但现在情况似乎严重了，他说他要去找六妹了，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左相问，有办法吗？
　　萧竹说，黄大夫在试验，还不知道结果。
　　左相问，那，豆豆还好吗？
　　说到这，我要订正一件事。萧竹说，说起来我也算你们半个师父，怎会对六妹有非分之想，况且当年六妹还是个毛丫头，就如现在的豆豆一样，如果我早些成亲，都可以当她们老爸了。
　　左相愣了一会，说，师叔。
　　萧竹啐了一口，说，别这么叫我，我才比你们大那么几岁。如果当年你真是以为我对六妹有啥心思而拒绝她的话，你就真的欠踹了。所以，这次如果你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一定会踹你。
　　左相说，你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借口。萧竹说，一切都是借口，当你不想做某件事时，总会找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