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小流言 ...
-
余下听到这出动静的人也下意识的抬头，朝发声处投去探究的目光。
确定是真的有人找自己后，邵灵快速搁脸上揉搓两遍醒神。
强制开机总是伴随着代码混乱，刚起身时还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撑一下桌子才定住身形。
邻座依旧坐在位子上泛迷糊的崔菡、甚至能在强光中看到她侧颊过分挤压后的充血红晕。
见俩儿人离开门口，班里的人又好奇地往外瞅几眼后，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而人走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的崔菡同样好奇。
那个二班的找邵灵啥事啊？他们可是一点都不熟。
想不通，也猜不透，抓耳挠腮了一分钟，干脆直接化身成盯梢特工，就那么仰承着窗边的有利视角，开始明目张胆地趴窗沿儿里观察他们。
没几句话功夫，那边儿两人就要分开。
崔菡见状赶紧把跪在凳子上的双膝挪下来，浑身肌肉放松、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会儿邵灵回来了，崔菡“蹭”地一下凑过去追问：“那男的找你什么事儿啊？”
“化学老师让他转告我，在中午的时候收一下上次发的测试卷”
崔菡“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公事啊，那就还好。
“怎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
觉察到自己表情不对劲的崔菡心头一紧，赶紧摆摆手、就要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啊？哈，哈哈，没有的事儿，就是想起来卷子还没写完”
非常合理的一个理由，但正如崔菡熟悉邵灵的各种喜欢那般，邵灵对崔菡也是万分了解，既是交往颇深又怎会分辨不出她眼下的的异样。
嗯，眼神飘忽，小动作不断，就差直接拿笔在脸上写下“有鬼”二字。
不过嘛，再亲密的关系都需要私人空间，作为彼此最好的朋友，邵灵并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而是身体力行地展示出何为贴心。
为此，邵·最佳好友·兼同桌·兼贴心女孩·灵只是强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好心'建议道：“要是剩的不多，可以趁着下节课的语文写写”
好吧，邵灵坦白，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想看崔菡那副支支吾吾的不安样儿。
“好主意，好主意”，友爱满满的对话下，是谁的手心在偷偷冒汗？
“那，再晒会儿？”，再这么搞下去等会儿就该玩脱了，到底是哪个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却恶趣满盈的狭促鬼在逗弄此刻已然乱了心神的好友？
皇天在上，一切只能说，邵灵，有时候你的霉运来的不亏。
“晒会儿，晒会儿”
崔菡哪儿还敢继续这个话题啊，见好就收、识时务者为俊杰，再问下去指不定就该想起来她俩儿之前一起做完化学试卷了。
心照不宣地瞥对方一眼，再不约而同地默契移开。
邵灵&崔菡：还好，她没发现。
中午大课间这件小插曲过后，一切本该又变成紧张平淡的学习生活，但邵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些天能各种阴差阳错地遇到隔壁胡亚勐，就是之前匆匆见过几次的二班第一名。
课间跟崔菡闲聊的时候提了一嘴，没想到她也挺有感触，说这几天总能看到俩儿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要说多亲密也不至于，中间隔着两三米呢，但要说是完全陌生的状态，也不太像，毕竟只有两三米，还是好几次的两三米。
思来想去，崔菡慎重地提醒邵灵平时注意一下拉开社交距离，他们自个儿是没什么事儿，但时间久了不免会让其他人多想，为了日后不惹出那么多麻烦还是走远点更好。
邵灵心里觉得没什么，不过之后在学校自己一个人出去时确实会更靠近结伴而行的女生。
慢慢过了几天，不正常的现象好像正在逐渐消失。
然而某天中午，崔菡因生理期难受而默默趴在桌上缓解时，意外听到班里剩下几个人的八卦。
八卦的中心人物竟然是邵灵和那个二班那男的！
中午放学大家都跑去吃饭了，除了极少部分留在教室里的人外，现在可以说整栋教学楼里都是空旷异常。再加上崔菡趴在后边角落里，被桌面上层层叠叠的书本这么一掩盖，不仔细观察观察更瞅不着人了。
于是乎，她就这么咬牙强忍住肚腹里翻腾不休的钝痛，一脸狰狞地偷听邵灵所谓的‘绯闻’。
她不吭声，几个人反而是越说越离谱，弄到最后都发展成两人是一中最般配的学霸情侣了。
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怎么不知道邵灵有男朋友了？”
教室中间斜对侧的学生被身后这骤然冒出来的质问吓一跳，一回头就见倒数第二排的崔菡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几人有些不自在的错开视线，没什么比背后谈论人家被人家的好朋友亲耳听到更尴尬的了，这与直接被本人听到有什么两样？
“我们也就是听说”
右边梳着高马尾的女生自觉理亏，便率先跟崔菡解释起来：“我们可没这么想，就是听别人说说”
即便感到不好意思，事实确是自己不对在先，几人也大方承认自己的不对：“抱歉”
“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说邵灵喜欢胡亚勐，不然这段时间也不会总见着他们走一起”
崔菡简直都要气笑了，什么玩意儿啊，邵灵不止喜欢别人了，喜欢的还是隔壁一没啥印象的男的？
大急大怒的情绪起伏下，冰凉的肚子疼得更厉害了。想要发脾气的崔菡脸上闪过几分僵硬
然后悲催地弯下挺得笔直的脊背——先向痛苦屈服。
好你个胡亚勐，霍霍了邵灵的名声不说，还惹得自己受这么大罪，她记住了。
崔菡舔了舔苍白干涩的嘴唇，强强按捺下骂街的冲动，邵灵没在教室，澄清的事情就交给她把。
“真是搞不懂这些散播谣言人的想法，路就这么宽，走一起就不正常了？”
没人说话，输出者持续输出：“再说了，一共走一起几次，现在还是吗？真要天天形影不离喽再说闲话”
有个女生小心地觑了一眼处于生气状态的崔菡，斟酌着开口道：“就是就是，别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瞎传”
崔菡冷哼一声，可不是我抓住你们几个乱传流言的时候了。
“但是——”
这个附带着强调意味的转折，成功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女生一咬牙：“有人说之前大课间胡亚勐来找邵灵的时候，邵灵脸红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才有人觉得他们在一起了……”，越来越小的声音并不能掩盖掉她这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
看到崔菡眼里都要喷火了，女生一缩脖子连连表示：“这可不是我瞎说的，前天吃饭的时候真听到二班女生这么说”
拳头硬了！
深呼一口气，“邵灵连咱班人都认不齐，还想注意到外班的？”
“她天天跟我在窗边儿晒太阳，脸是晒红的”
“我倒要看看是谁戏这么多”
“好、好”，能怎么办，没瞧着人家都快打人了，看来以后聊八卦还要注意点，下次再聊天还是聊已经板上钉钉的情侣为妙。
等邵灵带着食物从后门进来的时候才奇怪的不得了，怎么了这是，才过去几十分钟怎么脸色变得这么严重，又开始疼得厉害了？
“还没好点吗？我给你再接一杯热水去”
崔菡一把把她拉住，顺着自下往上的视角观测她的反应，三分惊讶三分担忧，神态一片平和稳定，想来是还不知道这些破事。
“没事，饿的了”
“吃吧你”
趁着放松的功夫，崔菡旁敲侧击地问起来：“这物理课真难啊，怎么就学不会，知识完全不进脑子”
“还可以吧，你哪个不懂我给你讲讲”
邵灵只当她日常发牢骚，熟练地抽出物理书打算开始现场教学。
书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公式看得崔菡呼吸一窒，差点都端不下去继续试探的架子，猛咬一大口手上的面包含糊道：“不用不用，就是想到这么难的东西竟然有人能得满分很感叹”
听到这话，占据名次不过年级前百的邵灵也平添了一丝惆怅，想到苏南差五分满分的数理化不禁感叹：“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眼瞅着火候就要到了，崔菡也开始将话题往核心上引：“咱班第一名真厉害，跟他一比，二班那个第一名好逊”
沉吟片刻，邵灵同意：“虽然这么说很伤人，但他俩真没法比”
“你也觉得是吧”
“毕竟分数搁那摆着呢，人来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一个不字”
崔菡知道邵灵是什么性格，但还是忍不住跟她夹带私货：“所以啊，以后你选男朋友可千万别选二班的那样的，咱不能将就”
邵灵被逗笑了，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题竟然被扯在一起，玩笑心起，整个人来了兴致问她：“那你说我以后该找个什么样的”
“肯定要找个最好的，长相得过得去，成绩也要能让人信服”
绞尽脑汁想了一圈也没有思路，在瞥到物理书页中夹着的测试卷时灵光一闪：“就找苏南那样的当男朋友！”
说完还得意地点点头附和自己的观点，苏南这个例子好啊，既能佐证他能胜过二班的那个，又能照应自己选择最优秀的论点，最……最最重要的是，这种冷漠的男生一看就不会谈恋爱，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跟自己抢邵灵的注意力,邵灵最关注的人只能是她。
“咳咳、咳咳咳咳”
当那两个字从崔菡嘴里蹦出来时，刚刚才喝了口水的邵灵一下子呛在原地。
大失惊色之下也顾不上锤她，一边不断拍着胸脯咳嗽一边向后扭头，看到苏南不在从放松下来。
瞅着依旧不知道错在哪儿的人，邵灵稍缓下直冲肺管的窜动后，上去直接就是个毫不客气的爆栗。
“怎么还打我啊？”，崔菡噘嘴委屈，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辛辛苦苦绕这么一大圈为谁？偏偏还不能和她掰扯开说。
“这是教室，说话留点分寸，要是只有咱俩儿的私下，你怎么说我都不管”
“要是说说着说着人回来了怎么收场？”
“哦”，不服气地瘪瘪嘴，某人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这次是意外，等下次没外人的时候她非说够不可。
其实原则上来讲邵灵的考虑不无道理，但综合实际的话就显得太没必要，因为另一个当事人已经站在门外好几分钟喽。
早在崔菡推销的时候，苏南就已经来到后门跟前儿。
当那句“就找苏南那样的当男朋友”响起时，一墙之隔的室外，正欲推门进来的男生霎时颤了颤指尖，默默止住手下的动作后，即刻退回连廊前的栏杆处。
若有人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高二一班里这位矗立于山巅的传奇学霸，那幅从容淡漠的外表下竟藏着几分呆愣，整个人就跟被别人点住穴道那般，形在心却早已飞远。
构陷于自己世界中的苏南微微敛眸，垂首间、浓密的眼睫似蝶翼展翅，层层阴影变换，一切脆弱又美好。
顺着放空的视线看去，目光尽头赫然是方才那只即将推开的手。
这只手白皙、纤长又劲瘦，骨骼匀称、脉络清晰，就算是常年养尊处优的钢琴家来了都自愧不如。但如果由此产生对力量缺失的轻蔑那可就大错特错，不管是自手背凸起的黛青色血管，还是袖下掩盖里的坚实手臂，美感、力量它都不缺，这是双兼具两者的完美之作。
苏南静静盯着掌心半响，随即将其轻轻放置于心口慢慢感受！
也许是午间的阳光太过灼热，他竟然……也在心里感到一丝滚烫。真奇怪，以往不是没遇到过如此情形，他本该按照惯例无视掉，而不是……
莫名的无措涌上心头，雀跃着又紧张着，那一瞬间里心脏发疯似的狂跳，直至现在，他还能感受到那近乎窒息的失控……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少年独自沉思。微风拂过，散落在耳畔的发丝悄然飞舞，美好的画面不断引得过路者窥探。
掐着铃声响起，苏南又再次回到门口，这次他没做停留。
开门便被扑面而来的吵闹扰到，虽有一些人吃过饭精力困倦，可也有一些人吃过饭充沛亢奋。笑声、闹声、喊叫声此起彼伏，众多喧嚣中，苏南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坐回去抽出一本外文书籍便打算阅读。
然而他那停在某处数分钟的愣神视线却默默诉说着少年的心不在焉，翻到下一页，又翻回前一页，数次之后，苏南到底是没忍住，抬头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邵灵趴倒休息的身影。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小流言
